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
……
災厄的力量正在彙集。
來自於未知之地的無窮水汽醞釀成了一片片的烏雲。
它們如堆積木一般疊在了珍珠平原的上空。
剛剛還是陽光明媚的天色。
眨眼間。
貓頭鷹城堡里的光線就徹底暗了下來。
壓抑的雷聲在雲中穿梭。
時不時亮起的白光偶爾能照亮羅傑肅穆的臉龐。
「嘩啦啦！」
淅淅瀝瀝的小雨開始在窗外下了起來。
他的雙眼朝著雨中凝視了很久。
這才轉身看向剛剛出現的以太魔女。
後者今天穿著暗紅色的絲綢長袍。
舉手投足間散發著一股慵懶的氣息。
可她的眼神卻凌厲無比。
和自身的氣質形成了劇烈的反差。
羅傑收回目光的時候。
她同樣剛剛將注意力從這突如其來的小雨中轉移回來。
「災厄要來了。」
魔女低聲呢喃。
羅傑問：
「你之前說的災厄就是這件事？」
「一場滅世級的大洪水？」
魔女搖了搖頭：
「災厄不可具象，洪水只是她的一個化身，她誕生於星球誕生之時，毀滅在星球毀滅之後……」
「在紀元更迭、歷史交替的時刻。」
「災厄就會非常活躍。」
「哪怕在和平年代，倘若有人喚醒了災厄的力量，也會令災厄發生區域的所有人承擔慘痛的代價，更何況現在這個時代……」
「就連密斯特拉也無法控制災厄，因為她是被星球意志直接賦予的力量。」
「這次的災厄額外強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大洪水只是一個開始……」
……
緊接著。
她又快速地例舉了幾種可能爆發的災厄：
……
全球火山爆發。
……
大規模的隕石撞擊。
……
地心毒氣的悉數爆發。
……
永夜降臨。
……
極寒蔓延。
……
在以太魔女的口中。
這些災厄可能沒有滅世禁咒那麼恐怖。
但因為攜帶著星球意志的怒火和賦能。
會更大程度地消滅星球上的人口。
和滅世禁咒不同的是。
災厄不會消除或減少畸變物質的數量。
反而會將更多的畸變物質引入到這個世界里。
對於星球的原住民來說。
災厄是比滅世禁咒更糟糕的事情。
「因為……」
「災厄可能是滅世禁咒啟動的前奏！」
魔女說這話的時候。
臉色非常的不好看。
這是因為她對災厄的了解遠超常人！
這些異象落在不同的人眼裡會產生不同的解讀——
……
不夠敏銳的人恐怕還沒意識到什麼。
他們可能以為這只是一場稍微有些不同尋常的小雨而已。
像羅傑這樣的感知猛男也只能感受到災厄的力量在聚集。
但他也不清楚這背後意味著什麼！
只有和密斯特拉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以太魔女才能深刻地理解其中的含義。
所以她的情緒看上去有些糟糕。
糟糕到有些沮喪！
這是羅傑第一次在她身上感知到如此負能量爆棚的情況。
足見災厄之恐怖。
……
「災厄降臨不僅意味著毀滅，還會帶來更多的畸變物質……」
「這些畸變物質在密斯特拉停留，而後進一步刺激到『天神』們留下來的『滅世禁咒』觸發機制？」
「所以滅世禁咒就有可能提前爆發？」
羅傑快速地在腦海中梳理出了一個邏輯鏈。
魔女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而後輕輕地點了點頭。
羅傑瞬間意識到了這場災厄背後可能潛藏的黑手。
不過他還需要求證一些信息。
於是他趕忙問道：
「你剛剛說災厄是星球意志的怒火。」
「這怒火是自然爆發的還是人為引導的？」
魔女想了想。
然後認真地回答道：
……
「星球意志本來是一個非常模糊的概念。
在星主存在時。
星主的意志就是星球意志。
現在密斯特拉沒有返回星主的位置。
所以這顆星球沒有一個絕對的意志。」
……
「在這種狀況下。
