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收服官衙
所以楚輕雖說上任了,一連三日,提刑府衙都沒接手大案子,倒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這家的雞被偷了,那家的狗找不到了,什麽兩個小販爭搶攤位大打出手,他被撓了兩下,他被踹了幾腳,鬧到了府衙。隻要他們擊鼓鳴冤,楚輕該怎麽升堂還是怎麽升堂,斷案倒是迅速,隻是這樣一連三日都是如此,衙門裏的那些衙役心也就野了,看來這大人果然沒什麽真本事,瞧瞧這些都是什麽案子,是個人都能勝任吧?她還破的津津有味的。
本來有心思活絡就不怎麽服氣的衙役,開始暴露出本性了,對楚輕的話越發不上心,倒是有幾個挺安分的,該做什麽就做什麽。
楚輕有案子了就審,不管大小都一一斷了,其餘時辰,都窩在書房裏,一連看了好幾日的卷宗,終於大致都翻了一遍,有問題的專門挑出來,研究一番沒什麽大問題,就重新放進去,最後挑出了有幾個案情不祥的卷宗,五日後,終於第一次主動找了主簿過來。
主簿有些心神不寧:“大人可是有何吩咐?”
楚輕把麵前幾本打開的卷宗,點著其中的案子問道:“這些是怎麽回事?”
主簿低頭看了看,眼底很明顯露出幾分詫異:“這……這個……”
“嗯?”楚輕皺眉:“怎麽,有問題?不能說?”
主簿垂著頭,似乎有些緊張,猶豫了下,小聲道:“這個……是這樣的,這些案子都是無頭案,有的缺少證據,有的沒有證人,有的隔得太久,是閔大人之前的那位大人遺留下來的,因為那位大人是犯了大錯直接被判了刑的,所以導致這幾個案子實在是沒有頭緒,所以……遺留到了現在。”
楚輕聽完了之後,眉頭皺得更深了,她這幾日把所有的卷宗都翻了一遍,閔大人雖說古板,不過不得不說他的案子倒是很公正,幾乎沒什麽特別有問題的,除了這些前前位留下來的,還真沒問題。
閔旭傑在任二十載,也就是說這幾個案子一直都未破獲,已經有二十載了。她皺著眉,半晌都未說話。
主簿被她這凝重的表情給嚇到了,謹慎道:“大人可是有什麽想法?這些案子太久了,閔大人當時也想過去查,卻是毫無頭緒,不得不放了下來。這一放都這麽多年了。”他本來根本沒打算把這些無頭緒的舊案拿給楚輕看,不過因為楚輕要把所有的卷宗都拿過來,衙頭也說讓衙役幫忙,不知怎麽的竟是把這幾個卷宗也都拿了過來。主簿想了想,就明白了過來,怕是衙頭……故意這麽做的,他想做什麽?給新上任的大人一個下馬威?他原本以為衙頭這幾日都沒做什麽不妥的事,是信服了餘大人,未曾想,是在這裏等著大人的。
大人既然親自問了,要翻看過往卷宗,勢必會看到這些,那麽,如果她要證明自己的實力,就要把這些案子重新來看,可二十多年前的案子,哪裏是想破就能破的,那簡直比登天還難,不,那簡直是絕對沒可能的案子。
所以既然大人根本不可能破獲這幾個案子,勢必會矮上一頭,以後想要拿捏住衙頭等人,怕是更不容易了。主簿忍不住愁了,先前閔大人也是被擺了一道,花費了兩三年做出了業績,才讓先前的老衙頭給擺正了態度,這閔大人一走,沒想到這老衙頭的兒子衙頭又給這位大人擺了一道,他們這父子兩個,還真是親父子啊。
楚輕輕嗯了聲,重新把那幾個案子翻看了一遍,留了下來,指著其餘已經翻過的:“你讓應衙頭帶幾個人進來,把這些重新歸到卷宗室,封存好。”現任衙頭叫應振興,是個身高八尺的壯漢,虎背熊腰的,力氣很大,是個刺頭,很難馴服,他接替老衙頭的位置時,因為老衙頭臨死前愣是逼著他發誓不許忤逆閔大人,他才老實了這幾年。沒想到閔大人一走,這他反骨就出來了。
主簿不安地朝那幾個特殊的卷宗瞄了眼:“那、那幾個呢?”
楚輕點了點:“先留著,本官再研看一番。”
主簿不敢多話,出去之後,一抬頭,院子裏的眾衙役本來正熱鬧著,此刻以應振興為首,就抬起頭,斜著眼瞄了過來:“大人這還瞧著那些個卷宗呢?”
主簿有些怕應衙頭,飛快點了頭:“嗯,大人讓應衙頭找幾個人把那些卷宗都抬走。”
應振興笑了聲:“呦,大人這是都看完了?速度很快嘛,就沒看出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主簿額頭上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是……有幾個案子不對,都是閔大人之前的那位大人沒辦明白的,大人留了下來,讓把其餘閔大人在任期間的案子都給歸好封存。”
應振興本來正想嘲諷幾句,聽到這,眉頭皺了皺:“大人把那幾個留了下來?”
