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認識葉兒

  記得當時的葉兒在這所小學校上五年級，我們的學校很小，每個年級就一個班，每個班最多也就三十幾個學生。因為我們當時都是住校老師，所以對於這所小學校裏的每個孩子，我們幾乎都認識，幾乎都能夠叫出每個孩子的名字，並且也知道他們的所在班級。


  當時我們這些師範畢業生，一畢業就充斥到這些偏遠的鄉村小學當老師，年齡也就是十歲。而這些偏遠鄉村的孩子因為入學時的年齡普遍比較大，所以到了五六年級一般都是十四五歲了。貧瘠的土地，清貧的生活一點也不妨礙這些孩子的身體發育，記得，那時葉兒上五年級，總是穿著或大或小的不合身的衣服，後來知道葉兒上麵還有兩個姐姐，過去的生活因為是那麽的貧窮，所以孩子多的人家對於孩子的穿著都是大穿新、二穿舊、三穿破的。也就是家長隻需買一件新衣服，先給大姐姐穿，等到第二年，大姐姐長大了一歲，衣服變小了，就把這件已經發舊的衣服給二姐姐穿，再過一年，二姐姐也長大了一歲，衣服又變小了，家長就會把這件已經變舊也許有點破洞的衣服，縫補縫補再給家中的老三繼續穿，這是生活的無奈，卻也是一種生活的智慧。


  那時的葉兒估計十三四歲的樣子，每次見到我們這些老師總是熱情的打招呼，特別喜歡笑，都說愛笑的人，運氣是不會差的。那時的葉兒臉總是紅撲撲的，渾身上下洋溢著與年齡有點不對稱的成熟，給我印象最深的是葉兒的腳，葉兒的腳很大很寬很肥厚，這是漁家孩子特有的腳的形狀。因為漁民一年四季長期在船上工作，為了方便，也為了不濕鞋子，他們上船捕魚時，幾乎都不穿鞋子，長期以往，這些漁民的腳就有了特定的腳型：寬厚、肥碩、健壯、五個腳趾紮開，卻不並攏。葉兒也許就是遺傳了這種漁民的特定腳型，就是到了現在還是這種腳型。


  早上或者中午，孩子們普遍來的比較早，膽大活潑的孩子就會到我們這些老師的宿舍門口和我們玩耍，因為我們其實也是還沒有長大的孩子，而這些學生比我們也相差不了幾歲的。


  葉兒有時會問我一些數學題，通過和葉兒的對話我了解到，葉兒有兩個姐姐，還有一個哥哥。其中大姐姐已經外嫁，家裏有一條小漁船，她的父母常年在船上捕魚，那個年頭，魚都是野生的，價格又很便宜，但是依舊少有人問津，日子過得依然是那麽緊巴巴的。因為那時的河流還沒有汙染，一網下去總是能夠捕獲很多的魚，可是那時的人們不需要魚，那時的人們需要的是香香的油油的高熱量的脂肪！

  生活的磨難一點也沒妨礙葉兒的身體發育，葉兒雖然十三四歲的樣子，但是青春的躁動已經顯現。我記得當初的葉兒臉型圓圓的、鼓鼓的，屬於那種健康的蘋果色的肉，肉嘟嘟的，很是可愛，學習成績不好也不怎麽差，見到我們這些比她大不了幾歲的老師，總是那麽麵帶笑容的打招呼，很有禮貌。不過，我總是感覺那種笑意的背後，也不是背後，就是葉兒笑的尾聲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討好？蔑視？詭計？。。。。。。反正我也形容不出來，我就是感覺那種笑意的尾聲裏是不應該適合她這個年齡特點的。


  我們幾個大男孩都在離家很遠的地方肩負著教書育人、為人師表的工作，晚上實在無聊時，我們就會沿著學校門前的那條河堤散步，走著走著就會遇到許多住在附近的孩子及他們的家長，時間長了，我們就會進去坐一坐，幾個人一進去立刻就把他們的小房子擠得滿滿的，這些家長也總是在一旁一邊不好意思的解釋，一邊用自己的衣袖擦拭著凳子或椅子給我們讓座。對於這些常年在漁船上捕魚的漁民們來說，岸上哪怕是很低矮的房子，他們也都認為比他們的船要大得多，簡直就是高樓大廈。


  葉兒的家住在半山坡上，山腳下有個小池塘，池塘邊有一條小路，沿著這條蜿蜒的小路順著山坡就可以直接走到葉兒的家，不過，中間需繞過一塊露出地麵的大石頭。葉兒說，每次她的爸爸媽媽捕魚歸來總是會停留在這塊大石頭的地方休息一會兒，一邊歇歇腳，一邊扯著嗓子喊她們姐妹幾個下去幫他們接一下手裏的漁獲，或者是在街上買回來的好吃的零食菜品之類的。


  葉兒她們幾個姐妹一聽到父母的吆喝聲，立馬就會歡呼雀躍的奔下山坡迎接她們父母的歸來，那是世界上最溫馨的畫麵，每每想起這個場景，哪怕是現在，我的眼睛還總是濕潤潤的。葉兒她們也知道，父母這樣喊著她們幫著提東西，其實不是真的希望她們能提什麽多重的物品，而是她們的父母感覺到這才是人生最大的幸福。家有孩兒的期盼，這便是父母辛苦勞作最大的希望和幸福，並心甘情願著、無怨無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