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我們來這裏幹什麽啊,鎮子上麵不好嗎?”
“你懂什麽?小孩子家家的,你怕什麽不知道這密林中到底有多少珍寶,城鎮裏?城鎮裏有什麽好的,盡是些人,隻會浪費東西。”
問話的孩子聽了似乎有些不高興,撅著嘴巴,將頭埋到一邊去。
不理師父了,反正他知道自己可以生氣,但師父不會對自己生氣的。
說起這師徒兩人從湘域跋涉千裏來到了南域,不知這兩人為何要跑到這蛇蟲鼠蟻極多的南域。
其實那孩子口中的師父,劉餘見過。當初在磨盤橋之上,那個形色詭異的黑袍男人便是如今這孩子口口聲聲叫著的師父,但是今日一見,這明顯與當初所見不同,他正常了許多,對著孩子看起來也極好。
黑袍人今日並沒有穿黑袍,而是一身褐色素衣,他拉著孩子的手走在南域這鬱鬱蔥蔥的樹林當中。
這片樹林有一個名字叫做迷林,很多人來過這裏,但從未出去過,也許是被其中的野獸吃掉了,也許是被那些窮凶極惡的人給殺了,既然它叫迷林,那麽自然有很多犯過滔天大罪的人躲進裏麵,他們對於世事無所眷戀,想找的隻是一個能夠不被人追殺的地方。
但是這個地方能讓他們躲過追殺,卻讓他們心中的邪惡無處可藏。
黑衣人與他們不同,他此行是來找一些毒物的,他本人是一個毒師,一身修為都與毒有關,那日他殺劉餘,不需要毒,所以便未有,而對於王乙仁,褐袍人並沒有殺他的念頭,所以他不會用毒。
既然王乙仁是自己認可的君子,那麽自己應該以君子之禮待之。
褐袍人既然是毒師,那必是因為癡迷於此,否則天下那麽多冠冕堂皇的正人君子不是要將他千刀萬剮嗎?所以明知如此,褐袍人卻仍舊醉心其中,自然隻是為了心中的那個追求。
這個孩子則是在他在離開井鎮的路途收下的孤兒,褐袍人看他長得水靈,腦瓜子又聰明,所以留在了身邊,以後當自己的一個煉藥童子也是好的。
這幾日下來他對這孩子喜歡得很,向來沒有與人打過交道的他竟破天荒的第一次對人有了這樣的親近。
突然間褐袍人停下了步伐,頓了頓,動了動耳朵,周圍似乎有人,他深知這片迷林的恐怖,所以很是謹慎,更何況身邊有了個孩子更加不好動手,這片迷林可以讓這個孩子更快的成長起來,不可避免的,危險也會更大,他站在原地大聲說了一句:“各位,我們並沒有什麽仇怨,我來迷你也隻是找一些東西而已,大可井水不犯河水,就此別過,可好?”
突然間周圍沒了動靜,但相反,這讓褐袍人心中並沒有放下心來,心神更加內斂,防止周圍的一切,他將孩子拉到衣前,護在自己身下。
一瞬間,一抹碧綠色的光芒出現,褐袍人側身躲過,樹上頓的一聲,是抹毒鏢,他皺了皺眉頭,這林間的人即算不會用毒,但歸根於這副得天獨厚的環境,隨處都能取到毒,他需要慎之又慎,但同時又興奮了起來,這裏一定有很多很多自己感興趣的東西!
對孩子說了一聲,“在這裏別動,等我!”然後將孩子藏在了樹後,他自己這依著聲音趕去,褐袍人生來感知靈敏,對周圍的感覺極為強烈,他又是用毒好手,根本不懼那人是誰。
既然那人不做君子之行,那麽褐袍人自然也沒有必要以禮相待。
彈指間,無數毒丸四散開去,五顏六色的霧在空中蔓延開來,嗚的一聲,有個人從樹上掉下來,全身腐爛慘烈之極,戰鬥還未開始就已經結束。
褐袍人卻沒有什麽感覺,反倒是已經習以為常,見那種奇怪的感覺消失了,他重新走到孩子身邊:“來乖徒兒,師父帶你看個好東西。”
說完便將他領到了屍體旁邊,孩子才幾歲,看著那奇形怪狀的屍體突然間竟不知道該做些什麽,腦中一片空白呆在了原地不敢動彈,屍體狀況極慘,周圍的迷霧還沒有散幹淨,孩子突然覺得眼睛有些酸,兩股清淚直直的就流了下來。
褐袍人卻是在一旁哈哈大笑:“乖徒兒,有什麽好哭的,這人本就該死,你日後,千萬不要做那些優柔寡斷的人,要像師父一樣,既然那些君子全是偽君子,那我就偏偏做個真小人,他們又能把我如何?現在師父誰也不欠,全是一副自由身,以後想去哪便去哪,帶著你看看這世界,等你學會了我全身本領,那咱師徒倆能一起將這個江湖攪得更渾。”
孩子哪裏知道這個?還被那屍體的慘狀嚇著,褐袍人的字他一個也沒有聽進去,但是褐袍人並未做甚感想,帶著孩子繼續趕路,四處觀看,反正這密林極大,兩人也沒個目的地,褐袍人便想把每一寸土地都踏上一遍,不放過每一個角落。
