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城守
方樹易猛地睜開眼睛,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距離入睡時間已經過去了四個多小時,此刻正值九點多。
陽光從東邊斜射進房間,從被老鼠咬壞的紫色窗簾中透過,在滿是抓痕的地板上留下大大小小形狀不一的光斑,一如打翻濺射的美乃滋。
姚鬆正立在窗邊,用冷漠的眼眸凝視著外麵大馬路上經過的幾支隊伍。
如果還在學校的話,現在正是第一節早課期間的。
也不知道子豬他們去上課了沒,今天是星期五,理論力學那個趙老頭好像賊喜歡點名來著.……
方樹易腦子裏剛冒出這個念頭,才想起來現在還正是七天小長假的時間,同寢室那三個家夥應該都在外邊正往死裏浪呢,尤其是陳唐那個有女票的現充狗……
他不禁啞然一笑。
“說實話,我也算是假期出國旅遊了吧,不說別的,好歹還是學校公費出行的呢.……”
一念及此,方樹易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下意識地彈出袖劍在原地做了幾個潛行、暗殺動作活動開身體。
404房間大床的強力睡眠效果讓人精力充沛,精神上絲毫沒有剛睡醒的困倦與迷茫感,隨時都能投入戰鬥。靈魂能量也恢複了大約2/3,足以支撐非長時間潛入類型的行動。
陶鸛也已經醒了,正拿著便利店裏搜刮來的幾張紙坐在牆邊寫寫畫畫,試圖分析他之前傳過去的實驗室裏的幾份資料。
實驗室帶出來的重要線索——那位人麵鼠傑森正放在她的手邊,配合著回答問題。
隻有小胖子馬識途還在牆邊的加厚型睡袋裏呼呼大睡,伴隨著呼嚕聲臉上時而冒出細微的石質魚鱗,渾然一副要睡死到世界末日的樣子。
“隊長,你醒啦。”
眼見四人小隊基本齊活——至於小胖子醒沒醒問題不大,陶鸛開始闡述自己的發現。
“結合隊長找到的重要線索,我發現了一個問題。這座城市現存的大多數異常力量似乎都是圍繞著汙穢這一特殊屬性的力量展開的.……
包括這個幕後組織收集的這些鼠類資料與人麵鼠的製造過程,也都是以汙穢力量為核心的,同時充滿了美洲土著神秘學的特征。”
雖然已經看過人麵鼠轉化儀式完整的中文譯本了,但方樹易還是接過小鸛的分析閱讀起來。明顯可以看出其中加入了大量的個人理解與聯想,比起沒頭沒尾話說半句的原文要容易理解得多。
人麵鼠與其說是人為改造的神秘生物,倒不如說是一種特殊的詛咒,類似於那些使得死者“複生”為僵屍的死靈詛咒。
被轉化者必須是死亡不超過24小時、依舊保持一定活性且靈魂尚存的新鮮屍體。
過程中以鼠骨與鼠皮搭建儀式外殼,注入詛咒後,屍體會瓦解並成為構建人麵鼠的材料,此過程中需要將大量汙穢屬性的力量導入其體內維持轉化過程的消耗。
而人麵鼠的臉與被轉化者原來的惡意版麵孔是一樣的,所以傑森老板著一張臉看著讓人很不爽.……
而她的心智也會在這個過程中被迫墮落,這個詛咒本質上是以改變為邪惡物種為代價的一種另類的“複活”方式。
所以這個過程是完全不可逆的。
也就是說傑森本人其實已經被殺死過一次了!
她能成功轉化也實在是有三分運氣成分在裏麵,畢竟每具屍體隻有一次轉化的機會。一旦失敗要麽和實驗室裏的其他個體一樣異變成奇詭的怪物,要麽單純地保持死亡狀態,無論如何都無法重新恢複意識。
方樹易斜著眼看向籠子裏的傑森:“所以說,這個醜東西現在滿腦子都是邪惡的念頭了是嗎?”
