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青絲顯威
“砰!”
屍體重重倒地,激起一大片塵埃,鮮血漫流。
“恭喜趙老前輩……死……死了!”
一名尖嘴猴腮的男子剛想跳出來巴結趙求義,可當看清倒在血泊中的人後,不禁嚇得魂飛魄散。
圍觀眾人隨著他這一聲驚呼,紛紛反應過來,炸開了鍋。
“趙老前輩死了?剛才發生了什麽?”
“我分明看到趙老前輩一掌劈下去,怎麽反而……”
“這小子竟能殺了趙老前輩,他究竟是什麽人?”
眾人驚恐萬狀,齊齊向沈厭禮看去,除了餘崇平外卻沒人認識他。
沈厭禮此刻亦是愣在原地,凝視著指節,心髒猶自在砰砰跳動,是姬清淺給的“見麵禮”救了他!
當初沈厭禮尚且很是嫌棄,把那根青絲隨手綁在指節上,這麽久以來早已遺忘。
就在剛才,他清楚地看到那根青絲宛如活物一般扭動,激射而去刺入了趙求義的眉心,下一刻趙求義就七竅流血而亡。
“沈兄……你……”
餘崇平顫顫巍巍地走了過來,神色訕然,沈兄與我年紀相仿,竟懷有這樣一身厲害的功夫,難怪他能夠成為姬姑娘府上唯一一個下人。
沈厭禮環顧著四周對他議論不止的人群,心神還沒平複下來,腦海中嗡嗡作響。
看向餘崇平時,眼中少了些生分,多了些好感,在他和趙求義叫板時,此人不避風險,屢次三番的提醒他,隻是他並未聽從。
“沈兄,你殺了趙求義,惹下大麻煩了!”餘崇平壓低聲音,語氣沉重,仿佛下一刻沈厭禮就要有滅頂之災。
“麻煩?你是說官府要來抓我?”
沈厭禮微微皺眉,又想起了在陵安城大牢中的那段日子,心中不由壓抑了幾分,那個地方他這輩子都不想再回去了。
餘崇平怔了怔,搖頭道:“陵安城的官府都是些軟蛋,哪裏管得了江湖上的事,我指的是趙求義的那幾個師兄師弟,他們一旦得知趙求義身死,定要為其報仇雪恨,屆時沈兄可就危險了……”
沈厭禮神色不變,問道:“餘公子所說的那些人武功如何?都是先天高手嗎?”
“這……據我所知,倒也不全是,可即便如此也不容小覷啊,沈兄勢單力薄,雙拳難敵四手,還是快快逃命去吧!我願舍身代替沈兄,侍奉在姬姑娘身邊!”
餘崇平肅然抱拳,大義凜然地說道。
沈厭禮悶聲掉頭就走,懶得再搭理他,說來說去,這家夥的一門心思還是在姬清淺身上,真是妖迷心竅。
“哎!沈兄,你別走啊!聽我一言,否則你真的會有麻煩的!”
“他們有什麽手段盡管使出來就是了,我一並擔著。”
沈厭禮難免有些漫不經心,所謂大樹底下好乘涼,就算他敵不過那些人,那不是還有個便宜師父嗎?再者說,或許等到仇家上門時,他已經有了能與之一戰的實力。
“沈兄你……你自己找死,別連累了姬姑娘啊!要不你跟姬姑娘說說,讓她先來我餘府上住?”餘崇平滿臉急切地道。
沈厭禮這才明白,餘崇平從始至終關心的都是姬清淺一人,“餘公子多慮了,我家小姐的本事大的很。”
“你是說……姬姑娘也會武功?她也是先天高手?”餘崇平微微失色。
沈厭禮心念一動,順水推舟地點頭道:“不錯,我家小姐自幼好武,她曾說,將來一定要嫁給一位名滿江湖的先天高手。”
宛如一道晴天霹靂,餘崇平猛地頓住腳步,身形震顫,麵如死灰。
習武之人想要有所成就,多半得從小開始勤學苦練,可他今年已經十九歲了,一個自幼錦衣玉食的貴公子,談何還能成為先天高手?原來他與姬清淺之間早就隔了一道難以逾越的溝壑。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難怪姬姑娘都不願正眼瞧我。”
餘崇平自嘲一笑,有氣無力地道:“在下先告辭了,沈兄和姬姑娘你們多多保重,切記提防趙求義的師兄弟上門刺殺。”言畢轉身緩緩離去,腳步有些踉蹌。
沈厭禮望著他失魂落魄的背影,心中鬆了口氣,這位餘公子總算是死了這條心了,否則讓他知道姬清淺其實是個妖怪,指不定得多絕望。
……
回到清禮之家時,已經是日暮時分,沈厭禮將那頭猛虎安置妥當後,轉身便看到青衣飄飄,姬清淺正麵無表情地站在他身後。
“師父……”
沈厭禮禁不住倒退半步,被一股無形的氣息所震懾。
這麽久以來,他早已摸清楚了姬清淺的脾性,她真正生氣的時候根本不會瞪眼嗬斥,而是會一臉平靜的沉默,就如同現在這樣,令人感到窒息。
“看來師父給了你血契丹的解藥,你就想成為脫韁的野馬,對不對?”她的語氣也像神色一樣平淡,不摻雜絲毫情緒。
“對……不對不對!師父誤會了,我今日隻是遇上了一點小麻煩,所以回來的遲了一些。”
姬清淺沉默了一小會兒,繃不住笑了起來:“差點連命都丟了,那對你來說叫小麻煩嘛?”
“師父,你都知道了?”
沈厭禮卻笑不出來,訕訕地道。
姬清淺點點頭,輕哼道:“你這笨蛋徒弟,也太不自量力了吧?才修煉幾天就敢出去惹麻煩,這要是讓你練成妖法,還不把世間攪個天翻地覆?”
“師父恕罪,是我太心急了,一有實力就心浮氣躁,以後定會改正,請師父放心。”
沈厭禮老老實實低頭認錯,今日他確實是有些衝動了,應當吸取教訓。
姬清淺“嗯”了一聲,稍有遲疑,又拔下一根青絲遞給他:“喏,拿著,別再浪費師父的保命青絲了。”
沈厭禮歡喜地接過來,仍舊是纏在指節上,盯著她的一頭青絲,不禁暗想:師父有這麽多頭發,若是多給我一些,我豈不是就能天下無敵?
姬清淺神色一僵,似乎聽到了他的心聲:“滾!”
……
夜色如墨。
臥房內,姬清淺獨自坐在雕花窗前,清冷的月光灑落在她的肩頭,似凝了一層白霜。
她微微仰頭,露出纖細白嫩的玉頸,望著天邊的一輪寒月,瞳眸之中彌漫著孤身獨處時才有的惆悵之意。
沈厭禮並不知曉,這就是她自從來到此界後,度過一個又一個漫漫長夜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