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15章 老主薄不是省油的燈
但不放公婆出來吧,一旦那大牢呆久了,染上點什麼風寒啥的,金蟾又擔心,夜不安寢的,他也沒好處,雖然……他北堂傲一直覺得婆婆什麼的去了,他北堂傲進柳家也就是順理成章,無人可擋的事兒,只是……
他畢竟是人家的女婿,哪有人還沒進門,就盼著老公公死完,老婆婆跟上的?哎——百善孝為先,他人死了,魂也還要隨著柳金蟾進柳家祠堂呢!
北堂傲左思右想,覺得還是讓柳金蟾去折騰,要自己幫忙呢,她自然會開口,他只管把一個女婿該做的事,例如送送牢飯、噓噓寒問問暖什麼的,一樣樣像個柳金蟾說的「小戶人家的男人」似的那麼做,便已極好!
提起這小戶人家男人,北堂傲就不懂好在哪兒了?嫌他是大戶人家的,壓她了?她不那麼對他愛要不要的,想始亂終棄,他北堂傲能這麼跋扈么?
北堂傲想起他與柳金蟾這一會兒好起來無她無我,一會兒鬧起來,又要各走半邊的姻緣,有種難以排遣的鬱郁,恨只恨自己心裡有她,離她不得,而柳金蟾愛他卻只在夜晚不在白日。
北堂傲內心深深深地嘆了口氣,暗自撫慰自己:不管怎麼說,起碼柳金蟾還在晚上愛他,與他一條被,總比白天各東西,夜裡還是兩張床挂名的夫妻好。
想到這,北堂傲的心微微舒服些,欲要再想個能把柳金蟾白日里的心也拴在自己身上的法兒,奉箭的聲音就幽幽地傳來:
「剛派人去打聽了,說是這柳老夫人的案子涉及到人命,而且兩家都是縣裡的大戶人家,在景陵縣鬧得挺大的,就是外縣也有耳聞,加上新縣令未來,眼下又是曹主薄暫代行權,也不敢草草了結,不怎麼折騰吧,就是平民怨,也要多審個幾日。
奉箭聽著,估摸著就是要結案,也要找兩個人做筏子,以儆效尤,才好平民憤。」
奉箭一面說,一面讓小二往桌上擺菜。
畢竟是小地方,加上天氣又冷,菜也不見精緻,更不見什麼特別,好在大人孩子都餓了,先幾碗餛飩墊底,然後幾斤鹵牛肉,妞妞愛吃的松鼠魚煎得張牙舞抓;大寶愛的紅燒豬蹄看著像燒糊的,紅里透著黑;最後囡囡的芙蓉蛋上來已滿是蜂子窩,但就這樣,一屋子的人還是吃得香噴噴,囡囡更是把芙蓉蛋吃得糊了滿臉。
北堂傲也早餓了,只是幾斤牛肉才下肚,奉箭又湊到北堂傲耳邊嘀咕道:「說起來,奉箭還聽人說,這外面暫代行權的老主薄……可不是個省油的燈。」
「此話怎講?」
北堂傲眉頭一挑,不禁胸口倒吸了口氣,常言道強龍不壓地頭蛇,怕就怕這老主薄人心不足蛇吞象,敲一筆不足又來敲一二三——
而且,他跟著金蟾跑出京城一事,家書說皇上那老色狼可對著大哥發了好大一通火氣,很可能隨時會讓他奉詔返京,讓他隨時做好帶著孩子,提前秘密「回塞北娘家」的準備。
「貪財又好色!」奉箭附耳,「但凡打過交道的,暗地裡都稱她是衣冠禽獸,明面上的君子,暗地裡財色兼收!
據說……不久前一個爭地的案子,他兩家吃錢,最後還把其中一家的男人給……雖是個妾室,但終究是個男人!另一家不服,說是要上告,誰想半路就……人不知去那哪兒,後來又說是綁匪綁了,愣是生生敲了那家人,好大一筆錢,人回來,都只有半口氣了。
鬧得哭天搶地的,但也無法,女人連嚇帶氣,沒半個月就去了,剩下孤兒寡父的,這主薄據說還厚顏無恥地,時不時要去探望探望,說是撫慰。」
北堂傲眉頭一皺,不禁兩唇一抿:「區區彈丸之地,還能發生此等不公的事兒?」沒了王法了?竟比京城那群皇親還有過之無不及。
奉箭當即冷冷一哼:「就是這偏遠的彈丸之地,山高皇帝遠,一個縣令可不就跟一個土皇帝似的,不然怎麼說官字兩張口,沒錢沒權莫進來?」
一側正喂囡囡吃飯的奉書一聽這話,也立刻放下碗交給身側的弄瓦,俯身過來道:
「我剛聽雨墨說,說這曹主薄在景陵縣原先當了二十多年捕快頭了,一手遮天幾十年了,但凡來這的縣令,只要是個正直的,都沒幹得超過兩年,就都這樣那樣原因走了,餘下的,就是剛來時正直,不久也就跟著同流合污了。
也因為這樣,這主薄在上面也不少關係呢!每年過年,都會去上面各處打點,但凡逢年過節,她都忙得人影子看不見!據說,就是在各個原景陵縣令處走動呢!」
北堂傲不禁心沉,約莫有些明白為何柳金蟾來時一再叮囑他,要隱藏身份,一財不外露,二少走動,三不可彰顯出身,與其說是擔心柳家人狐假虎威,倒不如說是擔心他北堂家而今風雨飄搖,婆家這事稍不小心,若被有心人利用,弄不好就是他娘家的最後一根稻草……
畢竟,不能眼看婆家家破人亡,他這個柳門女婿還能置身事外吧?
一想到此事鬧到京城,被那老色狼皇上拿捏在手,威脅,北堂傲就渾身打個冷噤
——他可不要臨到這時候,還強顏歡笑去當什麼「禍國」妖妃,日夜看一張布滿皺紋的老臉,滿心屈辱地被睡去又醒來,如置身蛆叢——
讓北堂家百年清譽蒙羞,更不願意落得殘花敗柳,*奔不止的罵名。
但……
就這麼放任不管么?
「那雨墨可說夫人有何辦法?」一想到那京城垂涎三尺的老色狼,北堂傲就難鎮定。
「爺,您放心,雨墨說了,說夫人畢竟是狀元是出身,又在京城當過官,那主薄怎麼也得有幾分忌憚,加上柳家在景陵縣也是大戶,這點子根基還是在的。」
奉箭一瞅北堂傲露出幾分不安,立刻擔心這節骨眼爺會不聽夫人的話插手柳家這事,趕緊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