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第238章 告別

  言輕歌在接到紀念的簡訊后,就打了她的電話,可是,紀念的手機一直關機。 

  他去紀念的公寓等她,她也一直沒有出現,後來,她想起喬予墨的公寓,言輕歌其實明白,這個時候,喬予墨一定也是不願意他見紀念的,但是,他不想去設想那些後果,他只是迫切的想要見她一面。 

  可喬予墨的公寓也撲了空。 

  她似乎就這樣從這座城市失蹤了,以前她待的地方都不再看到她的身影。 

  站在喬予墨公寓的門口,言輕歌一臉茫然。 

  心裡滿滿的不知所措。 

  不知待了多久,他快步下樓,開車去了蘇慕家。 

  安言似乎早料到他會來,人就站在門口等他。 

  攔了他的去路。 

  「言少爺,這裡似乎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安言對言輕歌有許多的敵意,這其中,或許也因為對自己的惱怒。 

  如果時光倒流,他一定撮合蘇慕和紀念,而不是將簡訊發給言輕歌。 

  即便他根本不知道,紀念是不是那個時候喜歡上言輕歌了的。 

  「紀念是不是在這裡。」 

  「跟你有什麼關係?」 

  「我有話跟她說。」 

  「那是你們之間的事,這裡是蘇家,不是你們言家,更不是她住的地方。」 

  「安言,我只是跟紀念說幾句話。」 

  「那和我無關。」安言半點不退。 

  言輕歌眉一皺,也不管這裡是什麼地方就要硬闖,他甚至不清楚紀念是不是在裡面,可是心裡又覺得除了這裡,她還能去哪裡。 

  一來一往的,兩人就動起手來了。 

  安言向來不懂得什麼叫做手下留情,除非對方是蘇慕。而言輕歌雖一心想要找到紀念,但不知是顧忌著這裡是蘇家還是因為安言和蘇慕的關係,出手總還是留了幾分。 

  一時間,節節敗退。 

  安言一拳過去,打在了他的嘴角處。 

  「言輕歌,我是不會讓你進去的。你要找誰就去找你的,不要到這裡來,也不要打擾到蘇慕,倘若要經過蘇慕的手才能找到你要找的人,那你更加不用找了,她本就欠蘇慕的,你也想欠蘇慕的嗎?那不如還是留著她和蘇慕在一起吧,你根本也配不上她。」 

  大門在面前關上。 

  言輕歌怔怔的看著眼前緊閉的門扉,冬夜的風冷到了骨子裡。 

  他的頭髮和衣服都是凌亂的,或者是因為平時太過講究,所以現在就算他身上並沒有臟污,凌亂的一身再配上帶著傷痕毫無表情的俊臉,還是讓人覺得狼狽不堪。 

  他轉身,離開蘇家。獨自一人走在寒風裡,敞開的衣襟似乎並不覺得寒冷。 

  次日早上,紀念和父親哥哥從酒店出發,前往機場。 

  她拿出手機,猶豫了一路,快到機場時,將手機開機。 

  上百個未接電話和新簡訊涌了進來,手機差點沒死機了。 

  她還沒來得及打開簡訊,一個電話又再次打了進來。 

  是阿辛。 

  想起阿辛和言輕歌的關係,紀念猶豫,不知道該不該接聽。 

  那邊似乎並沒有多少耐心,她還沒決定下來時,電話就掛斷了。 

  再次有新簡訊進來,是阿辛的簡訊。 

  紀念點開看了。 

  幾乎是馬上的,臉上閃過擔心。 

  「哥哥,我想先去個地方。」 

  「念兒,已經快到機場了。」 

  「哥哥!」 

  看到紀念的神情,喬予墨到底還是妥協了,方向盤一轉,往她說的地方而去。 

  一座別墅門口,喬予墨並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剛要跟著下車,被紀念阻止了。 

  「我進去一下,哥哥,你先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出來。」 

  喬予墨並不放心,在紀念進去后,便也在後面跟著下車了。 

  紀念上了二樓,言輕歌房間門開著,裡面並沒有人。 

  書房她也看了一眼,同樣是沒有看到有人。 

  紀念正納悶著,忽然想起樓頂,於是便往上面走去。 

  玻璃房裡,她要找的人確實在裡面。 

  閉著眼睛,似乎還在睡覺,只是皺著的眉,不知道是不是夢到了什麼不好的東西。 

  紀念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脫了鞋往裡面走去。 

  地上鋪了厚厚的毛毯,言輕歌身後靠著靠枕,就這樣睡著。 

  她蹲在他面前,看到他長長的睫毛煽動,睡得不安穩。 

  手摸上他的手,皮膚是一層冷意,可久了,又是一層熱氣湧上來。 

  明明發燒了,卻連門都不關的在這裡挨凍。 

  紀念跪坐在他面前,伸手摸著他的臉,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他時,就覺得這張臉真是好看得不得了,現在想想,她是不是那時候就對他一見鍾情了。 

  簡訊里明明說了不喜歡了,可是收到大叔的簡訊,知道他病的厲害,她還是忍不住的想要來看看他,也許,以後就見不到了吧,心裡總有這樣的感覺,所以,這一面無論如何想要見到。 

