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山鬼心
“你們可能不信剛剛發生了什麽，我看見一個拿槍的女鬼！”
篷布突然掀開，胖子幾乎是摔進帳篷裏，把裝彈珠的盒子撞得撒了一地，一臉驚魂未定。
“你能先把褲子穿好嗎，辣眼睛。”眼鏡女的男友鄙夷地衝他豎了個中指。
“辣眼睛！眼睛！睛！ing！”
眼鏡女撅起嘴，模仿回聲附和男友，一大一小兩個中指並排而立，空氣中頓時充滿了戀愛的酸臭味。
劉依雲正嗑著瓜子，在一旁突然笑出了聲。
胖子這才意識到，自己連腰帶都沒係上，一路提著褲子就跑了過來，一邊的褲腳踩在腳後跟下，和泥土髒成了一個顏色。
他手忙腳亂地整理褲子，一邊瞪著眼睛說道：“我是認真的！那個女鬼這麽憑空出現了，手裏還拿著槍！”
依雲收拾著散落的彈珠，同時接話問道：“那女鬼現在在哪呢？”
“.……突然不見了。”
社長無言以對。
依雲默默數了數地上的空瓶子，之前他們連玩幾把遊戲，不管是跳棋還是飛行棋，最後輸的都是眼前的社長，懲罰都是口味魔鬼的飲料……
她露出堅定的笑容：“紅尖叫跟格瓦斯一起喝原來會醉的嗎？果然還是來點白花蛇草水解解醉吧，社長大人，別想找借口逃避！”
“我說真的！不是，我……”
……
……
“真是不讓人省心啊.……”
黑暗中，一位頭發稀疏的西裝男子悄無聲息地穿行在林間，他提著一根異常簡陋的手杖，差不多就是條細直黑棍子，隻不過在握手的地方纏上了繃帶。
他所走的地方一片狼藉，到處是撞斷的枝條落葉，地上還有深深犁過去的印記，這赫然便是方樹易之前沒控製好時撞過的地方。
西裝信步閑庭地走著，但身邊景色飛逝，有縮地成寸之姿，速度竟絲毫不遜色於先前騎石頭的方樹易。
隨著他踏一步步過土地，手杖點地的刹那，周遭的地形都悄然平整，不知名的肇事者造成的破壞自行地修複了，殘枝歸樹，斷草複生，仿佛什麽也沒發生過。
他幾息之間來到帳篷外，在地上畫了個圈，升起一片半球形光幕，又迅速轉身離開。
帳篷內幾人頓時感覺上下眼皮直打架，不等拿出睡袋等物便倒地睡著。
……
……
矮小的老山神從草叢中鑽出，聽見遠處不時傳來衝撞與鳥鳴聲，警惕地打量四周，確定周圍無人之後才走近一處攀爬著藤蔓與樹根的土壁，一閃身擠進了濃密的枯藤之中。
後麵竟隱藏著一個山洞！
但這個場景發生在不止這一個地方，事實上，老人同時出現在了七個不同的地方！
這並不隻是分身，由於修行法門的特殊，他可以製造出香火法身，和本尊分辨起來幾乎毫無區別。
山神雖然顯露出一副氣壞了的暴脾氣樣子，但不代表他不會思考。放任那女人自己尋找也有可能找出地點，但是也不排除她在引誘自己暴露的可能性。
正如女人所說，山神知道自己和傳統的山神不一樣，對自己的本命山沒有百分百的掌控力，甚至連搬山挪個地兒都做不到。
——當然，由於建國以後不許成精，現在華夏的山神也不多了。
他走的是華夏所剩無幾的香火供奉的修行道路，隻是閑暇時能琢磨個陣法什麽的，這些也就勉強能驅散普通人。
故此，他專門請風水修士在山上隱蔽之處塑造多個相似的穴位，並以各色陣法修飾，裝入一點不算值錢的寶貝，以達到類似於“疑塚”的效果。
“但那個瘋女人不知是哪個西洋流派的，看著也不似華夏正統，但不止沒有絲毫靈氣，連魔力也未有感應……
“搞不好，真能被她發現！”
山神麵色陰沉，輕拍牆麵，籙文從四周升起，封住了身後的道路。
山洞非常狹小，即使以山神矮小的身材，走的時候也必須低頭收肩。
不過幾步之後就走到了盡頭，已然是一個小房間，地上牆上鋪著幾塊青磚。
而正中便擺著一個神龕，神龕下供著香燭，跳動的火光照亮了不大的密室，與探險社“和諧號”在論壇上找到的情報類似，赫然便是他們出行起初的目標。
但此刻幾個山洞的神龕中都是空空如也！
隱約可以聽見，從山腹之中不知哪個方向，傳來輕微的“咚咚”聲。
那種節奏，就像心跳一樣。
看到這一幕，山神反鬆了口氣。
山神單手掐訣，神龕後露出布滿符籙的暗門，他從中間微微打開一條縫，從中竟能窺見一顆跳動的心髒長在岩壁上！
他闔上門，眼神逐漸溫柔：“隻要等到.……”
“等到什麽，等咱進來嗎？”
一個突兀的磁性聲音在他身邊響起，
前趨兩步驟然回頭，隻見女人已經堵在了出口處，鴨舌帽轉至腦後，斜倚牆麵，拔槍在手。
山神瞳孔緊縮，沒料到女人直接忽視了其餘六處山洞，徑直來到此處，還悄無聲息地突破洞口的陣法，他下意識地護在神龕前。
他雖然不放心前來查看，但並不想引狼入室。所以隻要女人接觸了無論哪一處山洞被發現，本尊都會立刻得到警示！
他故意把語氣放得很輕鬆，試圖掩飾真相：“你是怎麽突破將隱陣的？不過可惜了，這裏是假的，現在我已經知道.……”
“就是這裏，咱清楚得很，你詐不了咱。”
女人把玩著手槍，做了一個瞄準的假動作。
“砰——！你也親身體驗過這把槍的破法能力和穿透力，如果不想魚死網破的話，現在可以交易了嗎？咱出的價碼，現在依舊算數。活的紫紋蟠桃殘根換山鬼心。紫紋蟠桃可是傳說中最上等的品質，你簡直血賺！
“咱也可以退一步，提前把山鬼的魂魄剝離出來還給你，並給它安排一具能用的肉身送來。”
女人又上前一步，眼裏閃著危險的光，嘴上說著讓步，但言辭間語氣卻是說不出的霸道：“對咱來說這也是救命的事情，你若不滿意還可以再加價！”
老山神竟一時有些沉默，眼神凝滯，雙手揣在袖子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突然，地麵劇烈一震，石壁驟然凸起，打偏了女人持槍的右手，子彈沒入地下，打破了二人間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