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7 天青之誓
……
青灰色的霧靄中。
小木屋的輪廓若隱若現。
羅傑步履穩健地靠了過去。
待到距離小木屋兩百米的位置的時候。
他忽然停住了腳步。
前方。
有一條羅傑無法逾越的溝壑。
這條溝壑並非單純是物質層面上的。
感知告訴羅傑。
除非有特殊的契機。
否則誰也無法逾越此地。
他試探性地沿著溝壑行走。
只是無論他走多遠。
那溝壑始終橫亘在他和小木屋之間。
「觀察者小屋」里感知到的大量寶物似乎更像一場鏡花水月。
這種看得見卻摸不著的感覺著實讓人心癢。
但羅傑卻非常的剋制。
……
「甚至可能是個陷阱……」
在察覺到小木屋的異常之後。
羅傑的警惕心瞬間拉滿。
不得不說。
這第8史界還挺邪門的。
不僅衍化出了如此極端的自然環境。
還培育出了不朽級的強者。
行走在此間。
容不得半分懈怠。
於是他退後了一百米。
又繞著那小木屋走了一圈。
這一次。
羅傑有了新發現。
他在溝壑外的一顆枯死的巨樹種的下方發現了一個人影。
那人影隱藏在暗處。
毫無生機。
但那一雙猩紅的眼睛卻目不轉睛地看著羅傑。
看到那人影的瞬間。
羅傑渾身上下的毛孔都不由自主地收縮了起來。
感知之中。
他彷彿被一個極為可怖的狩獵者盯上了！
數據欄上。
……
「洞察：你發現了『恐嚇傀儡』」
……
「無意冒犯……」
「我想這具傀儡應該不至於嚇著你。」
「它只是長得比較凶，實際上沒有任何威脅。」
傀儡的肚子里忽然傳來了一個非常溫和的聲音。
羅傑默默地看著那傀儡。
稍息后。
他試探了一句：
「康斯坦丁？」
「是我。」
傀儡的肚子里傳來爽朗的笑聲：
「我在此恭候多時了。」
「尊敬的除魔者。」
羅傑面沉如水地問了一句：
「你知道我會來這兒？」
恐嚇傀儡木訥地點了點頭：
「人在黑暗中總是會嚮往光明。」
「更何況所有感知足夠的人，都能在地表發現「觀察者小屋」。」
「這是它的特性。」
羅傑走近了兩步。
目光隨意地瞥向了旁邊的小屋：
「它？」
「這座小屋看上去很不尋常。」
「這裡面好像有很多寶物……」
羅傑這句話是純粹的試探。
他想要知道康斯坦丁的來意和態度。
這座神奇的小屋便是一個很好的切入點。
對方的回答方式將直接影響羅傑心中的評估結果。
不過稍稍出乎他預料的是。
康斯坦丁回答的非常爽快：
「這座觀察者小屋裡的確有很多寶物。」
「但我在這裡枯等了數百年，卻始終不得其門而入。」
「它不屬於歷史，也不屬於現世，更不屬於未來，在時間的維度上，它似乎獨立於我們的宇宙之外……」
「而在物質上，它也不該出現在這裡，那道溝壑我們根本無法逾越，不是么？」
「據我猜測。」
「只有擁有更高維度視角的天神才有資格闖入其中。」
「其他人，除非能從時間或物質兩個層面中的一個入手，讓自身融入其中並達到和諧共鳴的效果，才有機會進入其中。」
「當然，以上都只是基於理論的猜測。」
「說不定它只是一個純粹的意外。你我的觀察於他而言毫無疑問。它對我們的觀察同樣如此。」
……
聽到這裡。
羅傑沉默了。
倒不是他聽不懂。
而是康斯坦丁的有點太熱情了。
從流露出的種種跡象之中。
羅傑迅速地意識到了雙方這次見面的契機和由來。
便不客氣地反問道：
「是你向未來組織的人舉報我的？」
康斯坦丁呵呵笑道：
「確實如此。」
「尊敬的除魔者，你先別急著生氣，我需要和你談談，但必須要在一個絕對不能被人發現的場合……」
羅傑冷冷地道：
「所以就是這條溝壑旁？」
「受「觀察者小屋」力量的影響，所以就沒人能得知我們的見面和對話了嗎？」
「但你應該不會畏懼未來組織的人吧？」
對於最後一個問題。
這名不朽級的鍊金術士沒有正面回答。
他只是耐性地解釋說：
「這條溝壑擁有泯滅時間和物質的力量，這股力量很恐怖，但它對我們來說是無害的。」
