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他不好意思
郭起皺著眉看過去“你算個什麽東西，還能替殿下做主？”
李四一聽嚇得連忙也跪下去“小人不敢，小人的意思是殿下將‘踏雪烏騅’交給昭九照料，可是昭九卻如此怠慢，連馬廄都沒收拾，還在這裏試圖狡辯汙蔑他人……”
郭起打斷他“不必再說，此事我自會稟報殿下，是否要處置昭九由殿下定奪，在那之前，你二人立刻將這裏打掃幹淨。”
說完遞給昭九一個眼神，兩人一馬便離開了馬廄，留下張三李四捏著鼻子在原地，滿肚子的怒氣卻又無可奈何。
而郭起也並沒有帶昭九去見李允，隻是讓昭九重新給法拉利找了間幹淨的馬廄。
昭九沒想到郭起會幫她說話，雖然即便是沒有郭起幫忙，她也能揭發張三李四二人，因為在他們進來的時候，她就觀察到兩個人的鞋底肮髒不堪，便像是沾染了這馬廄裏的髒東西。
“郭起，你不去向殿下稟報此事嗎？”
郭起抱著劍笑笑“此事有何需要稟報的？張三李四明顯想要冤枉你，我怎麽可能聽他們的隻言片語便上了他們的當？這馬廄若真是你破壞的，你怎麽可能領我們前來，不是自尋麻煩嗎？”
昭九抿笑“看來你不是莽漢啊。”
郭起又繃起臉“不許再叫我莽漢了，我今日又沒做野蠻粗魯的事情。”
“哦~~那叫你什麽？”昭九輕輕地歪著腦袋，意味深長地開口，“英俊瀟灑的少年郎？”
郭起微微一愣，此時，陽光順著馬廄的簷縫兒輕輕地灑下來，而昭九微微地偏著頭笑著，那柔和的陽光將她的臉籠罩得剛剛好，白皙而溫柔，一雙水靈的眼眸含著俏，裏麵好像還有星星在跳動。
怎麽回事，心跳怎麽突然像是每日練完劍之後那般快了。
“郭起，郭起？”
昭九伸手在俊朗的小侍衛麵前晃了晃，郭起一瞬間回過神，視線落到昭九的那兩撇小胡子上，仿佛受了驚嚇似的往後退了一步。
昭九輕輕地皺起眉“郭起，你怎麽了？”
郭起輕咳一聲，一本正經地說“叫我郭起就行了。”
昭九撇撇嘴，本來是在開玩笑，怎麽突然就這麽嚴肅了？不過她還是答應了個“哦”。
郭起又囑咐了她幾句照顧法拉利的事情，隨後身形一閃就不見了人影。
昭九一邊給法拉利塞草料，一邊自言自語道“這小子怎麽了。”
法拉利一邊嚼馬草一邊回應“可能是害羞了吧。”
昭九抬眸去看它一眼，搖搖頭道“他害什麽羞呀？”
法拉利“你不是誇他英俊瀟灑嗎？所以他不好意思。”
昭九忍不住笑“我以為郭起挺自戀的呀，還會不好意思呀！”
“男人的心思誰知道呢。”
“噗……”
昭九剛想說不是女人的心思誰知道嗎，結果法拉利又不滿地哼哼起來“你答應我的《馬中之王》寫好了嗎？”
“哎呀……”昭九神色飄忽，“在寫了！”
“搞快點！”
“哎呀知道了呀！”
一匹馬還搞這麽多偶像包袱，哼！
李允不僅把愛駒都交給了昭九照顧，還隔三差五地讓昭九去雲影殿陪他騎馬射箭。
而整個禦馬監現在誰不知道昭九得了寧王殿下的青睞，所以大家見到昭九都客氣了許多。不過隻有昭九自己知道，她表麵是得了李允的青睞，風光無限，但在雲影殿裏就屬她最淒慘。
李允不喜歡宮人伺候，但是喜歡昭九伺候。他倚坐在金椅上看手底下的人比試，而她就得跪在桌邊聽吩咐。
沏茶這活兒昭九不會，便直接倒了一杯給李允。李允沒喝，還得了郭起的一個白眼。
郭起扔了劍走到她旁邊親自給她示範了一遍，看得昭九睜大了眼睛直點頭，沒想到泡茶還有這麽多講究！
郭起抬手在她腦門上輕敲了一下，輕聲說道“小馬倌，平日裏聰明得緊，這會兒怎麽笨手笨腳的。”
“誰笨手笨腳的啦？”
昭九聽了氣得去打他，卻被他飛快地躲閃了，所以隻能捂著額頭朝他齜牙。而郭起抱著劍站得遠遠的，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
李允淡淡地瞟了兩人一眼，便不再讓昭九沏茶，而是喊她去院子裏撿掉落的箭矢。
昭九看著那偌大的庭院和四處散落的箭，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向李允確認了一遍“殿下，就我……一個人嗎？”
李允頭也沒偏一下，幽幽地說“不然本王將郭起派給你做副手？”
