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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 一轉身,一輩子

  富華餐廳。


  我到的時候,何博銘已經坐進了包間裏。見我進來,他立馬起身,一貫波瀾不驚的臉上漾開淺淺的笑意,犀利的雙眸落在我的臉上也柔和了很多,他漆黑的瞳仁似掛在蒼穹的兩顆星星,璀璨的眸光攫住我的眼睛,嘴角緩緩咧開,“你來了。”


  我輕挑眉梢,擺了個無所謂的表情,淡淡地“嗯。”了一聲。


  何博銘趕忙過來幫我拉開椅子,我嘴角劃開一抹優美的弧度,順手拉開旁邊的椅子坐下,我明顯感覺到何博銘的麵部表情僵了一下,“你變了。”他說。


  “我們都變了。”我說。


  何博銘順勢坐在他剛剛拉開的椅子上,一手搭在餐桌的邊沿,“想吃什麽?”


  “哦。我有個東西給你。”我說著就拉開我的包,拿出黑色的塑料袋子,一層層剝開。裏麵包裹著的是何博銘送我的那條手鏈,當初許皓辰因為1200萬調查我行蹤的時候,我就知道這條手鏈瞞不住了,所以我用黑色塑料包裹起來,藏在了他衣櫃的角落裏。


  當那個精致的紅色盒子露出原本的神采,我長指輕輕捏著盒子,緩緩打開,黑鑽的光芒折射在我眸內,我粲然一笑,放在何博銘麵前,“還給你。”


  空氣瞬間凝固了,長久的沉默在我和他之間蔓延。


  他手指輕撫鑽石,苦笑一聲,嗓音冷了下來,“為什麽?”


  我無所謂道,“早就應該還給你的,這麽貴重的東西,我留著不合適。”


  說完我眼眸微暗,他兩次幫我在老佛爺麵前撿回尊嚴,從某種程度來講,我應該感謝他。如果不是我嫁了許皓辰,上次媽媽腎病複發,我也會用這條手鏈來換取媽媽的生命。


  他給我的,是別人給不了的。


  他傷我的,也是別人傷不了的。


  “聽說你準備離婚。”何博銘再次抬頭,眼裏的暗淡逐漸轉化為深邃。


  “是。”


  何博銘眸光一亮,覆上我的手,“真的?”


  我不動聲色抽回手撫上額前的劉海,正欲開口,何博銘一把拉過我的手,急切道,“瑤瑤,我們,我們還有沒有機會。”


  我索性任他拉著手,我側過身,直視他的眼睛,四目相對,輕輕搖頭,聲音冷靜,“沒有。”


  何博銘眼裏片刻閃過些許不自然,聲音難掩時移世易的滄桑,“現在我離婚了,你也要離婚了,我不想再放開你的手了,瑤瑤,你知道的,我是愛你的。”


  我是要離婚了,可是我離婚是我和許皓辰之間的事情,與何博銘無關。


  “我還沒有離婚……”就算我離婚了也不會。


  “要不要我幫你?”何博銘急切的打斷我的話。


  “怎麽幫?”我挑眉問。


  “我可以去和許皓辰談判,也可以給你聘請最好的律師,也可以幫你搶孩子,也可以抓他的把柄……”


  “不用。”我直截了當的拒絕。


  我和許皓辰之間再不和諧,他都是我兒子的父親。就算許皓辰每天晚上婚內強jian,好歹我是他的合法妻子。我對他有諸多怨言甚至是怨恨,他也給我過柔情,護過我周全。


  俗語說胳膊折了往袖子裏藏,我和許皓辰的事情,不需要別人插手。


  就像我和何博銘的事情也不需要別人過問一樣。他給過我愛,給過我救母之恩,也給過我痛,愛和傷交織在一起,成了刻入我心靈深處無法磨滅的一道疤,別人代替不了,也理解不了。


  何博銘給過我別人給不了的。


  許皓辰給過我別人給不了的。


  他們都是我生命中不可複製的存在。


  何博銘嘴角抿成了一條直線,晦暗的眼睛盯著我的臉,包間內空曠無聲。


  恰好服務員來上菜,是我愛吃的油燜大蝦,何博銘把蝦放在我麵前,夾了一個放在我麵前的盤子裏,“吃飯吧。”


  我覺得有些話需要說的很明白,我不喜歡他這樣一次次出現在我的生活裏,他隻能永遠塵封在我的記憶裏,或許那樣,我還能更多的憶起那些美好。


  “博銘。”我輕喚他的名字,“我們回不去了。”


  何博銘冷峻的臉愈發深沉,包間內靜謐無聲。


  我眼睛盯著窗外,鼻尖泛起傷感,“我還記得,大一那年,我來這裏打工,有一個男顧客,據說是附近一個什麽公司的老板,他總愛有事沒事就來這裏吃飯,他和這裏的經理很熟悉,他對經理說讓我過去喝杯酒,經理叫過我,對我說,小白,跟你劉哥說,你還小還不會喝酒,等你長大了再喝酒。”


