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並不信她
師爺頜首:“大人放心吧,那幾個衙役都提點過了,不會漏出破綻的,暗地裏跟蹤餘大人,隻要餘大人露出絲毫蛛絲馬跡,我們就上去抓人,如果能證據確鑿,他想抵賴也抵不了。大人你想想看,這麽一件大案子,還牽扯到官員,如果大人你能破了,這絕對能得到皇上的嘉獎啊,到時候,大人也能名流千古了!”
甄大人被師爺捧的飄飄然了,他任職這麽多年,雖然沒有大過,卻也沒有大的突破。
正如師爺所言,如果他真的能夠辦了這件案子,那別說是飛黃騰達,更重要的是名流千古。
這才是他最在乎的。
想到這,他咬咬牙,摒棄了對楚輕那點子心軟。
凶手殺了這麽多人,如果真的是餘老弟,那她也太能演戲了,這樣窮凶極惡的凶手絕對不能姑息。
楚輕一整日都在查那另外三個失蹤的少女,卻毫無所獲。
她們當時失蹤的時候,身邊並沒有人,就那麽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甚至不知道她們到底在什麽地方失蹤的,這樣查起來比聶思更難。
楚輕在天黑之後很久才回到了北鎮撫司的院子,詫異的是,除了鍾宣,還有李天嘯。
李天嘯坐在涼亭裏,身邊跟著天一,鍾宣規規矩矩地站在一旁看李天嘯自己跟自己對弈,大氣都不敢出。
看到楚輕回來,終於鬆了一口氣,歡欣道:“小楚回來了啊!”話說到一半,想到李天嘯,又默默把到了嘴邊的話給吞了回去。
說起來,皇上這麽三天兩頭的往這邊跑,這宮裏難道就這麽閑?
楚輕朝涼亭走去,朝李天嘯行了個禮,就看到李天嘯嗯了聲:“陪朕把這局下完。”
楚輕嗯了聲,鍾宣看這沒他的事了,趕緊退了下去。
他這寧願去跑案子,也不想待在皇上身邊啊,簡直嚇死人啊。
楚輕坐在李天嘯對麵,卻有些心不在焉,落下棋子頻頻出錯,李天嘯看了她幾眼:“很難辦?”
楚輕頜首:“嗯。找不到有用的線索。”
她像是突然陷入了瓶頸,加上太過心急,想要早些找到凶手,更加浮躁了起來,可越是這樣,她越是找不到任何有用的東西。
可這離第五個命案發生隻剩下五日,她……
“你覺得你這樣的情緒能抓得到凶手?”李天嘯直接落下一子,步步逼近,把楚輕殺的片甲不留。
楚輕望著一麵倒的棋枰,無力地撐起額頭,根本沒有心思再繼續同李天嘯對弈。
“抱歉。”
“你沒必要同朕道歉,你需要道歉的是你自己。”李天嘯朝天一看了眼,天一身形一晃,消失的無影無蹤。
楚輕茫然地抬起頭看他:“可……”
李天嘯繞過石桌,走到了她的身後,俯下身,幾乎像是整個人在身後環抱住了她:“你看著這局棋,有什麽感想?”
楚輕道:“潰不成軍。”絲毫沒有贏的可能性。
李天嘯認同的點點頭:“可是以往你同朕下棋,絕非在朕之下,所以,這並非你的棋藝問題,而是你的心。”
楚輕心頭一動,卻沒說話。
李天嘯繼續道:“你的心亂了,反而讓你不僅沒有進步,反而步步後退,如果是往日,你定能瞧出,這局棋,也不是無法挽救。”李天嘯握著她的手,撚起一枚棋子,突然落在一處,本來是死局的局麵,突然豁然開朗,竟是還有一搏的實力。
楚輕睜大了眼:“……”
李天嘯的聲音就在楚輕的耳側,如果是往日,兩人這麽近的距離,楚輕早就避嫌了。
可此刻她腦海裏空白一片,似乎隻看得到那枚棋子,耳邊是李天嘯的聲音:“你要記得,無論是何時何地,都不要失了你的冷靜。在你麵前的,這是一盤棋,是一盤死物,你的任務就是贏;就像是這件案子,不管凶手背後到底是什麽目的,你的任務就是把他揪出來。否則,就像是這盤棋,心亂了,注定是輸的結局。”
李天嘯說完就坐回到對麵,楚輕卻是久久都未回過神。
怔怔望著前方,許久才長長歎一口氣,啞著聲音道:“我知道了……”
李天嘯嗯了聲:“那麽,現在我們準備最重要的一步。”
楚輕茫然抬頭,卻隻看到朝著暗處擺了一下手,頓時,天一再次出現了,不過這次隨之出現的還有一個膳盒。
天一一句廢話都沒有,沉默的把晚膳擺了出來,又退下了。
楚輕不解地看著李天嘯,這就是最重要的一步?
李天嘯挑眉:“身體垮了,你怎麽破案?”
