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為父報仇
劉水沉默許久,才緩聲道:“原因麽……公子是想問我為何要殺你?還是為何要害這麽多性命?”
楚輕冷笑:“你覺得哪個不用說?”
劉水低下頭,瞧著提著的酒壺,又兀自倒了一杯,一口飲盡:“為什麽要殺你?為父報仇!想必你也猜到了,至於後者……我不想死。所以,隻能用這種辦法了。”
“你不想死?你可想過,那些無辜的人,他們也不想死!”楚輕眸光銳利寒涼,瞧著劉水,銳利的仿佛要把他整個人都冰凍刺穿。
劉水不知想到了什麽,垂著眼輕笑了聲:“……與我何幹?”
楚輕猛地上前一步:“說你是畜生都是便宜你了!”這麽多人的性命,在他眼裏,隻是一句簡簡單單的“與他無關”嗎?
劉水笑了:“那公子你呢?我這可都是跟你血的,借刀殺人,兵不刃血。”
楚輕皺眉:“……”
劉水:“公子忘記了,你是怎麽利用劉國舅,除掉了我的父親嗎?”
楚輕:“你不是不喜歡他嗎?”
“可他到底是我的父親。公子對我有知遇之恩,你幫我坐上家主之位,我感激公子,可與此同時,公子殺了我的父親,我為父報仇,這並不矛盾吧。本來我想,公子死了之後,我肯定會給你好好掃墓祭拜的,也不枉公子的提攜之恩,隻可惜……沒想到公子竟然會是個女子。”劉水慢慢抬起頭,一雙黑眸沉沉的,像是趴在暗處的一條毒蛇:“我是輸了,可公子也別想找到任何證據。”
沒有證據,即使她現在能把他關在牢裏,可早晚,她還是要把他給放了的。
楚輕眯著眼:“是嗎?”
劉水瞧著她輕輕的笑:“我知道你很聰明,可是,你就不怕我把你的把柄給說出去?”
楚輕冷漠的瞧著他:“把柄?你指的是什麽?”
劉水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頭喝了下去:“我找人專門調查過,餘家的那位遠方親戚,名喚餘小楚的早就死了,那麽,你又是從哪裏冒出來的?或者說,你跟清水鎮的跛子張到底是什麽關係呢?”
楚輕聽到這,瞳仁陡然一縮,緊盯著劉水,緩緩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劉水這次幹脆把酒壺裏的酒一口飲盡:“是嗎?那為何你非要千辛萬苦的幫跛子張報仇?從忠叔、趙魁梧出事,我就覺得哪裏不對勁,後來再是我父親出事,一連串的事情……太過巧合了,而這一切,就剛剛好從你從我口中知道當初跛子張出事是因為忠叔而起,你覺得,我就不會查嗎?”
楚輕的臉色很不好看,暗牢裏昏昏暗暗的,隻有牆壁上的幾盞煤油燈發出微弱的光,映得她的臉看起來更加如同白玉一般。
劉水把空了的酒壺扔到了一邊,抬起頭,大概是有些酒意上頭,他的臉紅紅的,一雙眼睛緊盯著楚輕的臉:“你怎麽不說話?”
楚輕:“你想讓我說什麽?說我跟他有關係,還是想我告訴你什麽?”
劉水笑笑:“你什麽都不用說,我都知道……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他慢慢挨著牆壁滑作下來,隔著一段距離瞧著楚輕,“……大概,也算是我報答了你當初的恩情。”
楚輕眉頭反而攏得更緊了:“你以為你這麽說我就會放過你?就算你說出去又如何?有人會信?我是絕不可能放過你的,我會找到證據,證明你所犯下的罪孽,將你繩之於法!”
劉水仰起頭,朝著她露出一個笑:“……成啊,我等著。”
楚輕不再與他多言,轉身利落的就走。
劉水望著她的背影,久久沒回過神,才低下頭,瞧著不遠處的杯盞與酒壺,慢慢撿了回來,放在一旁,突然無聲的笑了起來。
楚輕回去之後,一夜噩夢,她像是又回到了半年前師父死的時候。
渾身都是傷的站在她麵前:“救我……救我……”
楚輕猛地嚇醒了,額頭上都是冷汗,她抹了一把,坐起身,才發現外麵大亮,顯然已經日上三竿。
她揉了揉有些脹的頭,卻並沒有宿醉的疼痛。
顯然是昨夜那枚醒酒丸起了作用。
楚輕勉強起身,等下還要同妙語一起離開,耽擱不得。
隻是她坐起身就想起來劉水昨夜說的話,她倒是沒想到,自己一步步為營,卻在不經意的時候,還是泄露了底牌,如果劉水告訴了劉國舅……她頭疼得揉了揉眉心,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除掉劉水。可她不想雙手沾滿血腥,這樣的話,與劉國舅他們有什麽區別?她要正大光明的將劉水繩之於法,至於劉水說的……她眯了眯眼,如果他真的敢說,隻要自己咬緊了牙關就是不認,他又能奈她怎樣?
