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可頌
“老許，當時指數可是在睡眠狀態下直接達到九了！”
心理老師楊薪扯開領帶，緩解了房間內高溫帶來的燥熱：“你這兒空調打得溫度還挺高.……”
他依舊穿著正裝，上身一件淡紫色的西裝，領帶上奇怪的骷髏圖案格外顯眼。
留著花白短胡須的健壯老伯坐在對麵的褐色真皮沙發上，他便是老許了。老許抿了一口茶，開口道：
“小揚子，別急啊，你對指示器的原理可能不太理解。克拉夫指示器利用的是氪、金的特質合金‘克拉夫’在白熱時受力量幹涉的影響極度敏感的變化特點。
“但所謂力量幹涉不隻是玄學、神秘學之類的超凡力量，常見的電磁輻射同樣也包括在內。也就是說部分科技產物同樣也會造成數值偏高！同樣是對自然規律的運用，科技從來都不比玄學什麽的特殊到哪裏去。
“郊區背景輻射的指數定義為0點，而你當時是在學校辦公室內直接測試的，沒有排除電器、網絡的幹擾，不排除那個學生隻是具有特殊天賦或者修行了某些傳承，原本就是7或6的克拉夫指數在環境幹擾的疊加之下達到了9。”
楊薪聽罷，翹起修長的腿，將麵前的茶一飲而盡，連茶葉一並嚼了：
“武學在1到5，法術一般4到7，詛咒不會超過8，異獸跟特殊體質天賦4到8。
隻有現實扭曲者、果位級強者和涉及仙、神才能達到超過9的閾值，其中果位級存在的指數一般大於6但可以達到9……這些不還都是你說的嘛，現在又說指數疊加也能達到9呢？”
他像背書一般從容念出，有些不滿地瞥了老許一眼。
克拉夫指數雖然不能體現能力的強弱，但從技術上來說分辨力量類型還是有些用處的，尤其是在異常事件後針對受害者的醫學急救時方便對症下藥。
“這裝置也是我臨時手工打造的便攜式試作品，當時沒考慮那麽多幹擾，不準也正常.……嘿嘿。”老許沒有絲毫不好意思，捧著自己的茶慢悠悠地喝著。
“但你說的那個學生我有印象，他動手能力挺好，金工實習是我那班上的，檔案裏家庭都是普通人，但至少現實扭曲者是不可能的，全國才幾個。
“而看你說的情況，可能是受到了詛咒或者某種能力覺醒了。但你辦公室門外的狴犴像完全沒反應，那應該是個有天賦的小夥子！”老許放下杯子，笑嗬嗬地向後靠在了沙發上。
說到這裏，兩人不知為何一下子沉默了幾分鍾，好像在憋著什麽大招似的，突然都彈起來指著對方：“那你去給他登記！”
楊薪：“你是他老師！”
老許：“你對他情況了解！”
華夏和其他很多國家一樣，對擁有特殊能力的人員進行簡單登記備案，便於在出現事件後進行追查和管理。
國家不可能對特殊能力視而不見——事實上在華夏曆史上的朝代很多在傳說故事中建立時都有神秘力量的參與。很多小說電影裏也都有構想類似的管理機構，什麽龍組、神盾局，在民間一些宗門勢力也同時存在著！
這些就和科技一樣，民間也有自己的科技公司，官方也有體製內的研究所和管理製度，並不矛盾。
對於特殊能力者，總體數量也不多，一般發現“野生”的檢測登記之後就沒事了，像方樹易這樣沒有背景且未犯罪的，還可以吸納進學校培養。
二人也都是學校這方麵的特殊公職人員，但此事過程手續相當繁瑣，又要補上正常流程的特殊入學者應該進行的體檢和培訓，會占據大量時間，也難怪他們不願意去幹了。
楊薪自己動手又續了一杯茶，不顧茶水滾燙就這樣一口飲盡。
“我下午已經給他預約心理輔導了，你就借機去測試登記一下唄！那些儀器也就你用得慣。”
“你都安排好了，還讓我去幹嘛？”老許翻了個白眼。
“他的能力溢出能引起牛頓擺的穩定振動，說不定在力學或機械加工上有天賦呢，完事你們理學院機械係搶著要也說不定……”
老許突然從茶幾下掏出幾個未完成的零部件，順手在左眼戴上一支頗有些蒸汽朋克風味的黃銅色單筒放大鏡，當場開始加工。
“看，我還有活沒做完呢！”
“[髒話]……”
……
而與此同時，二人討論中的方樹易，卻在一處豪華的住宅之內。
房子非常寬敞，裏麵綠植很多，在靠近餐廳的地方還有一個用細竹子裝飾的典雅水池，牆上掛著幾幅名畫的複製品。
方樹易心有餘悸地跟著女人在客廳坐下。
就在幾分鍾前，女人扣下扳機的時候，方樹易感到後背一陣劇痛，幾乎同時胸前就飆出一大蓬血，那一刻他真的以為自己完蛋了，那女人打算殺人滅口！
雖然子彈把她自己也射穿了，但目睹過她戰鬥的方樹易毫不懷疑以女人的能力根本不會受傷，連破皮恐怕都不會有。
然而，他卻發現自己正從電梯裏走出來！是的，是正在走出來，而不是單純的出現在電梯裏，仿佛渾渾噩噩地剛睡醒一樣。
當然，女人依舊走在身邊，已經沒有挽著他的胳膊，但手裏把玩著她那把傻大黑粗的手槍，絲毫不掩飾威脅之意。
綜上所述，方樹易用襪子想也該猜到，她那種像是替身又能夠瞬移的能力同時也作用在了自己的身上！
女人放下袋子，向後靠在椅背上，終於正色對方樹易開口了。
“喂，你知道咱是什麽人嗎？”
“不……咕嚕嚕～嚕嚕～”
方樹易剛想說話，肚子就急不可耐地搶著發話了，而且一時半會還不停下來，一直在叫喚，現場頓時有那麽點尷尬。
現在已經正午了，而方樹易連早飯都沒吃。事實上從昨晚八點以後開始，他已經十多個小時滴水未進了，一晚上的勞累早已把他充饑的丁點晚飯消耗殆盡。
剛開始由於緊張感和疲憊感一直沒過，讓他暫時忽視了饑餓，但現在坐下一靜下來就上頭了！
女人沉默了幾秒，突然打開了一路上拎來的紙袋子，有些不舍地從裏麵挑出一個紙包：“.……椰香可頌，要吃嗎？”
方樹易愣了一下，趕忙伸手接過。
“那……謝謝。”
沒等拆開紙包，光是拿在手上香甜的氣息就已經散了出來，方樹易咽了咽口水，肚子又叫了一聲。
麵包非常鬆軟，和超市裏充氣包裝好的幹癟麵包完全不是一路貨色，充滿了現烤的香甜細膩感，混雜了不知名果醬微酸的椰蓉餡完全沒有膩感，反而很是開胃。
女人沉默了幾秒，看著方樹易大口吞咽的樣子，不禁咬了咬下唇。
終於她又忍不住問了一句：“這個.……味道怎麽樣？”
先前營造的逼格瞬間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