「正如你所說，發生在這裡的談話是真正的絕密。」
「我知道機動隊的突襲讓你很是不快，我在這裡再次向你道歉。」
「抱歉。」
「可接下來我要和你談論的那個人非常敏感，倘若我在其他地方談起他的名字，他一定會有所感知……」
羅傑若有所思地道：
「殺戮假面？」
「殺戮假面。」
康斯坦丁肯定道。
「你認識他？」
羅傑問。
「當然。」
康斯坦丁的語氣中多少帶了一絲苦澀的滋味：
「我不僅認識他，還和他有著不可斬斷的關係。」
「他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宿敵，也是我的心病……」
「他曾是我的驕傲，但後來，事情發生了變化，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墜入墮落的深淵……」
「他是我親手製造出來的……」
「一個怪物。」
話音落下。
羅傑的瞳孔頓時一縮。
「他是你製造出來的？」
他的語氣有點波瀾了。
「是的。」
康斯坦丁壓著嗓子說道：
「他可能是煉金史上最矚目的傑作。」
「很抱歉他給你造成了一些麻煩。」
「你可能猜到了。」
「我是按照您的模板製作他的……」
羅傑呲了呲牙。
他沒有說什麼。
只是露出了洗耳恭聽的表情。
巨樹之下。
那恐嚇傀儡搖搖晃晃了起來。
康斯坦丁似乎陷入了追憶。
半晌。
他的敘述才斷斷續續地開始——
……
在康斯坦丁的敘述中。
他自己是個天賦卓絕的鍊金術士。
但在正式接觸到夢幻以太之前。
受限於文明的傳承。
他只能製作一些諸如「避孕指環」的小玩意兒。
數百年前。
很偶然間的一個機會。
他得到了一名法師的幫助。
他獲得了使用夢幻以太的許可權。
而後者完全地激活了他的潛力。
他的實力一路攀升。
最後長久地穩定在了不朽之上。
對於康斯坦丁來說。
這就是一個奇迹。
由於鍊金術士偏向於以太的應用而非理論知識的研習。
因此高境界的鍊金術士是非常稀少的。
遠比法師要少的多。
而這一切。
則全部要歸功於那魔力滔天的夢幻以太。
在康斯坦丁狂熱的描述中。
夢幻以太被認定為九大星球最強大最真實的力量。
他甚至懷疑這就是天神的力量！
……
出類拔萃的實力讓康斯坦丁早早地在暗中就佔據了浮空島的一席之地。
但作為一名不安分的鍊金術士。
他當然有著自己的追求。
早年間。
在追逐夢幻以太的權柄的時候。
康斯坦丁曾在夢境中誤入一個底層位面。
據他猜測。
那底層位面位於九大星球的最底部——
甚至是毀滅之淵的最底層！
那裡是萬物的歸宿。
也沉澱著數以千萬計的投影。
那裡非常危險。
但也有著別處看不見的美麗風格。
儘管只是誤打誤撞的闖進去一小會兒。
但康斯坦丁仍然收穫頗豐。
他自言掌控了天神的奧義。
也就是少量的「造物權柄」。
這一點造物權柄和再加上他在底層位面隨手一抓的投影。
三十年前。
殺戮假面誕生了。
他是用羅傑的投影追溯回去的人造生命。
所有的一切都繼承自羅傑之身。
比起康斯坦丁這個造物者。
羅傑更像是他的父親。
……
「最初的時候。
他表現的很正常。
他非常善良。
也很勤奮。
他像一個初生的嬰兒一樣如饑似渴地吸收著知識。
他的學習速度讓我驚嘆。
當時的我完全被造物的喜悅沖昏了頭腦。
我將自己的知識毫無保留地傳授給了他。
事後看來。
只能說幸好他沒有鍊金術的天賦。
不然他恐怕會給世界帶來更多的災難！」
……
「變故是從他第一次殺戮開始的。
那時候我只是認為他得掌握一點戰鬥技巧。
而他所展現出的潛力也很適合成為一名頂尖的遊盪者。
所以我給他提供了一些很簡單的練手獵物。
兔子。
蟒蛇。
山羊。
然後是毒狼……
從第一次殺戮開始。
他就不對勁起來。
他的實力開始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成長起來。