  其實,說出來的都是騙人的,她還是那麼喜歡他,喜歡到想每天都能看到他。 

  她看著他,忽然笑了起來,可是笑著笑著,眼眶卻紅了:「還好你以前沒有喜歡我,否則,兩情相悅時的選擇,我一定會更難過。」 

  「言輕歌,我真的很喜歡你。」 

  她彎腰,吻上他的薄唇,他嘴裡都是酒香味,她卻忘了自己酒精過敏,眼角滴落的眼淚落在他的手心上。 

  言輕歌卻是被燙了一下,人還不是十分清醒,鼻尖的香味卻是熟悉的魂牽夢繞的人兒身上才有的,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睫毛動了動,喉嚨深處呻吟一聲,溫熱的掌心貼在她的腰上,眼皮也慢慢張開了。 

  並沒有確定眼前的人是真正存在的還是幻覺,他只是流連忘返的加深了這個吻。 

  紀念也醉了。 

  這不是他們之間第一次接吻,可這一次,吻得投入而絕望,似乎兩人都深刻的明白,這是最後的一次,哪怕在他的心裡,這最後一次甚至是不真實的。 

  兩人都快喘不過氣來時,他才終於放開了她,紀念大腦里一片空白,整個人癱軟在他身上,呼吸噴在他脖子上,撩得他有些心猿意馬起來,人也慢慢清醒過來。 

  腰上的手緊了些,發紅的俊臉上都是試探,連帶的語氣也顯得小心翼翼起來:「紀念?」 

  紀念的身體僵了僵,想退開,他卻快了一步,抱得更緊,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紀念,不要離開我。」 

  喑啞的帶著可憐兮兮的語氣,她聽著就覺得難過不已:「你不要這樣。」 

  「我知道,我沒有辦法幫你把傾冽找回來了,可是,紀念,我一定幫你治好蘇慕的手。」 

  「言輕歌,你不要這樣。」他越說她越難過。 

  蘇慕對她,哪裡是治好他的手就能夠還得了的。可這些,她在他面前都說不出口。 

  「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好,是我的猶豫不決傷害了你,我也知道,相比他們,我甚至對你不夠好,念兒,你給我個機會,不用馬上答應我,馬上和我在一起,我會所有的男生追求女生那樣去追求,你可以拒絕我三次,五次,十次都沒關係,只要你高興就好,念兒,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他難過的求他,小小的玻璃房裡,已經分不清到底是誰的哭聲。 

  紀念本就喜歡他喜歡得不得了,聽到他這樣的話,心軟得差點就點頭了,可是,她還是不能。 

  拒絕的話,每個字都像是一把刀,將她的心剜成了碎片,也將言輕歌的心割得心血淋漓,面目全非。 

  「言輕歌,我不可以這麼自私,凡事都只顧自己,我不可以,不行……」 

  傾冽的一條命,蘇慕的一隻手,全部都是因為她,她是該付出代價的,如果這代價就是這一輩子都不能和心裡最喜歡的人在一起,那她也只能接受。 

  她有許多的方法,甚至她哥哥和她爸爸都會很樂意出面交涉,讓蘇慕的事情從此和她無關,但是她不行,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無法當作不存在,就算她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她也不會快樂,心裡的疤不可能痊癒。 

  言輕歌還想說什麼,看到紀念的眼淚,忽然都說不下去了。 

  她那麼痛苦。 

  紀念看著他:「言輕歌,我媽媽以前,有個叔叔特別愛她,我外公外婆也對那個叔叔特別的滿意,他們都不喜歡我爸爸,可是,我媽媽就要我爸爸,那個叔叔跟她說,以後過得好不好都不要讓他知道,因為他再也不想知道我媽媽的任何事,還說,三十年之內,如果我媽媽回國了,就當我媽和我爸感情破裂離婚了,我媽媽當時說,三十年內,她一定不會回來,現在三十年期沒過,我媽從來沒有回來過,我那時不懂,覺得就算回來又怎麼樣,中國這麼大,他又不一定知道,後來我才知道,那叔叔一直在關注著我媽的消息,而且這麼多年來,一直沒有結婚。」 

  她的樣子很難過:「我媽跟我說,這個世界上,最難回報的就是血緣外無緣無故無條件的愛,那是一種壓力,她告訴我和我哥,如果有了喜歡的人就不要去招惹別人,否則,倘若情太深了,是要背一輩子的。」 

  「我並沒有要招惹蘇慕和傾冽的意思,但是我還是做了這樣的事,我媽三十年之內不回來是履行她的諾言,不讓那位叔叔懷有空無的希望,而我,是要負應付的責任,輕歌,不要操心蘇慕的事,那本與你無關,還有……」 

  她笑笑,俯身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再見了。」 

  再見了,言輕歌,她的初戀。 

  「念兒!」她起身,他伸手將人拉住。 

  紀念沒敢低頭,沒敢回頭,怕眼淚控制不住:「我今年才十六歲,還有好長的路要走,你至少不要讓我連走出這裡都捨不得。」 

  言輕歌的手無力的垂下,垂下的發擋住了他漂亮又哀傷的眼睛:「你要走,要去哪裡,我都不阻攔,紀念,我在這裡等你,等到我再也等不到為止。」 

  她有她的責任,他也有他的決心。 

  漫長的歲月長河裡,誰也不知道是她將他放下,從此一心一意的待在誰的身邊了還是他蹉跎了一生,真的再也等不到了。 

  事關一生的豪賭,就看老天更愛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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