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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鼓勇五戰孰輸贏(3)

  任我行哈哈大笑,回過頭來,朗聲道:“眾位英雄,眾位兄弟聽者:適才我與圓智大師夤夜相逢,說起各路英雄造訪黑木崖之事。


  “想我神教忝為地主,來的又都是好朋友,豈可混戰一團,群毆亂鬥?


  “那不是與江湖上下三濫的匪類自甘混同了麽?哈哈!哈哈!”


  神教眾人陪著他幹笑兩聲,隻聽他接下去道:

  “不過各路英雄遠來此地,疑我神教有並吞江湖之野心,意欲及早剪除。


  “我忝為本教首腦,自負有守土衛教之責,若不給眾位英雄一個交代,那又豈不是太過不給麵子了麽?

  “我與圓智大師商議,今夜便在此地賭上一賭,雙方各遣五人,三勝者為勝。


  “我教若是輸了,退出黑木崖,自謫西域,永不踏入中原寸土。


  “眾位英雄若是承讓一場,十年之內不得再犯我教。眾位意下如何?”


  他這番話聲清音朗,場中數百人無不聽得清清楚楚,當下“嗡”的一聲,議論不絕。


  大家均覺此種辦法正教中人實是大占便宜,魔教若輸,那便永遠遁形於中原武林,正教若輸,隻須十年不與魔教為敵。


  正教中人心中均是一喜,日月教眾卻有不少憂心忡忡,不明白教主號稱英明絕世,為何會應下這等糊塗的協議。


  一些心思縝密之人更想到正派之中已有圓智、殷融陽、淨思、風清揚四大高手,而已方隻有教主和左右光明使者可相匹敵,輸麵恐怕要十居七八,不由頗為沮喪。


  他們有所不知,適才圓智馳援東南,正是任我行坐鎮之處。


  兩人相見之下竟未動手,反是文質彬彬地促膝深談起來。


  圓智本著慈悲之念,好生之德,不願四方混戰,多所死傷,任我行則已籌劃多日,神教現下正是崛起之時,羽翼尚未全豐,若與正派混戰,勢必斫傷元氣,數年之內難以恢複。


  再者,此番神教雖搶了先手,將小鎮圍住,但正教門下精英輩出,若說聚而殲之,實在是力有未逮,這才提出比武賭勝,那自是與圓智一拍即合。


  他嚴令教下諸人不得猛下殺手,也正是恐怕正教中人同仇敵愾,釀成大戰,己方死傷太巨。


  但於雙方比試幾場之事,二人卻又大有分歧。


  任我行進出三戰兩勝之策,但圓智素知他與向問天武功高絕,己方無有把握,又恐他另安排下甚麽計策,便提出五戰三勝,意圖打亂他原來的部署。


  任我行沉吟片刻,竟然答應下來。


  兩人這才各發旗花火箭,召集雙方人馬回來。


  任我行宣示已畢,圓智合什道:“阿彌陀佛!任施主這番倡議,真是菩薩心腸。


  “我們雙方賭鬥,非但武林前途可一戰而決,江湖上更會少了不少多少孤兒寡婦。


  “本方第一陣就由老衲出場,但不知貴方哪一位賜教?”


  他最後兩句話豪氣逼人,卻仍是低眉順目,一派悲天憫人的祥和氣象。


  任我行豪笑道:“大師慈悲為懷,必然不出重手,這個便宜就由任某揀了罷!”說罷緩步出了人群。


  雙方數百人屏息不語,人人均知,圓智大師德高望重,素為武林欽仰,而一身易筋經內功,更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隻是他佛法淵深,十餘年來從未出過手,唯其如此,更顯得高深莫測。


  任我行功夫究竟如何,大家雖不深知,但看他情狀,看他屬下左右使者和十大神魔的功夫,便知此人實是罕見罕逢之奇才。


  這一場便是兩大高手的對決,勝負又關係武林氣運,大家興奮之餘,心下也頗有忐忑之意。


  二人緩緩走至場中,圓智合什道:“任施主,請出手。”


  任我行拱手道:“晚輩豈敢僭越,還是大師先請。”


  圓智知他不會先行出手,緩緩道:“善哉!善哉!如此老衲有僭了!”


  “了”字甫吐出口,右掌已輕飄飄地拍出。


  這一掌招式也隻尋常,但掌到中途,微微一晃,一掌已化出兩個掌影,再一晃,二變四,四變八,已是掌影彌空,勁力如山。


  任我行凝神看他出手,見圓智第一招便是少林絕技“如來千手掌”,知道若再不出手,馬上八掌變十六,十六變三十二,那就更加難以抵敵,當下大喝一聲,揮拳平平擊出。


  這一拳也隻是平平常常的“黑虎掏心”,每日裏江湖上不知有多少無賴地痞也在使用,可是任我行這一拳中附著淩厲內勁,非同小可,出手時機又是掌握得恰到好處,圓智隻覺掌上一震,掌影再也幻化不出。


  當下手腕輕抖,化掌為指,點向他手背“中渚”、“陽池”、“後溪”諸穴。


  任我行見來勢奇妙,喝一聲“好”,右拳縮回,左手五指箕張,依樣捺出。


  兩人食指相距猶有半尺光景,各覺指尖上一麻,那是互為內勁所激,不得再前進一寸。


  兩人同時五指內曲,化為重拳,以剛猛之力擊出。


  雙拳透過氣網,撞在一處,隻聽骨骼脆響,竟自無聲無息。原來二人內力相仿,這番彼此觸消,竟是勢均力敵。


  兩人同聲呼喝,雙拳分開,各自倒退三步,拿樁站穩。


  圓智心下駭然,暗道:枉我苦修這許多年的易筋經,此人年紀輕輕,一身內力竟這等了得,真不知他如何練來!