黑夜來得極快,氣候也有些潮濕寒冷,褐袍人清理了一片土地,找了許多枯枝燃上篝火,在周圍的方圓五米撒上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又擺放了幾個瓶子,瓶中不斷有氣體冒出,隻有褐袍人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如果有不長眼的人來了,他們也會知道,隻是永遠說不出去的。
晚上孩子明顯好了很多,他自小孤苦,有什麽沒見過的,於是現在很快就恢複過來。
他鼓起勇氣向師父問道:“師父,為什麽你一定要叫哪些人死呢,讓他們離開就是了,反正他們也沒有做出什麽實質性的傷害。”
核桃仁突然間板起臉,他對這個孩子從沒有這麽正經過,對他說道:“如果今天我放過他,那來日他又找上門怎麽辦?我們還要在這林中呆上好多天,如果我一不留神疏忽了,盡管他未必能夠傷得了我,可我不能時時照顧著你。”
說完也不再多言,這種事情他也清楚要讓孩子自己領悟,孩子現在心中很是矛盾,他明白師父對自己很好,可在一路上做了許多事情,自己其實是有些不同意的,可是似乎師傅所說的江湖就得是這個樣子,不然那躺在地上的很可能就會是自己。
想著想著孩子沉沉的睡去,他今年才七歲又能多厲害呢,身體也虛弱,趕了很長時間的路,這時候疲倦極了,褐袍人看著孩子稚嫩的臉龐突然又笑了笑。
如果能夠一直這樣純真下去其實也好,隻
要自己不死,那就沒人敢欺負他!
寧靜的密林之中有許多蟲蟻叫聲,一聲接一聲連綿起伏,與這萬裏南域,浩瀚天空一般無窮,而其中有一中嗡嗡聲最為特殊,優雅與響亮。
褐袍人心中頓時來了精神,這是是個頂尖的毒物啊,這叫聲便與尋常的蟲子不同,看來很有必要去看一看,褐袍人看了看正在熟睡的孩子,並沒有打擾他,這場中,他布下毒陣,沒人敢來,於是他自己便一個人去了。
循著聲音看,似乎不遠,褐袍人便跟著聲音一直走,最終在一處山坳裏停了下來,叫聲就在附近。
褐袍人剛剛進入這個範圍時,動靜極大,但那蟲子似乎一直在叫,應該不是會飛的,但他還是輕聲走過去,要確保萬無一失,這可是極好的毒物,自己不必用,可是這孩子卻是需要的。
扒開了一片樹叢,褐袍人看見了樹幹之上的東西,那是金甲蟲,這金甲蟲似乎是變異過來的,應該叫做金甲銀背蟲,他背上的銀紋閃閃亮亮,在夜中似乎散發著月亮一般的月華。
褐袍人大喜這品種絕對頂級,想不到才剛來密林不久就有這樣的收獲。
褐袍人嚴陣以待,先走到一旁從胸口拿出了兩雙手套,手套看起來做工極為細質,有著金屬光澤,但是柔軟之極,又不是金屬,褐袍人戴上後,手指靈活與平常無異,看起來又是一件寶貝,然後他又在身上灑下了一層粉末,服上了兩粒解毒丹,做好充分準備之後,他又扒開密林拿出了一個罐子,罐中有一股奇異的香味裏麵還有一些其他的毒蟲。
他將罐子放倒在樹枝之上,那金甲銀背蟲似乎也能夠聞到那香味,且對那香味極感興趣,自己想要爬到管子裏去,接下來褐袍人便要收起罐子,而這一步才是最危險的。
隻見褐袍人將手慢慢向罐子底端伸去,此過程不能發出一點動靜,而另一隻手隻能拿著蓋子,他以極快的速度將蓋子蓋上,可將金甲蟲卻更快,蓋子上他那張嘴極為細小,卻突然冒了出來,咬在他的指頭上,褐袍人心中大叫不好,但手上動作卻一絲不慢,忍著疼痛將蓋子蓋上,又用另一隻手運轉內力,將毒蟲送入罐中。
封好罐子,褐袍人還是有些慶幸,好在手上有手套,否則這毒蟲可能會讓自己要了性命。
將罐子裝在隨身攜帶的布袋中,褐袍人將它係在了腰間,帶著走了回去,路上手指似乎有些疼痛,可自己取下手套的時候明明檢查過了沒有傷口,手套應該也沒有異樣,此時再看手指竟然腫了起來。
褐袍人知道不妙,拿出銀針在口上紮了一個小口,卻沒想到銀針突然間便失去了光澤,那些流出來是濃濃的紫色,甚至還帶著些青色,褐袍人趕忙運轉內力,這時卻又發現了不對,急忙又停止。
這毒幾乎已經遍布了他的全身!好厲害的毒!竟然無聲無息!
既然如此,褐袍人也顧不得其他,當即盤坐下來,全力運轉自己的毒功,不然自己可能見不到自己徒弟最後一麵了,他就要一個人留在迷林中,那本就孤苦的孩子估計就活不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