他不斷地向我索求更多的魔物。
他彷彿對殺戮一道上了癮。
我意識到了不妥。
便試圖延緩他的舉動。
但卻為時已晚。
他逃離了我為他打造的訓練室。
他的魔免和隱形讓我根本無法追蹤他。
我只知道。
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待在地表。
我一度都以為他會死在毒氣里。
但很快的。
他就習慣了地表的惡劣環境。
他的實力漲得飛快。
我的擔憂很快就變成了現實。
大約半年之後。
他就回到了浮空島上。
他沒有來找我。
而是開始了大開殺戒！」
……
「一開始的時候。
他只有70級左右。
可伴隨著死在他手裡的法師數量不斷增多。
他的手裡很快就來到了升格的臨界點。
我對他毫無辦法。
說實話。
那時候的我對他也有些心軟。
我想著。
那些法師總歸能解決掉這個麻煩的。
但我未曾料到的是。
未來組織竟然真的這麼脆弱。
除了最後的範圍放逐。
他們幾乎沒能做出任何的有效抵抗……」
……
「後來的事情你應該也知道了。
這傢伙掌控了奧秘之匙。
他能自由地出入我們的世界和現世之間。
我無數次在預言法術中看到他大肆殺戮的畫面。
我很痛苦。
但也無能為力。
每每這種時候。
我都會回憶起剛入行時導師對我說的那段話——
……
我們鍊金術士很擅長發明。
但不擅長戰鬥。
以上兩句話可以翻譯成『鍊金術士很會製造麻煩，但不擅長解決麻煩』。
所以。
在鍊金術的領域。
一定要三思而後行。
……
很抱歉。
說了這麼多於事無補的話。
但這確實是我的真情實感。
如你所見。
殺戮假面是一個失控的造物。
我沒辦法約束他。
所以我只能來找你了。
我想。
比起我這個誤打誤撞的創造者。
你可能比我更了解他。
要知道。
他就是您的一個投影的具象化。
他絕對不可能是您的對手！」
……
默默地聽完了康斯坦丁關於殺戮假面的所有敘述。
羅傑的表情變化可謂十分精彩。
他輕輕揉了揉太陽穴：
「所以……」
「你是來找我幫忙的？」
康斯坦丁有些疲倦地說道：
「是的。」
「我要你……」
「殺了他！」
羅傑哼了一聲：
「如果我拒絕呢？」
康斯坦丁苦笑道：
「那就沒有任何辦法了。」
「除了您之外，我不知道還有誰能限制他。」
「殺戮權柄是最恐怖的權柄。」
「我可以確認。」
「浮空島上無人能應付升格之後的殺戮假面。」
聽完這話。
羅傑意味深長地道：
「看起來，就算是為了殺戮權柄，我也應該和他決一死戰呢。」
康斯坦丁直言道：
「確實如此。」
「當然，這樁麻煩的起因在我，我會為這次委託支付酬勞。」
「您可以開個價。」
羅傑習慣性地就是獅子大開口：
「三件半神器吧。」
「可以。」
鍊金術士爽快的回答嚇了羅傑一跳。
「我會支付一件作為定金。」
「剩餘兩件，等你殺了殺戮假面，然後把他的屍體帶回給我，我就會當場給你。」
「對了。」
「你想要什麼樣的半神器？」
康斯坦丁隨意地問道。
這話聽得羅傑人都麻了。
不朽級的鍊金術士這麼富有的嗎？
半神器都可以隨意挑選？
於是羅傑試探地提了一嘴：
「槍吧。」
「不是熱武器的那種。」
恐嚇傀儡安靜了一會兒。
片刻后。
康斯坦丁淡定地回答：
「有的。」
「您看看這個合不合適？」
說話間。
那恐嚇傀儡突然把嘴一張。
一桿湛藍色的長槍就出現在了羅傑眼前！
數據欄上。
……
「天青之誓（半神器/騎士長槍）」
……
「特效1：三槍殞命」
……
「三槍殞命：所有被天青之誓命中三次的人將直接被打入8級死亡狀態（天神除外）」
……
「備註：天青之誓下，人人平等」
……
「特效2：天青誓言」
……
「天青誓言：每使用1次天青之槍，就必須立下一道符合天青之槍規則的誓言，你必須終身遵守該誓言，否則你會將永久地失去使用權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