  任我行也是暗自詫異,心道:我多年修習吸星大法,自負內力之厚,天下無雙。哪知這老僧貌不驚人,卻是神乎其技。


  適才我運起吸星大法,竟自吸不到他半點內力,這……這可怪得很了!


  兩人相視一笑,各有惺惺之意,反身又上,戰在一處。


  殷融陽、淨思等在一旁看得驚,暗道:這任我行當真了得,他這掌法、拳法、指法似拙實巧,有時以硬碰硬,有時精妙無比,倒也難以捉摸,若是換了自己,隻怕頗不易處。


  好在圓智大師能剛能柔,兩者皆臻化境,這才相持不下。


  風清揚精研劍法,拳掌功夫雖也稱得上一流,但圓智二人施出的都是頂尖兒的拳腳功夫,他卻又隔一層了,心中暗道:

  恩師傳我獨孤九劍之時,曾要我苦修拳腳上的功夫,原來大有深意。


  我一味執迷於劍,若任我行挑我與他相較拳腳,此刻不免已要輸了,那還何談與天下豪傑一爭雄長?

  念及此處,不禁冷汗直流。神教那方,向問天、東方柏及十大神魔等人也各自以本身功夫相互印證,臉上時喜時憂,變幻不定。


  這時圓智與任我行已拆到了二百招上下。


  那圓智素有“武林第一人”之稱,一身造詣當真神乎其神。


  隻見他有時十數招間已變幻數門少林絕技,“寂滅抓”、“因陀羅手”、“碎金指”等紛紜而出,令人目不暇給,本派弟子得觀方丈神技,更是目眩神馳;有時卻施出平平常常的“韋陀掌”,“伏魔拳”之類,卻是以極平凡招式,化極繁複敵招,收極顯赫功效。


  旁觀眾人見了這等絕詣,無論是敵是友,都自嘖嘖讚歎不已。


  兩人內功相仿,但任我行限於年歲,招法上的造詣不若圓智方丈那般精純,漸漸地便有縛手縛腳,支撐不來之勢。雙方高手都看了出來,一邊大喜若狂,一邊憂上眉梢。


  任我行身在局中,更是心知肚明。


  眼見這般鬥將下去,不出四百招自己便要輸在圓智的手下。


  他身為一教之主,不特武功卓絕,智謀也是十分精深,賦性又是獨來獨往,專憑一己好惡行事,不去計較甚麽仁義道德。


  當下再拆數招,忽地滴溜一個轉身,將背心要害賣給了圓智。


  圓智心地慈悲,機心甚少,眼見他背後空門大開,卻不願下辣手重擊。


  當下哈哈一笑,右掌緩緩推出,準備製住他的心脈,凝力不發,這場便算勝了。


  哪知右掌甫及任我行背心,任我行忽地大喝一聲,竟不避來掌,反手一抓,已自圓智掌緣邊上滑過,拎住他胸口的衣服,左手隨即一指,已點中圓智的“乳根”大穴。


  圓智一口真氣不繼,全身軟倒。


  任我行這一下也是甘冒生死大險。


  他與圓智書談口談,知道圓智對他頗存好感,這一下寶押的乃是圓智不會對他猛下殺手,這才一抓一點成功。若是換了殷融陽、淨思這樣的對手,隻要在他背心上先拍一掌,那就不死也要重傷,更遑論反手製敵了。


  饒是如此,圓智的功夫何等深湛,他這一掌隻用了六成力,且未拍實,但其時任我行一抓一點,正竭盡平生所學,全力貫注,被圓智掌風拂中後背,也不由向前踉蹌三步,噴出一口鮮血。


  他這一下行險成功,魔教中人不由喜上眉梢,正派中人卻是忿忿不平,有幾人脾氣暴躁的更是破口大罵魔教奸徒,陰險狡詐。


  任我行恍若不聞,俯身扶起圓智,右手輕顫,已解開了他的穴道,恭恭敬敬地道:“小子無禮,僥幸勝得一招,全賴大師慈悲。”


  圓智合什道:“自來比武較藝,不徒鬥力,也是鬥智。任施主以智取勝,老衲輸得心服口服。”


  正派中人見任我行對圓智尊敬異常,圓智又是這般說了,不少人忙將撞到口邊的髒話又重吞回了肚中,隻好暗自嘀咕而已。


  兩人各歸本隊,運功調理。


  神教人叢之中,向問天闊步而出,右手在腰上一按,機簧“喀”地一響,紫薇軟劍應手而出。


  他麵若寒霜,冷冷地道:“在下久聞嵩山派左掌門劍法精絕,門規嚴謹,上次在虎尾峪便欲請教,卻是未得其便,現今良夜何其,左掌門便請出來讓在下會會如何?”


  此言一出,左思慈、樂震、左冷禪等均是臉上變色,風清揚聽得清楚,也是心下雪亮。


  他們均知,向問天所說的“門規嚴謹”雲雲,乃是暗指他追殺四師弟曲洋之事,那麽他顯是欲為曲洋打這個抱不平了。


  左思慈不道他出言挑戰自己,心下頗有怯意,但其勢又不能避戰,否則嵩山派顏麵何存?

  當下舉步便要邁向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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