昭九連連點頭，剛想說這甚好啊，不過視線一掃，瞧見李允似笑非笑的眸子裏閃過的一絲陰冷，又不自覺地咽了一口，將原本的話吞回肚子裏，改說“此事還是不勞煩郭侍衛了，小人一個人就可以。”
然後手腳麻利地起身去撿箭，並暗暗地腹誹李允是個魔鬼！
不過如果僅僅是端茶送水跑腿兒打雜做些宮人的活兒，昭九也沒有那麽大的怨氣，關鍵是李允不做個人，讓她去陪著騎馬射箭，其實是讓她騎著馬滿院子地跑，給他當活靶子。
昭九一開始連上馬都上不去，必須要踩著郭起才可以。不過她踩了一兩次，李允便不許郭起幫她了。
昭九抓著韁繩望著騎在馬上的李允，小臉都皺成了一團“殿下，這太高了……”
“哦？”李允便將手中的弓箭對準她，勾起一側的嘴角，“本王隻數到三。一……”
昭九頓時像腳底著了火似的，瘋狂地踩著馬鐙往馬背上翻。
“二……”
雲影殿中頓時驚叫聲連連。
“啊啊啊啊等等等等！”
昭九拚了命要翻上馬背的樣子又狼狽又滑稽，不過李允倒是耐著性子看著、數著，掛在嘴角的笑意越發地深。
“三……”
就在李允剛發出最後一個數的第一個音節，昭九就像是吃了菠菜的大力水手，一下子竄上了馬背，抱著馬脖子就大喊“衝衝衝”，跑得比誰都快。
李允瞧著她一副怕死的慫樣，笑著將弓箭扔了，就這麽看著她騎著馬橫衝直撞滿院子地跑，直到實在沒了力氣停下來尋他，在看到他立在原地不動或是坐在金椅裏喝茶時，露出一臉絕望的表情，然後脫力地伏倒在馬背上。
在昭九被嚇唬地跑了幾次，卻發現李允並沒有動手之後，便越來越得心應手，知道沉著冷靜地上馬並在逃跑的過程中保存體力，而不是再像一開始那樣拚盡全力地苟命，把自己累個半死了。偶爾在騎馬的過程中，還瀟灑地跟蹲守在房頂上的郭起揮揮手，表示自己的怡然自得。
不過昭九還沒能瀟灑兩天，李允突然拉滿弓箭朝她射出一支，擦著昭九耳邊的頭發絲過去，嚇得昭九一瞬間魂飛天外，狠夾一下馬肚子，加了速地開始逃，拚命地躲。
大魔王還是大魔王，並不能因為他改吃了兩天素就以為他永遠不會再開葷。昭九一邊騎著馬逃一邊默默地在心裏流淚，她的命真的好苦，炮灰角色就算了，現在還成了別人手裏的玩具。
雖然每一支箭都被去了鋒利的箭頭，但是這對昭九完全是心理上的折磨，有人要射她，不管有沒有箭頭，她都生理反應地要拚了命地逃跑才行。一連好幾天下來，她從連馬背都上不去到騎著馬安全躲避箭矢，這都是托了李允的“福”！
不過怨歸怨，氣歸氣，昭九也不敢翻身農奴把歌唱。在李允這個大魔王手上，她隻能認命地做個玩具，還得小心翼翼地伺候著。
這日昭九剛從雲影殿裏死裏逃生，拖著疲憊的身體，揣著李允的賞賜走在回禦馬監的路上。雖然李允把她當成一個玩具，但是對玩具也從不吝嗇，時不時地就會賞她一些寶貝，看起來像是一種安慰。
不過她寧願不要這些“安慰”，她就希望有一天李允玩膩了不要再叫她去雲影殿！
昭九沿著禦花園中的荷花池慢慢地走著，現在還是春時，池塘裏的荷花還沒有綻放，但一片片荷葉早已經迫不及待地撐開了身子，像是一頂一頂的油紙傘。遠遠地，一道修長的人影站在那綠油油的池子邊，墨發束起，荼白錦服，好似早醒了的子午蓮，身體搖搖欲墜，便要回到那池子裏再睡一睡。
昭九微微一驚，連忙跑過去抓住那人的胳膊將他拽回來。
“你沒事吧！”她輕微地喘著氣。
而男子臉上稍顯醉意，好似喝了不少的酒，神情迷離的雙眸一睜一合，並沒有回答她的話，還繼續地要往那池子裏邁腿。
“別別別，那邊危險不能去……你先坐下！”
昭九立刻將男人推坐到地上，然後到池邊摘下一片荷葉，舀了池子裏的水回來，對著那張五官端正醉意迷蒙的臉就潑了上去。
男人一個激靈，眼神清醒了幾分，瞪著昭九是不敢相信的樣子。
昭九擦了擦額角的汗珠，剛剛為了救人她跑得太急都出汗了。
“你別這麽看著我，我並不是故意要用水潑你的。是你喝醉了要跳池塘，我把你拉回來你還要去，所以我才潑你的。不過你也不用謝我，助人乃快樂之本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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