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她的死因
餘櫛風看到李天嘯,激動地爬起來,撲倒欄杆:“皇上,我真的沒殺那宮婢啊!”
“朕……知道。”李天嘯聲音苦澀,朝餘櫛風身後看去。
楚輕依然沒動,隻是垂著頭,像是已經睡著了。
李天嘯固執地看著她,楚輕皺眉。
餘櫛風一看這,想到楚輕還在生爺的氣,立刻挪到了楚輕身邊,蹲下身,小聲勸道:“楚公子,我的小命就交給你了,你有辦法趕緊跟爺說,錯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楚輕也不是真的不管了,隻是看到李天嘯就想到他瞞了這麽久。
可如今餘櫛風的性命要緊,站起身,走過去,垂眼,冷漠疏離道:“草民見過皇上。”
楚輕等了一會兒,沒聽到聲音,忍不住抬頭去看,對上了李天嘯澀然的目光。她心神一動,可還是重新低下頭不去再看:她想到自己這般信任李大哥,原本以為共同經曆過這麽多的生死,至少,她在他心裏,是個可信之人。
可原來,從始至終,他都未信過她。
瞞著他的身份,是怕什麽?
怕自己害他?還是纏著他非要給自己師父報仇?
“你如今是北鎮撫司的錦衣衛,不必自稱草民。”李天嘯知道她怕是很難原諒自己了。
可如今不是解釋這些的時候。
楚輕退到一旁:“是,屬下遵旨。”
一板一眼,恭恭敬敬,卻讓李天嘯覺得耳膜生疼,一直疼到心頭。
李天嘯的視線轉向餘櫛風:“今晚到底是怎麽回事?”
餘櫛風到現在還覺得像一場夢:“皇上,屬下也倒現在是一頭霧水,先前屬下假裝醉酒去接觸楚公子,到了那青石道與楚公子分道揚鑣之後,那小宮女就自己撞了上來,屬下當時有些醉意。可還未等屬下多說一句,那小宮女就開始跪地自己磕起了頭,力氣極大,沒幾下,就磕出了些,當時也嚇了我一跳……”
李天嘯揉眉心:“說重點,你可還見過旁人?”
“旁人?沒了,當時我從另一邊去太醫院了,其間一直沒碰到別人。”那條道路雖然偏了些,可好在是慈寧宮外,一直有禁衛軍守衛,若是有人經過,必會被人看到。皇上這麽問是什麽意思?餘櫛風莫名心裏咯噔一下:“皇上,莫非除了屬下,沒人再去那條小道?”
李天嘯頜首:“是。”所以,難也就難在這裏。
“可這怎麽可能?”餘櫛風失聲詫異道。
如果沒有別人進去,那宮女到底是怎麽死的?
李天嘯表情肅穆:“這件事朕會找人再查。”
餘櫛風:“皇上,那守衛的禁衛軍是不是被劉德謙買通了?故意胡說的?”
李天嘯搖頭:“沒有,已經找人審了,當時的禁衛軍沒有說謊。”
餘櫛風頹敗地滑作在地上,渾身發寒,先前還抱著希望,此刻就完全是絕望了:“沒有人,那宮女是怎麽死的?”
他是最後一個見到那宮女的。
他見了之後,那宮女就死了,這讓誰看,他都是凶手無疑了。
畢竟沒有出現第三個人。
李天嘯也百思不得其解:“劉德謙到底是怎麽殺的那宮女?”
他找甄大人問了,一刀刺胸斃命。
楚輕一直靜靜聽著,四周死一般的沉寂。
李天嘯安撫了餘櫛風幾句:“這件事朕會想辦法查清楚的。還有楚公子……朕會想辦法盡快還你清白放你出去。”
楚輕抬眼:“怕是來不及了。”
李天嘯一愣。
楚輕:“屬下臉上的易容隻能維持一日,明日一過,就會露出破綻。”
餘櫛風也點頭:“皇上這可怎麽辦?如果楚公子現在在外麵,倒是還能破案,可如今……楚公子,是我連累了你。”
楚輕卻沒動,隻是看向李天嘯:“如果,屬下知道那宮女是如何死的呢?”
李天嘯與餘櫛風一起看她:“你知道怎麽死的?”
餘櫛風驚訝不已,難道楚公子還是神算子?
畢竟,楚公子待在皇宮裏,根本與那死去的宮女並無任何接觸。
他們雖知是劉德謙下的毒手,卻苦無證據,甚至都不知道他到底怎麽辦到的,怎麽殺的那宮女?
楚輕靜靜望著李天嘯:“屬下想要什麽,皇上比任何人都清楚。”
李天嘯:“……可朕不能幫你。”
這件事與劉家有關,他甚至不能抗衡一二,更何況她?
李天嘯不想讓她冒險。
楚輕差點咬碎一口銀牙:“也是,劉國舅是皇上您的親舅舅,你自然不敢了!”她算什麽?不過是一個無名小卒,他怎麽可能因為她幫了他,就敢得罪他自己的親舅舅?
嗯?親舅舅?
