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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北溟奇功九轉成(5)

  那中年漢子急的卻除了閣中秘笈將被燒毀,自己不得與觀之外,更怕慕容家人望見火起,自己圖謀終究難成。


  兩人各懷心事,手下卻都愈來愈快,盼望盡快將對方拾奪下來。


  按說那中年漢子的武功與風清揚在伯仲之間,加上多人在旁幹擾,早該得勝。


  但風清揚乃是生力軍,又見楊逍生死不明,悲憤填膺之下,十分功力不免長了三分,相形之下,那漢子手指受傷,銳氣大挫,圍攻四人中有三人受傷,也早膽寒,那和尚毫發無損,卻又當先中計,實力不免從十分降到了八分。


  這樣此消彼長,雙方才混戰多時,更被風清揚傷了兩人。


  此番幾人情急拚命,風清揚登感壓力大增,再拆數招,已然左支右絀,眼見不支。


  這時大火已熊熊而起,光焰萬道,有如金蛇狂舞,火舌借著風威,已噬上了水閣的頂篷,發出“畢畢剝剝”的響聲。


  那中年漢子打個手勢,三個人各上一步,將風清揚向火勢最猛之處逼去。


  風清揚連退數步已感背後炙熱難當,肩上的長發也已焦鬈起來。


  那手持鳳翅鎏金鏜之人向前逼近之中,腳下忽地觸到一件綿軟之物,卻是楊逍昏迷在地,不知是死是活。


  這人惡性陡發,提起右腳,猛向楊逍頭部踩將下去。


  風清揚一見大急,清叱道:“休得傷他!”


  左手一帶側麵刺來的雙戟,右手劍出如風,斜刺而下,直削向那人雙膝。


  這一劍不護自身,但求攻敵,端的是全力以赴,勢若飆風。


  莫說那人未料到風清揚敢出此招,縱使料到,又豈能躲開這雷霆一劍?

  慘叫聲中,那人雙腿已齊膝而斷,倒在血泊中翻滾呼號。


  與此同時,“砰”的一聲,那中年漢子的雙掌也結結實實地印在風清揚前胸。


  “喀啦”聲響,風清揚肋骨早斷了數根,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那中年漢子本以為憑自己開碑裂石般的掌力,對方縱然不死,也須重傷,何況“玄冥神掌”上的寒氣何等厲害?

  楊逍尚且抵受不住,這年輕人縱也了得,一掌擊實了,自己也是勝券在握。


  哪知自己雙掌與他前胸一觸,所發勁力有一大半竟如有形之物一般迅疾無比地流入對方體內去了。


  他大驚之下,應變倒也奇速,左掌當即停止發力,將右掌一擊,雙掌立從風清揚身上脫了開去。


  他雙掌甫得自由,當即先後拍出,意卻不在攻敵,隻圖自保。


  “撲撲”兩聲,那中年漢子的雙掌竟全拍在劍鋒之上。


  寶劍透掌而入,他鑽心裂肺般痛號一聲,硬生生將雙掌從劍上拔了出來。


  此人心地也真毒辣,知道自己受此重傷,大事已不可為,右腳踢出,將那使爛銀短戟之人向風清揚懷中踢去,自己向後連縱,已竄出水閣,疾向參合莊外狂奔而去。


  他一路看著自己滴血的雙掌,疑團滿腹:


  這年輕人是誰?


  他怎地會魔教的“吸星大法”?

  他又怎地會不怕我的“玄冥神掌”?

  風清揚中掌之處,一在“膻中”大穴,一在“璿璣”大穴,那正是“手少陽”與“手太陽”兩條經脈的起始之處。


  他“北溟神功”初成,尚未想到也未來得及以此破敵,但此番卻是敵人自己將內力從二穴注入,一觸之下,那漢子的雄渾掌力大半已被吸入。


  自己雖隻承受了小部分,但那漢子掌力何等厲害?

