第31章:也會關心人
我記得那次是餓了一天一夜,滴水未進,離開八點半酒吧,我還受了風寒,坐在車內,頭昏昏沉沉眼皮很重,耳朵嗡嗡的聽到宇峰跟司機講著話,但我人難受的歪著腦袋靠在車窗上睡去了。
醒來的時候,我發現人是躺著的,光線不是很亮的那種,但我知道這已經是白天了。
我用手摸了摸身下是很硬的木板,從地上坐起來拍了拍酸疼的肩膀開始環顧起四周來。
這裏是一間木頭閣樓,由此來看我是在樓房裏,並不是會所。
四周隻有一扇緊閉著的小窗戶,光線就是靠這扇窗戶照進來的。
裏麵隻有幾個不知道裝著什麽的蛇皮袋子,看上去是被人隨意丟在這裏,沒有動過的。
周邊連桌椅都沒有,但很幹淨,沒有灰塵。
我想這裏應該是房子主人用來放雜物的房間,忽然心跳驟然的咚了一下:這該不會在宇峰的家裏?難道是他把我扔到這裏,那我是怎麽下車的總不會是自己夢遊吧!
在我遐想中,人也從地上爬起來,跺了跺沒有活動過的雙腳,我才感覺到周圍很暖一點都不冷,不覺的就奇怪了起來,就走了一圈。原來最裏麵的角落處放著個暖風機,怪不得我睡了一晚,身體不僅沒有寒意,感冒沒有晚上那會難受了。
我走到了僅有得那扇窗戶前,看到了很大一片綠化植物是個高爾夫球場。
那時候我連高爾夫是什麽都不知道,是後來有一次被某人帶過來跑步,才知道的。
以後隻要有空,他就會帶我來這裏,從一開始的跑步然後慢慢的教我打高爾夫球。
這幢樓並非用來住房的,是提供人休息的。
剛開始我沒有找到門,就在蛇皮袋子邊上轉悠著,還差點踩空了,低頭往下一看,腳下是個隻供人鑽上鑽下把東西放上來的狹窄空間。
我想丟在地上的那幾個蛇皮袋子,應該就是有人從這裏把東西扔上來的。
很難想象我是怎麽從下麵的梯子上爬上來的。
自己居然一點印象都沒有。
我的注意力這回全部集中在腳邊上這個樓梯口。
並未留意身後——
也就全然不曉得,有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我後麵,伸手拍了下我的肩膀,還叫了我的名字,嚇得我一隻腳直接踏空,“啊~”大叫之後,我半身直接掛在了樓梯口,兩隻胳膊同時被人拽住,雙腳掉在了上下梯空的地方。
不等我抬起頭看是誰拉著我,就聽到了上麵的人說,“出口在眼前你都還會失腳,我實在很好奇,你往薛少身上潑冷水自救,這個方法是怎麽想出來的。”
不用看了,站在上麵正拉著我胳膊的人是宇峰,在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先幫我拽上來麽?
怎麽會有這樣的人,明明是他跟鬼一樣,一點聲音都沒有的站在我身後,要不然我會失足麽?
等等,我光埋怨宇峰,差點沒把他後麵說的話聽進去,還有他怎麽知道我叫簡溪的。
我試著把雙腳從上下梯子裏麵挪出來,卻不想梯子居然嘎吱嘎吱的叫了起來,也就忘了宇峰稱呼薛明為薛少這事。
身下的木頭梯子應該本身就不牢固,在我膝蓋與小腿之間的這幾個台階,居然斷開了,木頭掉在了地麵上發出了空餉聲。
我這心理咯噔的害怕了起來,而且這個樣子的我還很狼狽。
“小爺.……”我忐忑的叫了宇峰,明明是求他拉我上去,可嘴巴在關鍵時刻就是不會說。心裏也很沒底,他這樣拉著我,把我掛在半空中是什麽意思,難道他的手不吃力麽,我的胳膊要在這樣吊著可是要斷了的。
而且,我擔心自己的安全,對宇峰也完全不放心,要是他把手給鬆開了,我從這裏摔下來這得有多疼,雖然隻有兩層樓指不定還摔出事情來。
真是想什麽就來什麽,宇峰森冷的給我出了選擇題,“你是自己爬上來,還是讓我鬆開手?”