楚輕眯著眼,突然想起那具她幫李天嘯找的女子屍骸。
當時能證明是有血緣關係的。
當時她並不知李天嘯的身份,是以並未多想。
如果那女子是麵前這人的生母,那劉太後是他什麽人?
不是說當今聖上是劉太後的親生兒子嗎?!
餘櫛風被楚輕嚇了一跳:“楚公子,你不得無禮!”
楚輕垂下眼,突然抬起手撐了下頭,她這是怎麽了?竟然敢跟皇上叫板?
“屬下……知錯。”
“你何錯之有?”李天嘯苦笑:“是朕……對不起你。”
當初說找到了屍骸幫她替師父報仇,可等她查出些蛛絲馬跡,知曉與劉國舅有關,他反而最先想到的是隱瞞。
可他尚且如今不能抗衡一二,他怕她出事。
“皇上折煞屬下。”楚輕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底的憤怒與無力,可餘櫛風何其無辜?
李天嘯望著她又往後退了兩步,在兩人之間隔開了一道鴻溝:“楚輕……”
楚輕:“皇上,屬下幫你查這個案子,還餘大人清白,與此同時,希望皇上忘記屬下的事,忘記屬下師父的事,這件事……以後與你再無關係!”
“楚輕!”李天嘯瞳仁驟然一縮。
她竟是要自己去查?
可劉國舅哪是那般容易得罪之人?
楚輕麵無表情,她一向固執得緊,決定的是無人能改變一二:“屬下在!”
李天嘯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你莫要魯莽,等朕……等朕……”
楚輕打斷他的話:“可屬下等不及了。”
朝堂之事瞬息萬變,她不知李天嘯到底為何不是劉太後親生子,可他的事是他的事,她的事……也與他無關。
李天嘯:“劉國舅是你得罪不起的,你不要再較勁了,平白丟了性命。”
楚輕:“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皇上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我怎麽就不能了?皇上如此厚此薄彼,豈非君子所為?”
他隱藏身份這麽久,不過是不想與劉太後正麵為敵,他能韜光養晦暗地裏養精蓄銳,她怎麽就不行了?
餘櫛風被楚輕的大膽驚住了:“楚公子你……”
李天嘯抬抬手,止住了餘櫛風的話,他深深睨著楚輕:“你說得對,可至少,在朕能夠護你之前……”
楚輕眼神沉定如潭:“那皇上告訴屬下,是一年,還是兩年,或者十年?皇上等得起,屬下等不起。師父的仇一日未能沉冤得雪,屬下一日不得安寧。皇上若真為屬下的性命著想,就不要再阻止屬下,我自己的事,自己能做主。”到了最後,楚輕懶得再與他客套君臣之禮,她不是他的臣,無須對他仰視,對他言聽計從。
他的屬下是餘小楚,而非她楚輕!
李天嘯許久都未說話,她眼底燃燒著一團火,固執不肯認輸。
他垂下眼,遮掩住了眼底的情緒:“……好,朕依你。”
楚輕轉過身,重新走回到牆角,坐下來:“勞煩皇上想辦法通知鍾大哥,借下皇上的勢,把人換進來。”
她當時從宮女出事的小道出來時,宮女還沒進去。
她用的這個禁衛軍身份不會有事,可易容暴露出來,反而會糟糕。
餘櫛風眼睛一亮:“是啊,皇上,我怎麽給忘了,還能用這招。”別人許是不容易,可弄個人進來可比出去要容易多了。
隻要楚公子安安全全出去了,他的案子就還有一絲希望。
李天嘯很快就離開了,鍾宣從知曉宮裏出了命案就在擔心,此刻見到房間裏突然出現的幾個黑衣人,臉色一變:“你們是何人?”
幾人對視一眼,從懷裏掏出大內禁軍令牌:“吾等乃陛下親信禁軍,此次前來,實為楚公子所來。”
令牌上隻有一個字:天。
那是獨有的天字令。
據聞當今聖上有親衛三千,隻聽他一人號令,常年近身保護,鍾宣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可那令牌絕對不似作假。
可……皇上怎麽認識小楚?
其中一人持天字令:“北鎮撫司百戶鍾宣聽令!”
鍾宣心頭一震,立刻跪了下來:“屬下在!”
親衛天一:“聖上有令,鍾百戶速領楚公子假扮之禁衛進宮!”
鍾宣應了,起身卻擔憂不已:“大人,這到底出了何事?”為何連天子都驚動了?難道楚輕假扮禁軍之事出了問題?
親衛天一:“今壽宴之上,一宮女被刺,身亡,楚公子作為第二嫌疑人被關天牢,聖上怕楚公子易容暴露,特來尋人前往天牢換人。”
親衛寥寥幾句,鍾宣大駭,他隻聞這次宮中壽宴出了命案,第一嫌疑人是聖上自小伴讀餘大人,還有一個禁軍被一起關入天牢,可未曾想,那人竟是楚輕!
這下鍾宣再無疑問,他不便進宮,速度招來那禁軍,安排一番,親衛把人一裹,重新入了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