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一路忐忑:丑相公要見公婆
臘月的第一場雪,紛紛揚揚下了一夜。
皇太女乘鑾輿一出東宮,首先傳入耳畔的消息,就是皇母昨兒在宮內因北堂傲那小賤人,不顧廉恥,追著他那早幾年就恨不得休他完事,現已落跑三年的「前」妻主柳金蟾回鄉丁憂一事,在未央宮大發雷霆,皇后北堂氏飽受牽連——
她鬱郁了數月的心,剎那間有豁然開朗之痛快感。
「既如此……且讓本宮先去一遭兒大理寺。」留待假仁假義的皇父好好兒繼續當他的賢后才好!
皇太女許久未曾露晴的臉,嘴角止不住上揚地擺擺手,當即示意身後一眾侍衛擺駕大理寺,盤算著大理寺里那個毒殺璟駙馬未遂的慕容嫣,該讓她如美艷表弟璟公主之願一死了之呢?還是……
繼續留著?
留著?也需有個由頭啊……
皇太女陰笑著看一路的雪落如毛,心裡細細地盤算著:
不如——
就讓她慕容嫣將功折罪,「供出」是柳金蟾那隻綠毛龜一切主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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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的天,擱在水鄉,總有塞北沒有的潮濕之冷,陰陰得無論你穿了多少,這冷都跟從骨子裡透出來一般,時不時地透出森冷寒氣。
但就是這樣的冰天雪地,景陵縣城也因年關將近,而變得愈發熱鬧起來,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可人往這大街上一站,那麼不消片刻,你就會知道景陵縣此刻正發生著一樁大事——
牛村村長柳紅的男人懸樑自盡了!
不僅不如此,而且這男人的娘家一怒之氣,不顧世交之誼,把牛村村長夥同她那在柳家呼風喚雨了愛妾何幺幺一併送到了公堂對簿:
狀告何氏與人勾連,在妻主柳紅的默許下,誣陷正夫秦氏,逼死秦氏,妄圖扶正。要何氏以命抵命!
這事可鬧得是滿城風雨,不別的,小城除了打仗、老死、病死外,近二年還沒有一個枉死的,另外嘛……
牛村村長柳紅……怎麼說曾經的曾經,也是景陵縣某代理縣令的岳母大人,在景陵縣那可是呼風喚雨撒豆成兵的風雲人物,而且,不說遠,就說她與愛妾何幺幺的生養的女兒柳金蟾,還是個家喻戶曉的文狀元——
當然……據說此女才進翰林院沒半年,就因聲譽不佳,被革職閑置京城吃軟飯去了——
真假不好斷,都是據說,大家也不知內情,反正柳家四小姐自六年前離開景陵城考白鷺書院后,就再也沒人見過她!而京城考中狀元的喜報也是真,仕途了,就難說了,柳家四小姐柳金蟾確實,在景陵縣時,就風評各種差——
儘管,圈中人都說她是風流才女!
例外……
再說點小八卦,據說……是據說啊,據說此狀元而今二十有四了,還是孑然一身,而且,不久前……
有小道消息說,說這何幺幺曾托媒人,想為自己女兒說上當今縣令小舅子的小公子為婿!
所以……所以嘛——
案子很是撲朔迷離啊,壞就壞在,那秦家也不是省油的燈,說是她家有個遠親不久前在蘇州知府門下謀了個幕僚的差事——
景陵縣的百姓們,比縣令還發愁啊,你說:
換做你是縣令,你要怎麼判這個案子呢?
此就是景陵縣頭號大事件!
就在景陵縣民絞盡腦汁思考這縣令該怎麼判案,才能兩邊都不得罪時,四輛吱吱嘎嘎的朱漆馬車載著數人與沉甸甸的行裝,打天明,就朝著是非發源地發源地匆匆出發了:
柳金蟾心砰砰得幾乎跳出了嗓子眼兒,身邊的老書童雨墨更是抖得像殘風中的落葉,一時也不知她人被風吹得人顫,還是返鄉之路的鼠膽帶著身子在戰慄!
「至於這麼冷么?」有點出息行不?
忍不住要跟著雨墨一起抖的柳金蟾,咬著幾乎凍僵的牙關,底氣很是不足地開了口。
「這前是狼后是虎的……橫豎都是死路一條……」長大了的小書童雨墨不改舊秉性地回瞪了柳金蟾一眼,「不怕,還算是個人么?」有本事你不怕啊?
「怕,就能過?」柳金蟾吐槽。
雨墨撇嘴低語:「早就跟你說過,漂亮男人不要碰,不要碰……你偏不聽……偏不聽……現在好了……瘋姑爺說要跟回來了……我看小姐你怎麼和老夫人說!」就知會被你連累死!
「說什麼?還用說么?」一目了然——不死也要脫層皮!
柳金蟾故作鎮定地露出一臉的死豬不怕滾水燙的痞樣,想著自己就是被娘打死,至少也不能讓自己在相公和三個孩子面前失了一家之主的威風——
只希望她娘能繼續秉持著家醜不可外揚的祖訓,關上門后,再抽她才好!
「哪是……老夫人一瞅『冒出』個……(野)姑爺……」不死也得殘!
很想好好再調侃一番自己家小姐的雨墨,話頭彩一開,就好似看見了緊隨小姐之後被慘扁的自己,說話的力氣都沒了,哭喪著一張與兒時一般圓圓的蘋果臉,越瞪著柳金蟾的背影,越覺得自己死得冤——
美人;小姐泡的;禍,小姐闖的;就連三個珠圓玉潤的寶寶們,也是小姐生的,關她雨墨何事?但挨揍,她雨墨卻不僅要被牽累,還很有可能是被揍得最慘那個……嗚嗚嗚……
這雨墨剎那間一步叨叨了吧,剛還覺得自己大不了就是挨一頓的柳金蟾,心裡也「突」地忽然沉了下來:
自己挨揍倒是小事,大不了一個月下不來床,畢竟虎毒不食子,她老娘能把她打死了?怕就怕——
老娘牛脾氣一上來,要攆北堂傲回娘家……北堂傲一個死愛面子的貴公子,一時間舊病複發,可如何是好?
想著,柳金蟾禁不住暗暗地回頭看身後的馬車,想開口又不知怎麼開口,正如北堂傲所說,他嫁她柳金蟾已六年有餘,長女妞妞也快七歲了,他再不趁大爹爹喪事之日進門,向眾親昭告他女婿的身份,令兒女們認祖歸宗,又待何時?
難道要他一個堂堂貴公子像個外面養的小妾似的,一輩子見不得光?沒名沒分?
柳金蟾心如磐石——
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