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似醉非醉
蘇顧言握了握賢妃的手,有些歉疚地道:“這些天比較忙,沒有來看母妃,是兒子疏忽了。”
賢妃道:“忙點好,忙點好,你是皇子,皇子當以大事為重。”賢妃望著蘇顧言,望著望著眼裏不禁又噙滿了淚:“顧言你又瘦了。平時你要多吃一點,天冷了要多穿一點,莫要虧待了自己。”
蘇顧言卻也耐心地笑道:“知道了母妃。”他也察覺到了一些異常:“今日母妃是怎麽了?”
賢妃拭了拭眼角的淚,道:“無事,隻不過身處在這深宮裏久了,難免會多愁善感一些。”她又看了看鳳時錦:“天色已不早了,你們就快些回去吧。”
“那我們就先回去了。”蘇顧言麵上帶著溫潤的笑意,一手牽了鳳時錦,一手牽了阿穆,一家三口轉身往宮門走去。
鳳時錦任他牽著,長長的裙擺在地上被濡濕,背影看起來清寂而又寥落。隻是賢妃看得透徹,這一切都不是表麵上看起來的這樣。蘇顧言身邊的這個女人,看似熟悉,實則陌生,誰也不知道他們在一起以後會怎麽樣。
遂賢妃不放心地提醒道:“顧言,好好照鳳時寧,平時多多關心她一些。”
與其說是照顧,不如說多多留心。
隻是蘇顧言未必聽得懂賢妃話裏的另外一層意思。彼時鳳時錦麵色平淡無波,朦朧的燈火掩映著她的輪廓,似真似幻,蘇顧言側頭看了她一眼,眸帶溫柔,仿佛承諾一樣應道:“母妃放心,兒子會好好照顧她的。”
隨後出了宮門上了馬車,阿穆便主動地坐去角落裏,讓蘇顧言和鳳時錦單獨坐在一起。鳳時錦不由挑了挑眉,道:“穆兒,你坐那麽遠做什麽?”
阿穆老氣橫秋地回答:“你們的二人世界是不應該被人打擾的,就算這個人是你們的兒子也不行。”
蘇顧言很受用,然後佯裝嚴厲地問他:“誰教你的這些?”
阿穆回答:“宮裏的娘娘啊,皇祖父和她們在一起的時候總會有額外的娘娘來攪局,然後娘娘們就會各自看不慣。”
“不是跟你說了不許瞎學那些麽?”
阿穆吭哧:“這也是為人處事的一個道理啊。”
蘇顧言竟無言以對。
許是太困了,後來阿穆貼著馬車車壁,不知不覺就睡著了。蘇顧言拿了毛毯給他蓋上,然後給鳳時錦身上也披了一條,輕聲地問:“今日在宮裏,和母妃都聊了些什麽?”
鳳時錦閉著眼睛養神,若無其事道:“你若想知道,何不去問她。”
蘇顧言將她摟入了懷,失笑道:“我隻是隨便問問。”
鳳時錦靠在他懷裏,道:“阿穆已經睡著了,你用不著再對我這樣。”
蘇顧言卻道:“不管他睡沒睡著,都不影響我對你這樣。外麵天這麽冷,你出門卻隻穿這麽一點,凍著了怎麽辦?”
鳳時錦沒有再說話,長久維持著同一個姿勢,動也沒動。
蘇顧言不由歎息一聲,道:“時錦,讓我對你好,就這麽難嗎?”
“不難”,鳳時錦總算開口:“因為那是你的事,不是我能夠決定的。”
到了家以後,鳳時錦將阿穆抱回臥房裏睡著,蘇顧言在臥房裏站了一會兒,道:“不早了,你早些睡吧,有什麽事便去隔壁叫我。”
他轉身走到了門口,還不及開門出去,鳳時錦忽然道:“顧言,我睡不著。”
蘇顧言背影一頓,看了看她柔和的影子:“嗯?”
她抬起頭來,鳳眸閃爍著跳躍的燭光,極美,道:“你拿些酒來,陪我喝酒吧。”
這是這麽久以來鳳時錦主動要求和他相處喝酒,蘇顧言怎能不心動,隻是他還是記掛著她的身體狀況,道:“你身子弱,能喝酒麽?”
鳳時錦淡淡笑道:“屋子裏有爐子,放在爐子上麵溫煮一番,喝了還能暖身,有什麽不能的?”
最終蘇顧言不忍拒絕,道:“那好,我去取些酒來。”
很快,蘇顧言就回來了,將帶來的酒裝進壺裏,放在爐子上麵的水盆裏溫煮。兩人在矮幾榻上相對坐著,沒有言語。房間裏飄散著酒香,以及阿穆香甜的鼾聲。床榻前用一張屏風擋著,將床榻和榻幾這邊的光景隔開了來。
爐子上水盆裏的水沸騰開來,正咕嚕嚕地冒著一個個清靈的水泡。
蘇顧言問她:“為什麽突然想要喝酒?”
鳳時錦淡淡道:“沒什麽,隻是好像還沒有和你一起這樣喝過。”
一壺酒煮好,鳳時錦伸手就要去動,被蘇顧言於半空中擒住了手,道:“小心燙,我來。”
鳳時錦抽出手,在蘇顧言之前,先一步拿了巾子包裹在酒壺上,淡笑道:“這樣總不至於被燙著。”
蘇顧言也就由著她,先添了兩杯酒。她執起酒杯,與蘇顧言的碰了一下,然後試了一下酒溫,便仰頭喝下。
蘇顧言也沒遲疑,喝下了鳳時錦親自給他添的酒,一杯又一杯。
平時蘇顧言甚少飲酒,但也不是沒有酒量。隻是今夜似乎格外容易醉,幾杯酒下來,眼前的光景便變得模模糊糊,就連對麵的人的模樣也有些模糊起來。但是他心裏清楚,那是什麽模樣,她的模樣早已經深深地刻進了自己的心裏。
大約這就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蘇顧言伸出了手,想去碰對方人的臉。他也確實碰到了,觸感涼涼潤潤的,便愛不釋手地摩挲著。
爐子裏不斷有嫋嫋酒香溢出來。
蘇顧言便懶洋洋地坐在茶幾旁,手肘撐著桌麵,那分明的手指輕輕撫著鳳時錦的臉頰,神情癡愣迷醉,嘴邊噙著一抹極其輕柔的笑意。
鳳時錦垂眼看了看臉上的那隻手,又看向蘇顧言,道:“顧言,你醉了。”
蘇顧言眉開眼笑的模樣,宛若春風徐來,給人一種舒心踏實的感覺。他對鳳時錦笑道:“對啊,我醉了,你滿意嗎?”
鳳時錦執起酒壺在他眼前,半挑青眉,眼角泄過流光,道:“還要不要繼續?”
實際上他是沒有這麽容易醉的,隻不過鳳時錦不露痕跡地在他酒裏撒了點別的東西。後來蘇顧言手撐著桌麵似乎也快要支撐不住了,就在鳳時錦起身欲扶他去休息時,他冷不防抓住了鳳時錦的手。
“時錦……”
鳳時錦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