星球意志大概率是一個懵懂的集合體。
生存在這顆星球上的每一個生靈的喜怒哀樂都有可能影響這個集合體的傾向。
這其中當然也包括你我。
一般而言。
越強大的個體。
越受星球庇佑的個體。
其個體的喜怒對星球意志影響也就越嚴重。」
……
「進入雙星時代之後。
密斯特拉本體開始指數級膨脹。
這種膨脹對星球本身造成了極大的痛苦和傷害。
而反映到個體的層面。
大多數普通人在這風雨飄搖的時代就只能默默承受著生活甚至生存狀態的劇變……
這種劇變無疑是痛苦的。」
……
「因此。
怒火本身就是存在的。
災厄的出現也符合星球意志的本能。
祂需要一個渠道來發泄怒火……
不過。
如果沒有人引導的話。
災厄的規模不可能有這麼嚴重！
該死的殺戮假面！
竟然能引導出滅世級別的災厄。
我需要重新評估他的實力了！」
……
聽到這裡。
羅傑不由輕輕地搖了搖頭：
「可能不止是殺戮假面。」
說著。
他默默地指了指天空。
魔女眉頭一皺：
「你的意思是，殺戮假面也只是一個棋子？」
「棋子與否我不確定。」
羅傑回答說：
「但極有可能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
「類似的事情，曾在鯨躍事件中發生過一次。」
魔女咬了咬嘴唇：
「天神？是麥遜納瑞還是泰洛達爾？」
羅傑反問道：
「你怎麼能確定是他們之中的一個？」
魔女輕哼一聲：
「我有我的情報渠道。」
「除了第四星軌的那兩位，暫時還沒有其他天神能把手伸過來。」
羅傑暗暗記下了這條真假未明的情報。
魔女見他沉默不語。
就知道羅傑不想在這個話題上深究。
索性就話鋒一轉：
「如果有天神的力量在從中作梗，催生出滅世級的災厄倒也能說得過去。」
「可不管怎麼樣，殺戮假面的力量仍然不容小覷，我懷疑他背後站著至少一名不朽法師或者神明，不然單純以他自身的權柄，沒道理能撬動災厄的……」
說到這裡。
城堡外的雨忽然加大了不少。
二人不約而同地向外看去。
天地之間傳來朦朧的感知。
雨滴逐漸變多。
雨線更是密集起來。
淅淅瀝瀝的小雨變成了洋洋洒洒的中雨。
平原上空堆積的烏雲也用閃電般的速度蔓延向了其他區域。
幾乎是剎那之間。
整座密斯特拉的南大陸都籠罩在了蒙蒙的雨中！
風雲變化之際。
羅傑突然在雲中看到了一個上身裸體的女子！
儘管那人的面孔是如此的陌生。
可羅傑一眼就看穿了她的來歷。
她就是災厄的前兆！
她就是星球意志的怒火！
她就是大洪水的力量來源！
數據欄上。
……
「警告：你發現了『災厄女神』（偽天神/不可阻止）」
……
密集的烏雲里。
災厄女神的下半身盡數隱匿。
只有上半身展露在世人面前。
可儘管如此。
感知敏銳之人仍能從她的身上讀懂一些額外的信息。
她的眼神中彷彿醞釀著訴不盡的怒火。
她的面孔則如冰山般冷漠。
她的雙臂好似雨夜中的雷電一般刺眼閃耀！
她是如此的高高在上。
彷彿屹立於群山之巔！
萬雲之上！
她張開雙唇。
發出一連串冷若冰霜的音節。
那些音節混在在雨中傳遍了大半的密斯特拉。
哪怕聽不懂那神秘古老的語言。
被大雨覆蓋到的區域的生靈也能聽懂她話中的含義。
只不過這些意思沒辦法用翻譯的方式轉變成通用語。
大家只能理解其意義。
卻無法用書面語言將其表達。
羅傑的思維快速地運轉著。
過了一會兒。
他才將災厄女神的意思梳理清楚——
……
「祂預言淹沒密星的大洪水會在7日之後降臨。
密斯特拉將重新進入海洋時代。
……
災厄無法抗衡。
災厄無法阻止。
災厄無法毀滅。
災厄只能承受。
……
凡人們請跪拜、顫抖、並祈求女神的憐憫和救贖。
你們此生承受了太多的不公。
可在滅世、死亡與災厄面前。
你們是平等的」
……
「她好像還說了一些其他內容。」
「可惡，這好像不是天神語。」
眼看著那災厄女神的異象逐漸消退。
