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與虎謀皮
鍾宣擺擺手:“你與虎謀皮,才是最費心思的。我這點,也不過是瞎操心。”他看楚輕勝券在握的樣子,就知道她胸有成竹,隻是因為他怕萬一出事,所以才這般不上不下的,如今看到楚輕,才徹底鬆了一口氣:“這次可是見到劉國舅了?”
“見到了。”楚輕拉過妙語讓她坐下來,“我又沒真的把你當成奴婢,沒事兒的時候盡管坐著。”
妙語倒是也不推辭,笑笑,在他們身後不遠處坐下了,不過拿了針線,在繡一件長袍。
很顯然是在為楚輕繡的。
鍾宣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過去,他看過去時,剛好看到妙語垂目認真縫合的模樣,溫柔乖巧,姿容絕豔,忍不住心頭一動,多看了兩眼。
“鍾大哥?”楚輕回首,喊了一聲。
“啊?”鍾宣摸了摸鼻子,忍不住掫揄:“妙語姑娘還真是心靈手巧,這是給小楚兄縫的吧?”
妙語臉微微紅了紅,輕應了聲。
鍾宣哈哈笑了聲:“小楚兄好福氣。”
楚輕無奈地看了鍾宣一眼:“鍾大哥你又亂說話了,當心以後你再過來,妙語不給你泡茶喝了。”
妙語的臉更紅了,抬頭飛快看了鍾宣一眼,抱起針線籃子,直接就跑回去了。
“你看吧?”楚輕聳聳肩。
鍾宣低咳一聲:“你大哥粗俗慣了,一時間嘴上沒把門,該打該打,回頭我弄兩匹好緞子給妙語姑娘賠罪好了。”
楚輕笑笑:“大哥想送,就送吧。”
鍾宣低咳一聲,想起正經事:“那劉國舅沒為難你吧?”
楚輕搖頭:“剛開始不信,不過如今怕是已經把我當成幕僚了,那劉國舅還是其次,主要的……是劉夫人。”劉國舅如今動不得,不過是搭著這條線擊垮龍門鎮劉家罷了。
楚輕把劉府發生的事說與鍾宣聽了一遍,鍾宣聽完之後,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什麽?你說武佑霖那廝竟然是……竟然是……”鍾宣察覺出自己聲音太大了,忍不住低下來,還是不相信:“他竟然是劉國舅的人?”
這武佑霖是他難得看得上眼的,隻是沒想到,竟然是劉國舅那狗賊的人!
楚輕輕歎:“我也沒想到,可事關劉世子,劉國舅既然說了出來,那就八九不離十了,我說與大哥聽,是讓你謹慎些,以後就不要與武佑霖走的太近了。”北鎮撫司雖然與南鎮撫司接觸不多,可正直的人一向惺惺相惜,楚輕就知道鍾宣與那武佑霖倒是有幾分點頭之交。
鍾宣咬牙:“倒是沒看出來!他裝的倒是挺像的!”
楚輕:“鍾大哥記在心裏就好,我晚上還要回宮,怕是接下來幾日不一定會出來。若是劉府來人,就說我派外地出差了,要幾日才能回來。”武佑霖既然是劉國舅的人,李天嘯那裏怕是要有一番暗地整頓。
鍾宣點頭:“好,隻是那龍門鎮劉老爺若是出了事,會不會想到你?”
楚輕:“不會。劉國舅做事,向來心狠手辣,他不會留下把柄的,隻會是意外而亡。”更何況,楚輕這個人失蹤這麽久了,餘小楚這個人是劉國舅的暗線,他一旦把自己當成幕僚,就絕不會把自己暴露出去,反而會把自己摘幹淨在這件事情上。
鍾宣:“那就好。”
楚輕倒是沒太急著回宮,她掐著時辰回了宮。
李天嘯倒是已經不意外了,左右她也不會提前回來,不過,這次倒是提前把奏折都改好了,直接起身:“回養心殿吧。”
楚輕跟著他出了禦書房,這次沒有擺棋枰,倒是讓禦前總管給弄了一壺酒,對酌。
楚輕怕喝醉了誤事,隻喝一口就放了下來:“皇上想問什麽就問吧。”
李天嘯道:“今日去劉府,可有所得?”
楚輕點點頭:“兩點。”
“哦?哪兩點?”李天嘯把杯中酒一飲而盡,隨後,就一直瞧著楚輕。
楚輕被他看得不自在,隻好端起杯盞,把裏麵的瓊漿喝完了。
隻是差點嗆到了。
低低咳了起來,李天嘯忍不住輕輕笑了起來:“不會喝?”
楚輕點點頭。
隻是沒想到李天嘯又給她倒了一杯:“夜涼,喝兩杯暖暖身去去寒氣。”
楚輕無奈,隻能看著麵前又滿上的酒杯,才把對鍾宣的話,又說了一遍:“劉世子被放出來,不過,作為回報,我幫你揪出了一個內賊,不過這樣看起來,這個人,大概是皇上意想不到的了。”她抬眼看看李天嘯自從聽到武佑霖的名字之後就黑沉下來的臉,心情莫名很好。
望了望麵前的杯盞,倒是輕啜了口,喝完了。
李天嘯順手又給她倒了一杯,倒完了之後,楚輕已經有些微醺了,直接蓋住了:“最後一杯,不能再喝了。”
她怎麽感覺皇上想把她灌醉呢?