不過這依然像是一塊心病,讓楚輕抑鬱不快。
看來自己以後要更加小心才行。
這次的事完全給她敲響了一個警鍾,提醒她以後走的每一步,都要謹小慎微,否則,今日之事,將不會是最後一次。
楚輕走出去時,聽到外麵又亂糟糟的聲音傳來,剛想去看看,就看到妙語走了進來,看到楚輕眼睛一亮:“公子你醒了?”
“這是怎麽回事?怎麽這麽亂?”楚輕洗了一把臉,清醒了下。
妙語順著她的視線往外麵瞧了眼,回答道:“是劉家的人在外麵鬧,非要見劉水。”
楚輕的眉頭皺了皺,想到昨夜自己見劉水時的畫麵:“劉水的家人,是誰過來鬧的?”按理說,劉水被當成嫌疑犯,雖然他如今的確是劉家的家主,卻不是本家的,說起來好聽,卻也不過是百餘號人的家主,算起來也不過是個老爺。更何況,他剛剛認命,先前還是個庶子,底下不服他的大有人在,竟然有人肯為了他大鬧北鎮撫司?
楚輕揉了揉眉心,與妙語說了幾聲,直接就朝著外麵走了出去。
不管來的到底是誰,先看一看再說,楚輕如今不算是北鎮撫司的人,隻是一個閑職,劉水的這件案子也不應該由她來辦,很可能會交給鍾宣。劉水這人這般謹慎,怕是很不好應付,找不找得到線索都可能是一個麻煩。
隻是讓楚輕沒想到的是,來的人是劉水的生母,韓姨娘。
說起來她並未見過韓姨娘,倒是喝過她釀製的酒水,是由劉水拿過來的。她遠遠朝著吵鬧的源頭看去,韓姨娘長得很美,即使如今三十多歲,依然眉眼精致,瞧著就像是二十多的少婦。
隻是她個頭有些嬌小,可手上力氣卻是不小,因為她是女子,錦衣衛也不敢真的上前,萬一碰到傷到了,對方也有理由更加鬧騰。
“你們憑什麽不讓我見我兒子?”韓姨娘尖細著聲音喊道,她大概常年飲酒,眉眼眼角帶著一抹別樣的風情,瞧著很是特別。
錦衣衛耐心解釋:“這是皇上吩咐下來的,不許任何人見嫌犯。”
許是對方的那個“嫌犯”又刺激到了韓姨娘,她猛地一揮手,指甲鋒利的劃過其中一個錦衣衛的臉,立刻留下了一道血痕。看起來很是恐怖,那錦衣衛臉色當場就黑了,差點動了手,被別的幾個人拉開了。
韓姨娘咄咄逼人繼續道:“你們要是今個兒不讓我見到水兒,我就長住這裏不走了。”
脾氣好的錦衣衛也忍不住氣得跳腳:“你這婦人!這裏是北鎮撫司,是你隨便撒野的地方嗎?”
韓姨娘冷笑道:“你們是北鎮撫司,就能隨便抓我兒子了?”
錦衣衛道:“你兒子若是沒殺人,為何會被人抓到那般的證據?證據確鑿,這是皇上親自下的令,難道你還想抗旨不成?”
韓姨娘竟是直接往地上一坐:“水兒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抗旨就抗旨好了。”
錦衣衛等人氣得直拍胸口,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會直接氣死了:“你這婦人簡直……不可理喻!”突然有錦衣衛眼尖看到了楚輕,朝著楚輕招了招手:“大人你這是要找鍾百戶嗎?”
楚輕擺手:“不用叫我大人,叫我名字就行了。”
韓姨娘的視線突然就落在了楚輕的身上,突然就發了瘋一樣朝著楚輕給直接撲了過來:“就是你!天殺的,就是你把我的水兒給抓進去的是不是?你這個不男不女的怪物!”韓姨娘尖酸刻薄的話讓眾人一愣,回過神,連忙就去把人抓回來,不過這韓姨娘動作倒是極快,仗著身材嬌小,他們又不敢真的動手,直接就朝著楚輕衝了過來。
就在韓姨娘真的要抬手往楚輕臉上招呼時,一個高大的身影陡然出來,握住了韓姨娘的手腕,猛地向外一扯,弄得韓姨娘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地上,被後麵趕上來的錦衣衛給扶住了。
韓姨娘尖銳扯著喉嚨:“好啊,官逼民反啊這是,胡亂抓人也就算了,竟然還敢打人,這還有沒有天理了……”韓姨娘一抹眼,竟是就要哭嚎出聲。
來人正是鍾宣,他對著韓姨娘冷笑:“襲擊朝廷管轄內錦衣衛,來人亂棍打出去,否則,直接關上十日!”他一聲令下,先前被撓到的錦衣衛眼睛一亮,就直接要去抓人。
韓姨娘尖叫:“你憑什麽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