  他一心解救楊逍,對自己毫無防護,一擊之下,肋骨已折。


  眼見那漢子慌亂之下,雙掌拍出已毫無章法,風清揚不及細想,劍訣一領,寶劍已擺在那漢子雙掌必經之處。


  這一下全不使自力,隻靠計算之精,方位之巧,等待雙方自行拍中。


  及至那漢子受傷,將手持銀戟之人踢來,風清揚連發三劍,那人哪料到自己頭領會如此狠毒?

  驚慌之下,雙腕早被點中,銀戟落在地上,接著右足“鼠蹊穴”上已被長劍刺入,翻身栽倒在地。


  這些事說來煩難,其實卻是兔起鶻落,電光石火一般。


  風清揚連傷兩敵,這才醒起:怎地我卻不怕那漢子的“玄冥神掌”?

  他卻不知,自己所習練的《九陰真經》乃是至陰至柔之武學,“玄冥神掌”雖也以陰寒見長,比之《九陰真經》那卻是小巫見大巫了。


  一被擊中,直猶如百川匯海,所受乃是外力,陰寒之毒卻不奏功。


  當年“玄冥二老”亦曾掌擊段子羽,略無膚功,反遭段子羽“九陰白骨爪”所傷。


  玄冥二老不久即死,段子羽亦以為“玄冥神掌”自斯斷絕,這番掌故卻是沒對愛徒說起過。


  此刻閣中火勢愈猛,風清揚須發盡焦,當下忍痛扛起楊逍,便要往水閣外竄出。


  隻聽地下一人嘶聲道:“救……我……救救……我”,卻是那手使爛銀雙戟之人。


  風清揚本極恨他們圍攻楊逍,便擬留他葬身於火海之中,這時見他宛轉呻吟,痛楚萬狀,終覺不忍,當下左手提起那人衣領,運起神力,將他拋入閣外的水塘之中。


  自己負著楊逍,上前一步,一蹬竹窗,身形如箭離弦,落在十餘丈外的岸邊。


  那人正在水中浮沉掙紮,猛見這等不可思議的輕身功夫,不由張大了嘴合不攏去,“咕嘟”一聲,卻是喝了一大口池水。


  風清揚負上楊逍,雖在熊熊火海之中,亦覺他身上奇寒無比,便如負了一塊巨冰一般,自己牙齒亦禁不住格格打戰,當下心頭一凜:

  這寒毒恁地厲害!

  到了岸上,不及查看自己傷勢,右掌已貼在楊逍後瞬的“至陽穴”上,一股內力綿然而入。


  過了半晌,楊逍緩緩睜開眼睛,喃喃道:

  “我……在……在哪……裏……?怎……地……這……般……冷?”


  風清揚喜道:“前輩,你醒了!”


  楊逍遲滯無光的雙眼翻動了一下,過了一刻才辨出風清揚的輪廓,眼中驀地閃出一絲喜悅的光芒,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道:


  “你……好……麽……?

  “我……我不……成了,本……想……與你……生……離,誰……知……卻……是……死……別!


  “造化……弄人……一至……於……斯……”


  風清揚大急道:“前輩!你要挺住!你的傷能治好的!”


  楊逍喘了口氣,眸子中居然一下子有了神采,臉色也略微紅潤起來,道:


  “清揚,我早知你任性而為……無法無天,對慕容雪又是有情……有義,像極了當年的我……這才幫你……我好後悔……當年沒能像你一般……不顧一切地去找曉芙……”


  他喘了一口長氣,閉上眼睛休息一刻。


  風清揚聽他說話雖仍斷斷續續,卻比適才流利得多了,心知這是回光返照之像,不由一陣難過,強忍淚水,點了點頭。


  楊逍睜開眼睛,忽地微笑道:

  “我一生縱橫江湖……殺人無算,今日老天讓我埋骨於此……也算待我不薄……我就要見到曉芙了……我……我……好歡喜……”