主簿有些沒好氣:“不是應衙頭你自己非要把那幾個案子給……”他抬頭,對上應振興有些陰鷙的目光,嚇得渾身一哆嗦,頓時跟鵪鶉似的縮在那裏不動彈了,小聲哼唧道:“就、就麻煩應衙頭給抬一抬,我、我先去打開卷宗室。”說罷,像是身後有人在追一樣,飛快地跑了,生怕應振興反應過來,會拿他開涮。
應振興帶著衙役進來時,楚輕臉上並沒有任何表情,依然是漫不經心地翻著一本卷宗,卷宗放了很多年,表麵泛黃陳舊,原本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不過此刻在楚輕手裏時,除了顏色不對,倒是幹幹淨淨的,一如對方白淨的麵容。
應振興看了幾眼,不得不承認這新任的女提刑長得極好,可那細胳膊細腿兒的,能有什麽本事?更何況,還是劉國舅那老賊的幕僚,走狗一個,嗤!應振興無聲冷笑一聲,朝幾個衙役使了個眼色,那幾個把卷宗抬走之後,應振興大手按在腰刀上,笑眯眯道:“大人怎麽還瞧這幾本呢,都多少年的陳芝麻爛穀子的案子了,不如去李家去瞧瞧,聽說李老漢家的幾隻母雞下的蛋不見了,李老漢來了好幾次,讓我們給抓偷蛋賊呢。”
他一說完,原本正抬著卷宗的幾個衙役悶聲笑了起來,隻是那笑聲怎麽聽都不對味,帶著嘲諷,讓人聽著心裏很不舒服。
不過楚輕臉上卻是半點表情也無,她應了聲:“嗯,本官知曉了,李老漢的事暫且緩緩,稍後應衙頭跟本官去一趟東街的花兒巷。”
應振興皺眉:“東街的花兒巷?”沒聽說花兒巷有人報案啊?
楚輕把手裏的一本卷宗合上,站起身,就自顧去了隔壁房間換了一身便服,等出來時,看到應振興根本門神一樣標在那裏,虎目狐疑地盯著楚輕,似乎拿捏不準她想做什麽。
楚輕倒是溫和地笑笑:“都搬好了?”
應振興嗯了聲。
楚輕道:“那應衙頭選幾個人,跟本官走一趟花兒巷吧。”
一直到出了府衙,應衙頭的眉頭就沒鬆開,他落後幾步,瞧著楚輕不疾不徐的步子,因為東街的花兒巷離提刑府衙並不遠,所以,楚輕決定步行過去。應衙頭越想越是想不起來東街的花兒巷有人報案,他把其中一個衙役給拉住了:“東街花兒巷出事了?我怎麽不知道?”
那衙役連忙搖頭:“老大,我們也不清楚啊,這幾日因為大家聽說是女提刑,都……不肯來報案,反倒是一溜兒煙都跑到了刑部去了,我們這裏除了雞毛蒜皮的小事,哪裏有什麽案子可破啊。”
應振興眉頭皺得更緊了:“那她為何要去那勞什子花兒巷?”
身後有衙役聽到了,忍不住探過頭,小聲道:“應老大,說起來我倒是想起來花兒巷的確是有一件案子。”
應振興眼皮一跳:“什麽案子?”
那衙役道:“老大你忘了?二十五年前,閔大人之前的那位被判了斬立決的大人,手上遺留下來的不就有一件懸案,至今未破,就是發生在花兒巷。老大你說,這大人……不會是真的想把那幾件遺留的案子給破了吧?”那可都過了二十五年了,屍體都變成骨頭了,當年都找不到任何嫌疑人,現在,那更是比登天還難啊。
應振興卻是沉默了下來,望著前方楚輕消瘦卻背脊挺得極直的背影,莫名不知道要說什麽了。眯著眼,不多時,嘴角揚起一抹嘲諷的笑:“倒是去瞧瞧她能耍什麽花樣,還真當自己無所不能了?她要是真有本事,老子就把名字倒著寫!”
身後的幾個衙役對視一眼:應老大會寫字麽?
會吧,至少自己的名字是會的……不過,最好還是別讓老大輸了,否則,老大真發起火來,他們可完全承受不住啊。
楚輕走了半個時辰就到了東街的花兒巷,卷宗上記載的倒是挺詳細的。二十五年前,花兒巷發生一起盜賊入室搶劫殺人案,因為當時這孟家隻有一個孟老漢看家,他的家人則是都去了外地探親,當夜並不在家,隻有鄰居聽到半夜隔壁有動靜,還有爭吵聲,翌日孟老漢的兒子帶著兒媳孩子回來,發現自己老爹已經氣絕身亡,家中財物被洗劫一空。這孟老漢的兒子在孟老漢死之前好賭,之後大概是良心發現,改邪歸正,做了個小本生意,倒是有聲有色,如今二十五年過去了,不知是何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