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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天羅地網跳河去

  十分鍾過去了,陸飛還在弄堂裏瞎摸亂撞,轉了半天居然又回到了原地。看著麵前彎曲縱拐迷宮般的的石庫門弄堂裏,陸飛知道他高估自己了,因為他作為本地人,可恥的迷路了。


  70年前的弄堂不屬於他所認識魔都,大多弄堂早就消逝在拔地而起的高樓大廈裏。所以他在隨意搭建,任性自由的弄堂中徹底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出口。


  此時各種嘈雜急切的腳步聲卻從後方和側麵傳來,很明顯是有人追了進來。孤島時期的魔都最少有幾百萬人,他再偽裝,還是有人看見他逃進了弄堂。


  陸飛心中焦急之下,突然腦路清奇的想到了出去的辦法。這些腳步來的方向不就是出口嗎?他主動向腳步聲最響的方向跑去,在離腳步聲將將還有十來米的地方,躲進了兩屋之間寬不過50厘米的夾縫裏,借著視覺盲點,貼牆而立。


  “蹬蹬蹬、踏踏踏”,雜亂腳步越來越近。接著十幾個黑衣人在手電照射引路下,從他身邊的小弄堂跑了過去。


  陸飛剛想出去往他們的反方向跑,人還未動,從後方又傳來了粗重的呼吸聲。一個肥胖的黑衣人跑到陸飛躲藏的夾縫邊站住了,躬下了身體,兩手撐著膝蓋,大嘴像風箱一般呼哧、呼哧的喘著。


  陸飛貼在右側石庫門房子的夾縫裏,屏住了呼吸,一滴汗從額頭滲了出來。心裏祈禱著這裏的土著神仙--城隍老爺,趕緊讓他走吧,被人追殺實在刺激有餘,娛樂不足。


  城隍老爺對陸飛這種臨時抱佛腳的行為自然不屑一顧。胖黑衣人非但沒走,還從口袋裏哆哆嗦嗦的摸出一根皺巴巴的煙,叼在了嘴上。


  “嗤”,黑夜中一根火柴被點著了,胖黑衣人把一點小火湊近到嘴邊的香煙上。煙還沒點上,胖黑衣人卻從右眼餘光裏看到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


  胖子渾身僵硬,緩緩向右轉過頭去,慢慢看到了此生最恐怖的畫麵,一張恐怖的臉出現在火柴微光中。


  “啊,貴啊,救命啊!噗。”


  陸飛被胖黑衣人發現了,被迫左手袖裏飛刀出手。奈何人的身體被夾,角度不好,完全發不出力來,飛刀隻是淺淺的紮進了胖黑衣人的頸部,卻沒有一刀致命。他不及補刀,從牆縫裏掙紮著出來後,往胖黑衣人來的方向狂奔而逃。背後的胖黑衣人還在狂呼慘叫,聽到動靜後立刻有人返回追了上來。跑出去幾十步,看著手電光束在他身側、身後亂晃。


  陸飛知道,這樣跑不行。地形不如對方熟悉,又把後背賣給敵人,太危險了。


  陸飛在彎彎曲曲的小路上跑著,突然急刹右轉到右側石庫門磚房的牆邊,從空間戒指裏掏出了HKM27,打開微光夜視儀,準備伏擊追敵。沒辦法,不想用現代槍械也不行了,現在道路不明、黑漆麻烏的夜裏又有追兵無數。


  “咻咻咻咻”,陸飛舉槍邊射,對十幾米外追來的十數個黑衣人開了槍。


  “呃,哦,啊,快躲”,微弱的槍聲過後,黑衣人瞬間被打倒了四、五人,剩下的立刻四散躲藏,領頭的3個黑衣人中槍後,手中的手電也滾落到了角落陰溝裏。


  兩邊弄堂裏的住戶人家聽到了弄堂裏不尋常的動靜,遠遠的幾盞電燈立刻關上了。弄堂的小路上突然變得黑漆漆一片。


  見追兵被阻,陸飛拔腿便,拐過兩個彎後前方大馬路上路燈的光芒已隱約可見。陸飛收起了槍,從弄堂口大步上了馬路。這是天潼路,他轉了半天,從和四川路交錯的天潼路上跑了出來。


