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妖族真身
沈厭禮凝神瞧得分明,這玉瓷瓶中有滴血,僅是一滴。
“師父,這是什麽?”
沈厭禮抬起頭,卻見姬清淺不知何時已經離去,不過即便她不說,他也知曉這滴血定是來之不易的珍貴之物。
收起玉瓷瓶後,沈厭禮盡管已經沒有了倦意,但仍是打算好好歇息一晚,待明日再看看這滴血的功效如何。
府中陷入沉寂。
不多時,夜色如傾倒的墨汁般席卷天穹,新月初上。
伴隨著晚風微拂,一道矯捷的身形翻牆落入府中,輕飄飄宛如一片落葉,沒有發出絲毫聲響。
她環顧四周,調整了一下氣息,方才俯著身繼續前行。
此人正是茶樓的那名紅衣女子,她遭了師兄訓斥,但仍不死心,此番出手,成功的可能性極大,她絕不願任由這份機緣在從眼皮底下溜走。
莫說此行多半就沒什麽危險,即便是有,憑她的高妙輕功,想要退走也無人能留得住她,她自問習武二十餘年並非白練,這份自信還是有的。
紅衣女子身如殘影,不斷前行著,掠過一個又一個臥房,裏麵皆是空無一人。
她並不知沈厭禮住在哪兒,隻能依次找尋,不禁有些心浮氣躁,這座府邸雖然不算闊大,卻也不算小,單是裝橫考究的臥房就有二十間以上。
一盞茶功夫後,紅衣女子鬼魅般的身形在一間臥房前頓住。
她嗅到了一股清淡的芳香,若不出意外,多半就是出自府中的另一個人,傳言那是位約莫二八年華的少女,很少有人見過她的真容。
紅衣女子心中略有遲疑,但很快便下定決心,“或許隻是那小子的丫鬟罷了,兩位師兄真是膽小如鼠。”
轉念及此,她故意在門外發出輕微的聲響,過了一會兒,房中毫無動靜。
“多半已經睡熟,也好,直接讓你死在夢中,免受痛苦折磨。”
紅衣女子抿嘴微笑,從腰間輕輕拔出劍來,悄無聲息地進入房中。
今夜月光有些淺淡,她反複凝聚目力,仍是伸手不見五指,無奈之下隻得抹黑來到床榻邊,掀開帳幔,幹脆利落地一劍刺下去,卻刺了個空。
“沒人?”
紅衣女子微微皺眉,轉念一想,或許那少女是給那小子暖床去了,不禁冷笑一聲。
“狗男女,也好,待我一石二鳥!”
她正想收劍退走,卻見一處角落中不知何時亮起兩點幽光,殷紅如血,璀璨奪目。
“這是……”
難道是什麽寶物?
紅衣女子心頭一喜,躡手躡腳地走了過去,向著那兩點赤紅幽光,緩緩探出手指。
窗外,沈厭禮遙望著這一幕,搖頭輕笑。
從紅衣女子落入府中的那一刻起,沈厭禮便從睡夢中霍然驚醒,緊繃心弦。
他自從修煉血蟒噬日訣以來,五感變得愈發敏銳,有人溜入府來自然瞞不過他。
在前段時日,不乏有深更半夜上門來刺殺他的江湖中人,無一例外葬身於此,他也已經習以為常。
但今晚的來者,明顯要比以往的人棘手許多,至少她的輕功十分了得,沈厭禮隻要稍有分神,就會丟失她的行蹤。
稍作思量,沈厭禮披衣起身,出門遁入了夜色中,一路凝神聆聽,尾隨著那人來到了姬清淺的臥房。
那道人影在門前踟躕片刻,最終貓著腰進入其中,沈厭禮不禁啞然失笑,大概這就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這家夥自尋死路,倒也不必他出手了。
沈厭禮本打算繼續回去歇息,但出自好奇,他想看看姬清淺會用什麽手段來收拾那人。
就像是學藝不精的徒弟,總想看看師父的高超本領,從而堅定自己拜師學藝的信心。
房中雖然漆黑一片,但對於沈厭禮而言並無大礙,他修煉妖法過後,早已能夜間視物。
半夜登門的那位紅衣女子,在向著房間的角落靠近時,像是突然間遭受了什麽難以忍受的痛苦,麵容扭曲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程度。
下一刻,她就陡然化為點點碎光消散,若非她的衣物飄落下來,沈厭禮甚至都懷疑此人從未出現過。
沈厭禮倒也不太驚訝,他隻是有些好奇,這究竟是什麽手段,殺起人來可謂是不費吹灰之力,於是下意識向窗邊走近了幾步,頓時怔立當場。
臥房當中,姬清淺的身形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隻嬌小玲瓏的兔子,毛發如血,眸若琉璃,異彩流轉之間,攝人心神。
沈厭禮隻看了一眼,便再也挪不開目光,縱然他早已知曉姬清淺是個妖怪,但當看到她的妖族真身時,仍不禁心神大震,神情恍惚,倒也不是源於害怕。
片刻後,沈厭禮緩過神來,有些忍俊不禁。
失去妖丹後的姬清淺,此刻才察覺到沈厭禮的目光,血眸中閃過一抹慌亂,迅速恢複人形,與他隔窗相望。
“你笑什麽!”
她咬牙切齒,嬌軀微顫。
“師父,原來……你,哈哈!”沈厭禮憋得極為痛苦,一開口索性大笑起來。
“不許笑!”
姬清淺滿臉通紅,氣急敗壞地指著沈厭禮,見他笑聲不止,逐漸沉默下去,似是想到什麽,竟忍不住就要落下淚來。
沈厭禮嚇了一跳,忙將笑聲一收,惶惶道:“師父恕罪!師父恕罪!徒兒再也不笑了,這輩子都不笑了!”卻是不知她的反應為何如此之大。
姬清淺拭去眼淚,別過臉不理會他。
“師父……”沈厭禮神色訕然,不知所措,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你害怕嗎?”姬清淺眸光微閃,突然問道。
“害怕?”
沈厭禮輕喃一聲,神色變得古怪起來,他實在是摸不透姬清淺的想法,她若是什麽猛獸凶禽,他或許還會畏懼三分,但一隻嬌小可愛的紅兔子,顯然隻會惹他發笑。
“不會啊師父……”
沈厭禮幹咳一聲壓下笑意,肅然道:“師父的真身那麽……可愛,徒兒怎麽會害怕呢!”
姬清淺聞言,眼中竟閃過一絲迷茫。
“你真是這麽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