  何博銘把相約地點定在了我們相識的這家餐廳,來之前我就已經想到了他要說什麽,從踏入這個門開始,記憶的長線一點點收緊,一切恍如昨日。


  我的目光平靜悠遠,“他每次來都坐在大廳,總是點名讓我給他上菜,那次他故意起身接我手裏的湯,然後潑了我一身,他的目的昭然若揭,為了這份工作,我也隻能戰戰兢兢的低頭道歉,你甩下了一摞錢賠償他,遞給他一張名片,又帶我買了衣服,給了我心安。”


  說到這裏,我喉嚨絲絲疼痛,何博銘握緊我的手,“現在,我也可以把你拉出黑暗,也可以給你心安。”


  我唇瓣勾起苦澀,“那年我才十八歲,你給了我最美好的愛情,刻入骨髓。現在我24歲,還有了孩子,我再也回不到18歲了,再也找不到那顆愛情至上的心了。”


  有些人,一轉身,就是一輩子。


  何博銘的眸光沉了又沉,他拿過手鏈扣在我的手腕上,執起我的手,眸光在我身上逡巡一圈,又在我的手腕落定,唇角輕挽著好看的弧度,“你皮膚白,戴黑鑽好看。”


  我把胳膊伸到眼前,看了兩秒,摘下來,“可是這條手鏈對我的意義從來都不是好不好看。”


  我把手鏈放在盒子裏,推到他麵前,“我不能出來時間太久,我兒子會找我的。”


  說完我就起身,何博銘急切的拉起我的胳膊,“你,你有什麽需要幫忙的,隨時找我。”


  “不用。”


  何博銘大手掰開我的五指,把盒子塞進我的手心,又握緊我的手,“我送給你的東西,永遠都是你的。”


  我伸開胳膊,張開手,又輕輕放在了餐桌上,“你送給我的最重要的東西,早就收回了。”


  在他轉身的一刻,他所有的愛,純粹的愛,就收回了。


  話音落,我就向外走去。


  “等等。”剛走出包間門,身後傳來何博銘的聲音,他把包遞到我麵前,“你的包忘記拿了。”


  他把包塞進我的手裏,旋即大步離開。


  晚上許皓辰有個應酬沒有回來。我悄悄的鬆了一口氣,我越來越難以麵對他,尤其在臥室,隻要看到他躺在床上,我就不自覺身體緊繃。


  翌日我翻開見何博銘時拎的包,發現那個手鏈還靜靜的躺在我的包裏,我冷笑一聲,把他壓在了行李箱裏。


  以後,就讓它永遠躺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地方吧。


  我和何博銘見麵的事情不知道什麽原因被許皓辰知道了。一個淅淅瀝瀝下著小雨的傍晚,我抱著齊齊在窗邊看著雨景,他小小的手趴著窗戶,眼巴巴的看著外麵,嘴裏還啊啊的發著我聽不懂的語言。


  許皓辰不知什麽時候悄無聲息的繞到我的身後,大手一把抱過齊齊遞給蘇管家,“抱到我媽那邊去,告訴我媽,以後齊齊就住在那裏了。”


  我如墜深淵,心似被剜了去般空了下來,“你憑什麽?”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怒吼。


  許皓辰像老鷹捉小雞一般把我拎到臥室的沙發上,甩下一摞照片給我,“你自己看看這是什麽?”


  我顫抖的手一張張翻了起來,翻了兩張我把照片甩在他的臉上,“你憑什麽跟蹤我,你憑什麽拿著這麽幾張照片來質問我,你知道我為什麽要見他嗎?”


  “你們在包間裏說了什麽,做了什麽,你都是有孩子的人了,還到外麵去勾勾搭搭,你們那麽相愛早幹嘛去了?”許皓辰怒吼。


  我嘴角挑起鄙夷,“勾勾搭搭?許皓辰,你就是這樣看我的嗎?我隻是想把他給我的東西還給他而已,就算有一天我和你離婚了,我也不會去找他,我白沐瑤還不是那種吃回頭草的人,再好吃的東西我也不會吃別人吃剩的。”


  話音落我冷哼一聲,“我就是這樣固執的人,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何博銘再好,從他離開我的那一刻開始,我就不會再回頭找他。你也一樣,我認定了你的肮髒和齷齪,我也不會再回頭了,何況你每天晚上做的那些事,我隻覺的惡心,隻覺得痛苦。”


  當身體的融合變成一種刑罰,當每個夜幕降臨時,心一點點隨著夜的黑沉了又沉,那種滋味就好似有人拿著一個鈍刀片在一刀刀,一點點淩遲著我的心。這種淩遲一夜重複一夜,一日重複一日。


  果然,許皓辰第N 1次把我扔在床上,大手揮去我的衣衫……


  我閉上眼睛,這麽久以來第一次在他運動的時候說了一句話,“許皓辰,有意思嗎,你想要處女多的是,不隻我一個,你可以再尋覓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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