  “是誰?站住!”突然身後不遠處有人大喊,還有人用日語吆喝著什麽。


  陸飛又不傻,立刻起身就往馬路對麵跑。


  “呯、呯、啪、啪”,見他不停反跑,好幾支槍開始向他射擊,子彈唰唰唰的向他飛來,有的打在他的腳邊,有的從他耳旁呼嘯而過,把陸飛嚇得跑出了博爾特般的衝刺速度。


  “呯、啊”,終於有發子彈打中了陸飛,還好是擊中了他左側臀部。劇痛來襲,陸飛忍不住叫出來聲來。他愈發不敢停下腳步,忍痛拚命朝馬路對麵狂衝,幾秒後衝進了對麵的小巷中。


  陸飛苦著臉,一邊跑一邊揉著左邊屁股。他穿著防彈褲,身體抗擊打能力又是頂級,也被打的如此疼痛,看來對方的射擊距離離他真的很近。


  狂奔不停一分鍾後,陸飛跑到了蘇州河河邊,背後的子彈還在跟著他的身影,到處亂飛。追兵的腳步聲也越來越近。陸飛一咬牙,腳步依然不停,右腳在防汛牆前兩米猛踩地麵,人騰身而起越過了低矮的防汛牆,整個人飛躍在霓虹閃爍的空中,“噗通”一聲掉進了蘇州河裏。


  30秒後,一群黑衣人和十幾個鬼子兵追到了蘇州河邊,急刹住腳步,所有人都探頭看向蘇州河的水麵。


  清冷的月光照在黃黑色的蘇州河上,波光粼粼間反射出柔和的光芒。此時除了幾十米外一艘慢悠悠開著的運沙船,平靜的蘇州河裏什麽都沒有。


  黑衣人和鬼子兵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

  陸飛不屬王八,自然不會入水無蹤。可他腦子好智商高,知道這時如在河裏好整以暇的遊泳,那就是鬼子和特務黑衣人的靶子。所以入水前,深吸一口氣,入水後在水下奮力潛泳。


  又黑又髒的蘇州河裏根本沒有能見度,入水後,他壓根就沒睜過眼,憑著自己卓越的聽力,奮力跟上小馬達轟轟的運沙船。


  幾十秒後,在水下快速進擊的陸飛跟上了運沙船,躲在運沙船的右側,單手抓住了船舷,腦袋伸出水麵,大口呼吸。


  他靠著船體的掩護,擋住了追兵的視線。


  運沙船逐漸走遠後,“噗”陸飛吐出了一口河水,擼了把臉,平息了一下呼吸。心中大呼僥幸,還好有艘運沙船經過,要不然一定會被追兵打成篩子。看來本地的城隍老爺還是給自己人幾分薄麵的。


  運沙船一刻不停的突突突向前開著,不到十分鍾經過了外白渡橋橋底下,到了蘇州河和黃浦江交界的江麵上,右轉往西開去。


  陸飛一直在江水裏泡著,被船拖著,凍的直哆嗦。可他不能上船稍稍休息,一是怕暴露自己,二是怕連累船主。運沙船慢慢經過了外灘、十六鋪碼頭,陸飛依然沒離開,情願再忍一下,讓船開遠一點,也要離開鬼子和特務重點布控的虹口區和黃埔區。


  此時已是晚上8點多,當運沙船經過了霓虹閃爍的外灘到了南市區地麵,陸飛才輕輕推開運沙船,向岸邊遊去。


  十分鍾後,陸飛爬上了岸邊的貨運碼頭。


  晚上的貨運碼頭沒船卸貨,空空蕩蕩的卸貨區域看不到人,隻有百米外有間小房子裏有昏暗的燈光,應是守倉庫的看門人。


  陸飛偷偷摸摸的穿過碼頭大片的空地,跑進了一間開著門的大型倉庫。


  倉庫裏沒有貨物,地上到處是亂七八糟雜物和惡心的生活垃圾。他找了一個雜物圍成的小空間,把自己濕漉漉的衣服褲子全脫了下來。掏出幾瓶純水,忍著寒冷,從頭和身上衝了一下,又掏出一些醫用紗布,把身上全部擦幹。換上了新的內衣內褲。