李天嘯看楚輕堅持,也就沒再繼續給她倒酒:“是,朕的確沒想到,武佑霖竟然會是劉國舅的人。”他前幾日還在考慮要不要選幾個合用的人,其中之一就有武佑霖。
武佑霖這人,在南鎮撫司多年,雖然是總旗,不過因為深得人心,加上為人耿直,很是惹眼。
隻是沒想到……
楚輕已經有些暈了:“是沒想到,本來……想著還你人情,這下子,劉世子也能抵了。”
李天嘯在發火之後,倒是平靜下來,為了一個不值得的人不劃算,他的鳳眸落在楚輕垂下的腦袋上,唇紅齒白,俊俏的少年郎,因為貪了兩杯酒,臉上帶著紅暈,琉璃燈盞一晃,讓李天嘯甚至有種錯覺,麵前的哪裏是少年而是女紅妝。
李天嘯猛地把自己腦海裏奇奇怪怪的想法都甩得一幹二淨:“你醉了?”
楚輕單手撐著臉,垂著眼擺手:“沒。”
李天嘯忍不住笑了聲,把她麵前的酒拿了回來,不讓她再喝了。
真醉了,明日就該頭痛了。
他端過來時,望著裏麵的酒水,突然就像是魔怔了一樣,抬起手,竟是一飲而盡。他喝完了之後,渾身一僵,才發覺自己幹了什麽,俊臉忍不住發燙,剛想偷偷不動聲色的放下,一抬眼,就看到楚輕不知何時抬起頭,正直勾勾盯著他看。
李天嘯心髒忍不住噗通跳了一下,腦海裏有什麽炸開了。
他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不知要說什麽。
自己先前的舉動,莫名……不妥。
楚輕望著他手裏的杯盞,皺皺眉,突然伸出手,奪了過來,醉眼惺忪道:“你好生小氣,連杯酒水都不舍得,竟然還偷喝!”因為醉酒的緣故,楚輕又恢複了先前與李天嘯相處的模樣,多了幾分真性情。
李天嘯瞧著這樣的楚輕,忍不住心頭一動,順著她的話說:“是啊,朕把你的酒喝了,你當如何?”
楚輕看了他一眼,端起他的酒杯,把裏麵的酒水一飲而盡。
隨後……直接徹底醉倒了。
杯盞被打翻在矮幾上,旋轉了幾下,有一小灘未喝完的酒水流出來,被光一照,映著李天嘯難以置信的俊顏,久久都未動彈一下。
翌日一早,楚輕再醒來時,發現頭有些痛,揉著頭坐起身,睜開眼一瞧,映入眼簾的都是明黃色,她臉上微微變了變。
原本混沌的意識立刻就清醒了,睜大了眼,發現自己竟然躺在了龍榻上。
她匆匆下了榻,穿上靴子,剛站起身,寢殿的門就被從外打開了,一道沉穩的腳步聲快步走過來。
李天嘯看到站在龍榻前神色不定的楚輕,瞳仁深了深,不動聲色道:“可睡好了?”
楚輕唇動了動,指了指龍榻:“皇、皇上,我怎麽會躺在這裏?”
李天嘯眯眼:“哦,昨夜的事你記不得了?”
楚輕心髒咯噔了下:“昨夜……的……事?”
什麽事?
她揉著頭想了想,想起來自己回稟李天嘯劉府的事,後來多喝了兩杯似乎就醉了,後來的事呢?後來發生了什麽?
楚輕發現她竟是完全都記不得了。
楚輕望著李天嘯,心裏七上八下的,她不會……說了什麽不該說的吧?
難道他知道自己是女的了?
可她剛剛檢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都完好無損,應該是沒有發現。
李天嘯的神色又正常,應該沒事。
李天嘯看她的確是不記得了,才鬆了口氣:“也沒什麽,不過是你醉酒,霸占了朕的龍榻,朕隻好屈居軟榻了。”
楚輕輕“啊”了聲:“……”
她喝醉了是這樣的?
可她記得自己也醉過一次,當時妙語也沒說自己做什麽啊?
李天嘯靠近了:“你打算怎麽謝朕?”
楚輕不自在的向後退了兩步:“屬下幫皇上除掉一個暗樁,皇上還沒說怎麽獎勵屬下。”楚輕頭有些痛,直接否認了。
謝?
她能怎麽謝?
李天嘯輕歎一聲:“罷了,去洗漱一番,朕讓人送些醒酒湯,你先喝些,會舒服不少。”
楚輕也沒拒絕,頭的確是難受得緊,雖然她已經把餌拋出去了。
可若是劉國舅臨時換人,不能除掉劉老爺的話,她著實心下難安,所以這兩日她還要瞧著,一旦出現不妥,就想辦法扳到正軌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