  頭猛地向旁邊一沉,一代奇俠,就此瞑目而逝。


  風清揚但覺自己輸出的內力已無效應,臂彎中的身體越來越硬,越來越涼。


  他欲哭無淚,想著幾個月來與楊逍相處的朝朝暮暮,想著他的談吐風采,想著他幾個時辰之前與自己道別,想著他舍命助自己擺脫“走火入魔”之厄,想著自己終於沒能陪他喝上最後一回酒……隻覺得一顆心都要碎成一千片了。


  猛聽得身後“嘩嘩”水響,卻是那適才被他拋入水塘之人連滾帶爬地扒上岸邊。


  風清揚回頭一看,悲憤莫名之餘,無明業火騰然而起,他左臂仍扶著楊逍屍身,一個縱躍,探右臂抓住那人衣領,沉聲道:

  “你等是什麽人?快說!否則我將你千刀萬剮!”


  那人本也是威劫一方的梟雄,看見風清揚如瘋似癲,怒火千丈的表情,卻也不禁膽落心寒,顫聲道:“俠……俠士饒命……我是崆峒派棄徒劉士臣……”


  風清揚未及他說完,手上緊了一緊,喝道:


  “好賊子!說恁地謊話!崆峒派怎有你這等人!”


  那人吃他一喝,大急之下,說話忽地利落起來,滔滔不絕地講出一番話來。


  原來,武林中名門大派不少,建派時間雖有長短,精英碩彥卻是層出不窮。


  但世界之大,無所不有,各派為維護清譽,雖對所收徒眾嚴加擇別,卻也不免有匪徒敗類混雜其中。


  這人叫做劉士臣,三十年前,本是崆峒派弟子中數一數二的高手,後因貪花好色,強暴民女,又不服門規處罰,打了自己的師傅,崆峒掌門宗子俊一掌,遠逸西域,宗子俊氣急交加,一病而死。


  三十年來,崆峒不願自暴家門之羞,卻也不斷暗地裏派人追殺於他,無奈此人武功既高,又結識了其他門派的棄徒,蛇鼠一窩,始終逍遙法外。


  那四人與他遭際相似,俱是名門大派的傑出子弟,犯下本門戒律後一走了之,到西域稱雄稱霸數十年,連武學功夫也頗有詭異色彩,與本來所學麵目全非了。


  那使鎏金鏜的原是點蒼派,使鏈子錘的原是山西郝家之人,手持日月彎刀的頭陀與那和尚均是西域少林門下的弟子。


  那手使“玄冥神掌”之人的來曆,卻連劉士臣也不大清楚。


  隻知此人姓駱,名飛鴻,數月之前找到五人,說要帶他們圖謀一件大事,言語之間傲氣十足。


  五人都是自高自大慣了的,見此人這般無禮,當即反唇相譏。


  六人便動起手來,那駱飛鳩武功高絕,五人合力竟還奈何他不得,反被他以“玄冥神掌”擊傷了那頭陀和點蒼派那人。


  這一來,五人對他的功夫心悅誠服,願奉他為首。


  駱飛鴻這才告訴他們要來參合莊劫奪秘笈。


  五人一聽,正中下懷,不遠萬裏來到姑蘇。


  說起駱飛鴻為圖逃命,不顧他死活的舉動,劉士臣兀自憤憤不平,破口大罵,汙言所及,駱家的男女老幼無一幸免。


  風清揚任他罵詈,心中卻想:


  這姓駱的武功奇高倒在其次,此人心狠手辣,機謀百出,大是勁敵。


  但他是害死楊逍的首惡,不能見他死於自己劍下,如何對得起這位待已一片血誠的前輩?


  耳聽那劉士臣越罵越奇,花樣百出。


  雖在傷痛之際,亦不由覺得有些好笑,當即喝住他道:

  “你本罪無可赦,姑念你未加一指於這位前輩身上,饒你一條狗命,若再作惡多端,終有報應來時!你走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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