  凱夫拉防彈衣吸滿了水,陸飛努力的擰了半天,將就著半幹半濕的防彈衣也不管了。沒想到的是,係統給的防彈褲居然是防水的,完全沒有進水,果然是條牛逼的防彈“秋褲”。等他把防彈衣和防彈秋褲再次穿上,套上件新的長衫才算收拾幹淨。


  接著他把髒衣服也放進了空間戒指,不能讓特高課、76號這類特務組織發現自己的任何蛛絲馬跡。等把自己收拾完,陸飛坐在地上喝水吃巧克力,休息片刻。


  這時陸飛想起來檢查一下自己受傷的臀部,一個觸目驚心的深紫色淤青和沒有絲毫減輕的痛感告訴他,這次的槍傷不是防彈褲,他就糟糕了,說不定子彈早已打穿了他的臀部。


  坐在地上痛的直喘粗氣。這次跑路他有點憋屈,對陣上百人都沒屁事,差點翻車在特務手上,不討回點利息是不行的。更要命的是,現在虹口地區肯定已經戒嚴,自己暫時回不去。明早還要給樓上的毛頭打第三次抗生素,秦太太來找自己,如果見屋裏沒人,萬一擔心自己報了警,那可就糟了。


  盤算了半天,陸飛還是決定要出去看看。準備先混到南市區再伺機繞回虹口區。南市那邊人口密度大,小路和弄堂眾多,比較容易逃脫。隻不過還會不會再次迷路,是個問題。


  他貓腰走到倉庫外,掏出紅外望遠鏡四處觀察了半晌後,快速跑出了倉庫,翻過右側的圍牆,落到了隔壁的小巷裏。整理了一下長衫,泰然自若的走了出去。


  等幾分鍾後他走到了黃浦灘路上,見街上有不少的行人在走動,附近的酒吧門口濃妝豔抹的女人依然在勾搭著過路的行人,頓覺放心不小。這裏還沒有鬼子和特務,也沒有戒嚴和布控。當然根本原因是,這裏已經是公共租界裏英人的勢力範圍。


  “老板,來兩碗小餛飩,多放點辣醬,曉得了伐。”陸飛在一排酒吧門前不遠處,一個柴火餛飩攤子前坐了下來。


  “好勒,曉得嘞,兩碗幫儂並一起好伐,可以的是伐,馬上來。”攤主熱情的招待著。


  不一會兒,陸飛吃著燙燙辣辣的餛飩,出了一頭的汗,身上好受了不少。正吃的舒暢,馬路上一輛救護車嗚啊嗚啊的開了過去。


  “老板啊,這附近有醫院啊,我這個魔都本地人倒也不知道。”


  “沒醫院,旁邊有個東洋人開的南市兵站護理病院,主要護理受傷的東洋人,有時也治治那些76號的中桑(畜生)。今朝夜裏,開過去好幾輛救護車了,不曉得東洋人在哪裏吃了虧。你懂的,再不好多講了,莫談國事哈。”


  “那是,老板思路清爽,我就隨便瞎問問,這兵站護理醫院樂蓋啥(在什麽)地方。”


  “前麵500米路口,右轉進去再走幾百米,燈最亮的地方就是。”


  “哦,南市區有點時間沒來了,不熟了。老板,餛飩幾鈿(多少錢)?20個銅板啊,這裏一個大洋,不用找了,客氣啥,才(都)是本地人,互相幫忙嘛。”


  陸飛放下一枚大洋在桌上,和感激的老板隨便打了幾句哈哈,往西慢慢走去。


  南市區的弄堂裏生活著大量的碼頭工人、手藝人和小商小販。為了不引人注意,陸飛跟在一些下班回家的工人身後往馬路對麵走。


  他按照餛飩攤主描述的路線慢慢走著,陸飛準備去看看兵站護理醫院,如果新亞酒店裏有人活著,並被送到了這裏,他不介意風一程、雨一程,再送他們一程。


  不過這次陸飛再也不敢造次,準備在附近好好逛一逛,摸清附近的地形後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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