“說誰醜呢!再瞎說信不信我吸幹你的脊髓!”傑森頂著老鼠的身軀張牙舞爪地吼道。
好的,詛咒效果已經很明顯了。
陶鸛舔了舔梅紅的唇角:“也不能這麽絕對地說吧,但種族與大腦結構上的轉變是不可逆的,思維方式的改變也是必然的,她的靈魂暫時還保留了原本的觀念,時間長了那就不好說了。”
這個年輕的姑娘被迫接受了自己將永久保持人麵鼠形態、已經變不回去了的現實,蹲在籠子裏生悶氣。
“什麽都沒了,老娘練了那麽久的身材也回不來了,想我的馬甲線了嗚嗚嗚……”
方樹易知趣地不再理她,徑自拿出了一張地圖,與兩人一起查看。
地圖並不是那種藏寶圖的畫法,也沒人會把計劃的重要地點用那種方式保留下來。
這是類似於指揮部貼牆上的戰略分析圖那種形式,而且本來也就是粘在工作台前的牆上。上麵用鉛筆勾畫著路線,並備注了一些潦草的文字,雖然顯然他曾企圖將這些筆跡擦掉,但紙上依舊留下了足夠辨認的些許凹痕。
這些線路最終都指向了同一個地方,線匯聚到了一點。
“沒有神秘學象征,不是什麽城市級別的大型陣法。這算是個好消息!”
“但這個地方是在哪來著……”
“城中心,偏北的位置,那邊有一幢極高的商場大樓。”
姚鬆突然開口,盯著地圖,一字一頓地說道。
方樹易思量著,“雖然目前小隊分數暫時成功擠入前十,個人排名也保持在前列,但這是昨天幾人分頭行動的成果,隨著事件難度與隊伍密度上升,尋找小型事件刷分越來越難,也就越不可能繼續采取這種模式。
隨著越來越多的隊伍觸及到鼠災這一核心異常,我們拉開的評分優勢將蕩然無存。那麽,眼前的最優選擇便是順著這個線索調查下去,這也是早早進城占據的信息優勢!”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為行動做好準備,方樹易又給貓貓怪喂食了飼蟲加深與它的精神聯係,姚鬆叫醒熟睡的馬識途,一行人按照地圖上的地點趕過去。
走在路上,陶鸛看著街上零散的鼠群,沉吟開口。
“黑沙瓦城的格局其實很奇怪,非常奇怪。
“一般而言一座城市必然有它自身的地下勢力和正麵勢力平衡存在存在,比如說我們華夏的話,小型的城市都會配備一到兩位頂尖強者作為城守防止大型災害出現,而地下勢力也會有那些天生異常的生物與見不得人的傳承流傳,並與其它地方的地下世界隱隱相連。
“但這裏隻留下了黑暗的那一麵,而且不成組織,散亂無比。如果完全是那個外來皮膚兄弟會造成的,那他們的真實目的和事件難度就要重新考慮了。”
小胖子迷茫問道:“為什麽?應該沒區別吧。”
“那個教派本身在美洲一帶比較出名。如果說隻是部分成員在外利用災難私自謀劃利益,那時間周期不會太長,他們最多是獨立於當地勢力之外的一股力量;但如果他們取代了本土的地下勢力,那恐怕和組織本身有聯係,就不是我們一群學生能對付得了的了……”
方樹易分析道:“那種情況確實可能存在,但這裏現在是學校控製下的試煉場所,難度也會受到限製。如果組織本身要出手,必然還得麵對學校這關,畢竟這隻是對學生的試煉而已。”
小鸛的神情呆萌了兩秒,突然笑了出來:“好吧,我確實想多了!不由自主地聯想到爺爺給我看的那些人為災難的案例了。”
方樹易心念一動,又問:“順便問一句,你剛才說的城守是什麽,是特別的製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