楚輕怔愣了許久,才慢慢拿起木箸,望著麵前熱騰騰香噴噴的膳食,突然就有了胃口。為了這件案子,她早上出門,一直在追查都沒有想起來用膳,可越是著急,她越是找不到任何有用的東西。可此刻,卻像是有了主心骨,開始大口的扒飯。
她不能讓奇怪的情緒影響了自己,就算這凶手的確是針對她的。
那麽她就要把他找出來!
親手抓出來!
李天嘯楚輕認真的把膳食都吃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來的時候還真的怕楚輕較真兒。
楚輕與李天嘯終於用完了膳,鍾宣琢磨著時辰差不多了,就默默蹭了回來,先是朝著李天嘯行了禮,隨後就哥兩好的攬住了楚輕的肩膀:“皇上你出來這麽久了,也該回去了,這宮門也快禁了……”
李天嘯麵不改色地看著他攬在楚輕肩膀上的手,瞳仁縮了縮,覺得有些刺眼。
冷淡道:“不必了,聽說鍾百戶就要娶妙語姑娘,楚輕在住在這裏不合適。他這幾日隨朕住在宮裏。”
鍾宣嚇得臉色都白了:他就怕這個才硬著頭皮過來的!
楚輕是女子,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如今讓她進宮跟著皇上住一塊算怎麽回事?
鍾宣搖頭:“不、不必了,屬下讓人重新收拾出來一個小院,讓妙語住了出去,這裏就留給的小楚了。”好在他有先見之明啊。
楚輕自然明白鍾宣的顧忌,先前也是情非得已,既然如此,她也不願意浪費鍾宣的一片好心:“皇上,屬下這幾日還要查案,住在北鎮撫司也方便些。”
兩人既然都這麽說了,李天嘯要是再咄咄逼人,反倒是顯得他多想她同他一起回去……
實際上他的確是多想。
卻偏偏不能表現出來。
李天嘯不動聲色地頜首:“這樣……那可以。”
楚輕目送李天嘯離開,這才鬆了一口氣。
鍾宣這樣的糙漢子直接癱在了石椅上,連忙收回手,忍不住打哈哈:“小楚啊,大哥沒占你便宜的意思啊,剛才是情勢所迫情勢所迫。”
楚輕道:“鍾大哥的意思我懂。讓鍾大哥操心了。”
“這有什麽。”他隨意擺擺手:“隻是……不是大哥多想啊,我怎麽覺得皇上對你……格外的上心啊。”
哪裏有人又是談心,又是送膳的,這還邀睡……
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楚輕心頭一跳,不自然的笑笑:“皇上惜才,我先前又幫過他大忙,所以才這般諸多照顧。”
鍾宣心思一向粗,也就信了,很快就真的安排了另外一個院子,讓楚輕單獨居住。
楚輕看鍾宣離開前,想起一件事:“對了,鍾大哥,不知道上次讓你查的老湯頭的事怎麽樣了?”
鍾宣道:“有點眉目了,那老湯頭有個孫女,隻是一直被藏的很好,倒是沒人多注意,隻是那老湯頭死了之後,那孫女也不見了,我正在多派人手查。”
楚輕點點頭:“辛苦鍾大哥了。”
有點眉目就好,若是真的半點眉目都沒,才真的讓人絕望。
不過這件案子,給楚輕的熟悉感越來越濃烈了。
這就像是一個人完全模仿了先前餘櫛風的那件案子再重新犯案,隻是手法高級多了。
而對方在暗處,她如今對於這樣的敵手,完全施展不開。
如今唯一希望的,隻是……她多想了。
對方根本就不是朝她來的。
翌日一早,楚輕早早的就出門去了刑部,這次跟著她的還是昨日那幾個衙役,楚輕看到了,也沒多說什麽,唯一奇怪的,大概就是甄大人這幾日不會再跟著她一起出案子了。
原因她大概也清楚,先前老湯頭親自死在自己的麵前。
雖然有凶手後來犯案了才洗脫了自己的嫌疑,隻是自己的說法還是讓甄大人有了忌憚。
如今能消除這種忌憚,那就是隻能盡快找到凶手。
如此才能徹底洗刷自己的嫌疑。
楚輕再次去了失蹤的三位少女家裏,然後沿著他們先前出行的蹤跡一點點巡查著線索。
一直到午時十分,其餘的幾個衙役都餓了,勸楚輕去歇歇。
楚輕還不餓:“你們先去吃吧,我再查一圈,回來找你們。”
幾個衙役對視一眼,“那餘大人你也別太辛苦了。”
他們幾個提前被提點過,知道自己過來主要的任務是監視這餘大人,根本不是來查案的。
所以這兩日跟著楚輕壓根就不盡心。
他們在一個小販旁坐下來,讓小商販趕緊上一些好吃的,其中一個衙役朝著楚輕的方向努努嘴:“我怎麽覺得這餘大人還是挺盡心的啊,又眉清目秀的,不像是那種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