我想多不想,選了前麵爬上去,等我講完話,我才知道,選哪個結果都一樣,宇峰是不會幫我的,他隻會冷眼旁觀的看著我吃盡苦頭。
“抓好這裏,我可鬆手了。”我還沒來得及思考,該怎麽爬上去,宇峰便把我的雙手放在了出口的邊沿,也沒有問我抓穩沒,他的手就直接放開了我,我隻能使出吃奶的勁抓住邊沿,身下的腳像蛤蟆一樣的姿勢,用鞋尖頂在兩端能碰到的牆麵上,就在我的努力和堅持下終於爬上來了。
我連氣都來不及喘,心髒撲通撲通迅速的跳個不停,剛才那會是有多險隻有自己知道。
宇峰居然在給我計時,他還特意把計時器拿給我看,“用時五分三十秒。”
說的那叫一個淡定從容,我的神誌還沒有從剛才半吊在空中緩過神來,隻見他輕薄的嘴唇在動,至於說了什麽我完全就聽不到,麵前計時器上的數字我更是無心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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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這座帶有閣樓的房子裏,呆了些天。一日三餐都是有人送過來的,比起被羽凝關在包房裏的那個時候,不知道要好多少了,那時我算是被囚禁。
這回,有些不一樣,可以說是這半個月來,從未享受過一個人獨立生活,不被人監管的時光。
宇峰雖然把我放在這間隻有兩層的房內,並沒有限製我的自由出入,他允許我周邊走動。
在這裏,我想說的是,就算他不說我也隻會附近走走,這邊離球場中心還隔著很遠的一段路,況且我也不熟悉路,要是走遠了找不回來了,我就真的無處可去了。
我不會看人心,也不會以貌取人,但,有種叫直覺的東西是不會騙人的。
宇峰不是薛明這類的浪蕩闊少,更不是二鍋頭這種流氓。
他對我的態度是刻薄了點,但絕對不會佻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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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的洗漱我都是在樓下的廁所裏解決的,裏麵是沒法洗澡的。
晚上睡覺,被子是沒有的,不過我想到了個解決床墊的辦法,就是把蛇皮袋豎著,拚湊在一起靠著木牆邊,這樣可以當床,睡得也可以舒服些。暖風機是全天24小時開著,這樣我就不用擔心忽冷忽熱。
說真的,像我這種情況,落腳點和溫飽隻能依靠宇峰,否則已我這麽不濟又蠢笨的人,不被餓死就已經被路人的炎涼態度給削死。
我白天都看不到宇峰,他都是晚上八九點的樣子從球場上開著專用的電動車回來一下就離開,最多不超過五分鍾,都是站在門口隔著木門,問我一些和我自己有關的事情,比如我的年齡,哪裏人,家裏都有誰等等。
除了年齡,他想知道的那些我都胡說了一通。我告訴他自己沒有親人,是被陌生人拐到城裏,至於他說的薛少我完全就不認識,更不可能有來往的。
每回我說完之後,都會長長的鬆了口氣,悄悄的拍著胸.脯說了句:終於問完了。
我沒有花上一分鍾去想過,宇峰怎麽突然對我的個人信息感興趣了。
直到,他後麵給辦理了入學手續,我才知道,宇峰把我單獨安頓在這期間,其實是在調查‘小黑貓’車禍的事情,同時也調查了我。
可惜,我是個黑戶,他根本查不多很多有用的,所以他問我的那些,在我看來他隻是隨便這麽一問的,其實並非這樣。
不過,我嘴裏亂說的,宇峰也就聽聽,並不當真,也沒有當場戳穿我。
今晚,宇峰來的有些遲,我已經睡著了。
睡夢中聽到了腳步聲,有人往我身上蓋了東西,我覺得那是一個男人的外套,因為聞到了淡淡的煙草味。
我睡覺一般都很老實,就算讓我睡長凳上我也能躺著不會摔到。
不過這次,我居然從軟軟的蛇皮袋上滾下來了,還壓倒了一雙腳,身上的熱氣一下子跑了不少。
我睜開迷蒙的雙眼,看到地上一個人影,緊接著被我身子壓著的那雙腳,抽了出來。
我從地上爬起來,伸手去摸燈的開關,就被叫住了。
宇峰言語直白,就好像他這個人從來就不會帶感情的說話,天都沒亮他就讓我跟他走。
外麵的氣溫濕冷,坐在電動車裏四麵通風,一下子身子裏的熱氣也都跑光了。
這時,宇峰居然把他的外套從前頭丟給了我。
說了句:“不想讓我丟下車,給我套上。”
他衣服上淡淡的煙草味就在我夢裏出現過,難道說,我並沒有做夢,而是真的有人拿了外套披在了我身上。
這個人他就是……
原來,宇峰也會關心人,隻是他對人的好不會表露出來。
一旦被發現了,他就會和在閣樓那會一樣,恢複了那副淡漠的樣子,端著傲視的架勢掩蓋他的另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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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峰的冷態的並不是真的袖手旁觀,會在我遍體鱗傷的時候,就用溫和雙眸注視著我,帶著別的女人都沒有從他身上所奢望過的柔情,為我拂去在他眼皮底下被人殘忍挫傷的身心。
有時候隻是一個擁抱就可以把我所有的委屈都融掉了,有時候額頭上一個親吻,就會像麻醉劑感覺不到前一秒自己的心痛的快要絕望了。他總有吸引人的懾心魅力,會讓我不可抗拒的對他一點點的動亂了心。
宇峰把我留在身邊並不是慷慨解囊,而我留下也並非是依靠他,我們兩個之間都有不能讓對方知道的秘密。
就像歌詞裏麵寫著的那樣:我們之間沒有延伸的關係,沒有相互占有的關係,隻在黎明混著夜色時,才有淺淺重疊的片刻……
我和他之間的摩擦就像一杯微甜酸澀調劑出來的雲火極光酒。
從宇峰在我的名字裏取了個字已小名的方式叫我起,我就被這個男人給拴的死死,自己全然不知,他可以給我同齡人正常的學習生活,甚至他可以自由出入在校園裏。
也可以揶揄不屑的丟給我自求多福的難題,讓我已‘小黑貓’的身份在不入流的夜店酒吧來回穿梭。
宇峰把我丟到這些街巷休閑場所,說了句很難聽,卻很在理的話:垃圾堆裏也有寶,需要你自己去挖掘。
他說的寶就是價值,隻有在這種低劣的環境裏,才能披荊斬棘的破繭成蝶。
可我是個情緒脆弱的女生,做不來小黑貓這樣非主流的女生。
我也不懂藝術,從小連音樂都沒有接觸過,更別說吉他這種高檔樂器了。
還有調酒,不是打開瓶蓋給客人到上一杯就可以,我沒有這個潛力。
但,宇峰一個眼神丟過來,我就乖乖聽話照做。
不管自己到底能不能成為第二個小黑貓,我現在已經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