天地間的降雨趨勢卻始終不見削減。
羅傑有些不快地揉了揉太陽穴。
他這會兒總算明白為什麼之前始終不肯跟自己透底的魔女這會兒卻主動找上門來了。
在災厄女神降臨之前。
這女人大概是一門心思地想要自己解決問題。
可到頭來卻發現這次麻煩比她想象中的可怕的多。
所以才變換心意重新找到羅傑。
……
「偽天神是個什麼級別？不朽以上，天神以下？這個不可阻止又是什麼鬼？」
他的腦海中迅速地閃過一個個疑問。
魔女的表情同樣糾結的很。
羅傑從她的臉上讀出的最多的情緒是後悔和懊惱。
「之前假意結盟，實際單幹，現在後悔了吧？」
他心裡冷哼一聲。
不過現在不是算賬的時候。
當下他迅速地問道：
「關於這場災厄的源頭，我們可以確定是殺戮假面製造的吧？」
「你在這方面有調查到什麼重要情報么？」
「現在可不是藏著掖著的時候。」
最後一句。
羅傑用了強調語氣。
「我明白！」
魔女氣的撅起了嘴巴：
……
「我沒有藏著掖著。
我只是覺得自己能解決。
但我錯估了他的實力！
作為臨時盟友。
你應該提醒我的！
算了。
不說這些。」
……
「災厄的源頭確實就是殺戮假面。
還記得我們一直在阻止的「獵殺計劃」嗎？
起初我不太理解這個計劃的意義。
後來我明白了。
嗯。
這涉及到災厄的原理。
我簡單地跟你說一下——
……
災厄是星球意志宣洩怒火的渠道。
還記得我跟你說的個體和星球意志的關係嗎？
倘若一個人能在局部製造令所有人都很痛苦的事件。
那麼就可能出現局部的『災厄』！
獵殺計劃就是這麼一個例子。
殺戮假面派出大量的殺戮之子無差別攻擊珍珠平原上的生靈。
於是平原上人心惶惶。
恐懼和殺戮在陰影中滋長和傳播。
局部的災厄自然有了生存的土壤。
災厄的源頭因此而生。
……
以上這些其實我早就知道。
但我沒料到他手裡竟有一件放大災厄的神器或者半神器。
於是局部的災厄被數倍地放大了。
變成了區域性的災厄。
可按照我的估算。
這場區域性的災厄最多也就波及珍珠平原和附近的幾個地區。
不可能有這麼廣的受災範圍！
……
我猜殺戮假面的本意也是如此。
他想要通過製造一個足以毀滅第11史界的災厄。
從而達到積累殺戮權柄的目的。
順便可能牽制到你這名除魔者。
但誰也不知道。
又有人推波助瀾在災厄中加碼了。
後面的事情你也很清楚。」
……
魔女有點小委屈地抓了抓頭髮：
「我也不知道事情會逐步升級。」
「話說，你不是密斯特拉的除魔者嗎？」
「為什麼這些事情都要我轉告你啊，你的消息真的有那麼不靈通嗎？」
羅傑一臉無語地看著她。
那句「早說不就完了嗎？老子是除魔者又不是全知者」終究是卡在了喉嚨里。
和魔女進行無疑的爭吵於事無補。
他對災厄的認知極少。
大多數來自於魔女。
考慮到魔女對第11史界的看重。
這些認知應該沒什麼問題。
於是羅傑快速問道：
「如果災厄本身無法阻止，那麼切除掉災厄的源頭是否能解決問題？」
「當然可以！」
魔女憤憤不平地說道：
「你是想幹掉殺戮假面？」
「這確實能解決問題。」
「但那小子狡猾的很……」
「喂！」
「你去幹嘛！？」
話音未落。
羅傑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筋斗雲破空而來。
數分鐘后。
羅傑便穿越了逐步升級的雨幕。
來到了野火城山脈的上空！
不遠處。
一個風暴眼正在『吞雲吐霧』！
看著電閃雷鳴的風暴眼。
羅傑二話不說。
反手抽出一根又粗又壯的武器就砸了下去！
……
「提示：你使用『定海神針』攻擊了『大秘境：恐龍山莊』！」
……
「警告：你正在對歷史世界造成傷害！」
……
「警告：你正在對歷史世界造成傷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