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守墓老人
“呼……”
小胖子臉色蒼白，從引擎蓋開始冒煙的卡車上走下來的時候，腿還有點發軟，走一步哆嗦一下子。
“我再也不敢坐鬆哥的車了……感覺腦子都要甩出去了，嘔——”
陶鸛緊隨其後，臉色鐵青地勉強勸慰了一句：“權當是坐過山車了。”
方樹易臉色也不是很好，但比起吐槽他現在更想做的就是趕緊遠離這輛看起來就像隨時都會爆炸一樣的破車。
隻有姚鬆麵色如常，鎮定自若地跟在幾人身旁，仿佛剛才車飆著飆著儀表盤開始瘋狂轉圈的事情跟他完全沒關係一樣。
“公墓好像就在那邊了。”方樹易對比地圖和眼前的場景，說了句廢話。
不遠處，水泥地之間一排排的墓碑一目了然，不用說也知道是公墓了。
因為擔心發生事故——畢竟幾人的身體強度還達不到硬抗車禍毫發未傷的程度，白發小哥姚距離公墓還有段距離的時候老早就嚐試停車了，但可惜距離預判失敗加上方向偏離，停下的地方離墓園入口還有一段距離。
但總好過直接整輛車給懟到墳堆裏頭……
由體力最好的小胖子背上裝著姐妹倆的袋子，幾人向著墓園的方向走去。
墓園裏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刺激性香味，像是什麽植物發出的獨特氣息……角落還要一個破舊的小屋，房頂塌了半邊，應該是守墓人住的地方，看起來荒廢已久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種氣味的緣故，外麵遍地跑隨處可見的耗子在墓園裏反倒沒了蹤影。
這讓方樹易不禁想到了接骨木和提壺。
後者是一種花期在五月份的藍色小花，在有些地方的農村又叫鼠見愁，和接骨木一樣都是著名的驅鼠植物，這種氣味的來源估計也差不多，看來本地的普通民眾應對鼠災也做出了一些有效的努力。
“墓園裏沒有老鼠也好，看它們變態發育的樣子，恐怕就算有棺材也起不了什麽作用！”小胖子盡量多地自言自語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盡管自己是來安葬姐妹倆做好事的，背上扛著殘肢的觸感還是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方樹易開啟靈化視野，確認了一遍各個墓碑底下沒有出現什麽奇形怪狀的東西，便挑了一個空墓穴招呼幾人過來幫忙。
說來也怪……
墓地這種電影裏、恐怖小說裏最容易發生靈異事件的地方，裏麵反倒出人意料地祥和，墓碑下的“居民”們都異常地安分守己.……
從角落拿來幾把老舊的鐵鍬，方樹易和小胖子在一個空白墓碑前挖了個深坑，直到觸及邊上的水泥隔板才停下。
其實一般的火葬公墓會使用小型石棺來存放骨灰盒，但幾人對巴國墓葬的習俗和規定也不了解，隻好這樣草草埋葬，至少不讓她們曝屍荒野。
方樹易填上最後一鍬土，小心抹平。
“有點明白學校集訓的一部分目的了.……”小胖子放下鐵鍬，有感而發。
“一旦遇到有非凡力量出現的災害，普通人的遭遇都會很淒慘，脆弱得就像受潮的妙脆角。”
這點方樹易的感受其實更深，其他三人原本就是異能世家、宗門出來的，從小和普通人群體就處於脫離的狀態，感受接近於來自真實情況信息的衝擊。而方樹易在個把星期前也就是個普通人，產生的共情更深一層。
突然。
“年輕人，又死人啦？怎麽亂用墓地呢？”
從一旁破舊不堪的廢棄小屋裏，一個佝僂著身體的老人走了出來，像是在責罵幾人，但話裏倒也沒什麽指責的語氣。
他扶著一個四輪的簡易助行器，襯衫外套著一件羊毛背心，頭發稀疏，嘴裏也沒幾顆牙，說話的時候一直漏風，領口上別的翻譯器在轉述的時候連這種漏氣的聲音都穿插得一模一樣。
“這地兒都這樣了，咋還有守墓的？”小胖子小聲嘟囔了一句。
沒想到老頭看著年邁，感官、頭腦卻清靈得很：“城裏鬧耗子歸鬧耗子，老頭我幹了一輩子守墓人也沒處逃了。算了，反正老板都死了，你們要埋就埋吧……”
他頓了頓，像是一次說這麽多話有點累，又詢問道：“要幫忙刻名字嗎？”
這個問題卻讓幾人遲疑了一下，雖然問出了慘案的前因後果，但他們確實不知道這對無辜姐妹的名字。
於是姚鬆拔出短刀，像切蘋果一樣在白色的石碑上留下了“姐妹倆”的中文字樣，姑且算作紀念。
可能是活得久了，老人對這驚人的一幕也沒有表示出什麽驚奇，隻是聳聳肩就推著簡陋的助行器向公墓後的空地走開了。
方樹易看著老人蹣跚的步伐，有些遲疑。
雖然通過感知可以確認老人應該是個普通人，但有了遭遇警局陷阱的前車之鑒，他們對這位老人也沒有放下戒心，尤其是在蘇燦告知過墓地周圍存在異常的情況下。
這邊，老人走到一半竟又主動說話了。
“這邊可不算太平，完事了你們最好早點離開。”
方樹易一聽，這可不就是異常事件的線索嗎？
雖然蘇燦說了這邊的是一星事件，但多獲取信息多少能建立其情報優勢，應對可能到來的敵人類型也有準備，省的遭到偷襲浪費醫療用品。
他趕緊追問老人：“請問您說的不太平具體是個什麽情況呢？”
“不太平就是不太平，誰知道為什麽？走夜路是會死人的，還要老頭子幫忙收屍。現在白天也不安全了，隻能趁早上出來曬曬太陽。好了，別再浪費一個糟老頭子剩下不多的時間了。”
眼看老人已經不耐煩了，早已完成目的的方樹易也就禮貌告辭，畢竟這確實是人家的地方。
“那老伯我們先走了，再見！”
老人隻是向公墓後方走去，揮揮手讓他們趕緊離開，不要打擾他享受陽光這為數不多的樂趣之一。
老人對危險的事情不願多提，但方樹易也得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比如，異常事件在晚上最危險，但是這段時間白天也會主動出現。當然這不代表這個異常事件的規律就一定如此，一個腿腳不方便的老人對周圍的信息總是存在相當的滯後性。
“你們聽見了嗎？”
剛走出墓園，陶鸛突然停下來說道。
喵
經她這麽一說，方樹易也察覺到了不知何處傳來的微弱的貓叫聲。
“都鬧鼠災了，守墓人養個貓也沒什麽特別的吧？”小胖子不屑的撇嘴，收回自己身上剛剛條件反射製造出來的石質鱗甲，“一驚一乍的，還以為出什麽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