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第281章 胡言其人
「少來和我們套近乎,我們是要早晚出去的!」慕容嫣立刻大聲喝道。
「哈啊哈哈,哈哈哈出去?這大理寺十個進來十個都說自己要出去——結果呢?活著的都在這裡,出去的都沒了腦袋!」隔壁的大姐笑得喘不過氣。
柳金蟾不得不說這位姐說得對,大理寺素來就有有來無去的說法,百個進來,出得去的不佔一成,而有些年,甚至一個都沒出得去的。
慕容嫣正值偏執期,少不得就與隔壁姐吵了起來,乾澀嘶啞的嗓音,少時就引來對面那頭的獄吏的暴喝:
「吵——再吵——立刻拖你們出來各打二十大板!」
牢內寂靜一片,好半日好半日,才幽幽地聽隔壁的大姐問了句:「你們什麼案子?」
「毒殺璟駙馬未遂。」柳金蟾閉目養神。
「璟駙馬?」隔壁一聽這聲兒,死氣沉沉的聲兒,忽然就不可以抑制地興奮起來。
「你,認識?」
柳金蟾驚得睜了眼兒,忙想不會這麼巧吧,難道還是當年和天白跟著顏丹青,賊眉鼠眼混跡青樓時的舊識?
「不認識!」
隔壁扼腕不已地嘆了口氣,柳金蟾一顆心終於落下。
「但……她男人可真是個尤物啊!」隔壁又語不驚人死不休,嚇得柳金蟾呼吸一窒:難道這個……不是皇親國戚,就是大內侍衛?
「你……見過?」柳金蟾小心翼翼地試探。
「他是大周公主……我小小庶民何以能得一見?」縱然身經酷刑種種,卻還是難以磨滅對該公主的綿綿欽慕之情。
「哦……」柳金蟾再度落心。
「哼——」是慕容嫣的輕蔑冷哼,「還有點自知之明。」
「但此生,若能得見一面,就是死也瞑目了。」隔壁可不聽慕容嫣的蔑視之音,仍猶自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
柳金蟾默默地在她語尾補充了一句:見一面……就怕死了,都得扎掙著活回來。
慕容嫣立刻譏諷:「痴人說夢!」蛤蟆都不如。(蛤蟆暗指柳金蟾)
不想隔壁又被補了句:「璟公主若不能見上一見,嘉勇公能是見上一見,也是死而無憾的。」
柳金蟾頭大,想調侃隔壁幾句吧,慕容嫣已經在那頭抓柵欄抓狂似的,將手腳的鐵鐐弄得「咣咣」直響:
「姐的男人,你也敢肖想——」
「慕容姑娘,在下胡言縱然是『痴人說夢』,但也沒像你似的,成日里白日做夢
——嘉勇公嫁人了,好多好多年前就嫁人了,在下,再下來這時,他夫人都懷上第四胎了,不是我說你……你也該醒醒了,一個前相家女兒,臉漂亮,怎麼的?做女人要有真本事!
你呢,要根基沒根基,要本事沒本事,好容易攀上個璟公主吧,人家璟公主躲在棺材里,都不肯下嫁於你——
你知道你差在哪兒不?」
直接無視掉慕容嫣那頭的抓狂,李夢痴仍話語輕輕淡淡好似不受干擾般,繼續自己的話題,反正誰也沖不出來,自然也不用怕此刻誰打死誰。
與武人比,文人的嘴就派上了用場。
而柳金蟾卻在驚聞此人名叫胡言時,錯愕之餘,竟然一時也不知自己是在極度憤怒,還是該……表示點見到了偶像的崇拜,此人誰?
她柳金蟾打小就是看著她的書長大的!
此人本名胡言,筆名狐言,就是文壇……錯,是艷文鬼才——
寫艷小說,尤其擅長枕畔描寫。
雖然故事套路描寫幾十年如一日,看了開頭能知道所有經過和結果,但作為艷小說的艷麗吸睛處,無論是渲染還是一顰一笑,一喘一息地勾勒,乃至細之又細的工筆細描,比顏丹青的畫還爐火純青,看完人都是酥酥麻麻的。
儘管主角,是永恆不變的落魄窮書生,初定義都是懷才不遇,壯志難酬,人窮還各種假清高,看見男人(穿衣服的)全都是目不斜視,縱然天仙尤物也視若無物,但男人們,而且全是名門閨秀,還自帶嫁妝千千萬萬的,紛紛倒貼。
這是開頭伏筆,伏筆五十字一過,主角畫風就陡變……用柳金蟾的評價,她筆下的主人翁就是垃圾中的戰鬥機,人渣中的豆腐渣,種馬里的純種馬——
人丑,又齷齪,人窮還裝清高,明明就是流氓,卻硬是要說她這是風流……虧得是戴著主角的光環,一路橫行官場風月場,名門閨秀一言一行,與下等窯子的哥兒們無疑——
柳金蟾好多好多次,都很想問問這作者:
姐,你就是沒見過名門閨秀,但身邊也該有個兄弟比照比照吧?良家的能是姐寫得這樣的?就是下等窯子里的,也不會滿臉就只寫著:迫不及待吧?
人家賺的那是賣命錢,辦事是耗損元氣的。
關鍵對方還是個矮挫窮,外加人丑又齷齪。
地點呢?
百分九十九在屋內,情節百分之九十九點九都是寬衣后的各種細節描寫,從人物外貌到肢體,動作心理……爹爹的,全在寬衣后啊!
柳金蟾以前,直接就懷疑,這胡言看男人,穿衣物前都是霧裡花,撥開雲霧后,她的眼才開始收光,還是急劇收光加各種瞳孔放大。
但……
吐槽如此之多,卻也無法忽略她筆下各位排隊倒追,見面就寬衣的名門「窯哥」,細節寫得真是好,如臨其境——
然,令人柳金蟾想吐血的是:
這胡言他刻畫的所有名門「閨秀」里最最最令人稱道的居然就是北堂傲和璟公主戰蛟,此二人在書里的化名是:
白唐驁與詹皎。
看名字還可以吧,只是……
白唐驁昵稱小白糖?北堂傲何時像塊小白糖?還說女主在愛他時總喊他小白糖,就因為他沾枕便如同化了一灘的糖霜。咳咳咳這個和事實……是有「很大」出入的。
詹皎昵稱粘膠,因為他黏女主,一刻也離不得,寬了衣裳就渾身的黏勁兒——
天白說她相公不黏。但抓著她,就跟宮內那些貴妃們揉波斯貓們似的,根本不管她說什麼,成日里就「天白……天白——天白,你過來……」恨不得也天天兒抱在大腿上給她順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