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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章 刑堂受審

  死了一個,那麽怕是還有一個,隻要再找到另外一個阿寶,是不是就能證明自己的清白了?楚輕猛地抬頭,站起身,拍著牢房的欄杆:“我要見大人,有事要說!我要見大人!”隻是她拍了許久,都沒人應她。


  “別拍了,進了這裏的,可都是殺人越貨的,說是等開堂審訊,到時候等著判刑就可以了。”一道無所謂的聲音在身邊響起來,楚輕猛地朝隔壁的牢房看過去,就對上了對方的蓬頭垢麵,坐在地上,倚著身後的牆壁,正對著牢房的欄杆瞅著她。


  “這裏是死囚牢?”楚輕皺眉,案子還未定論,她看走眼了?秦捕頭為何把她扔進了這裏?


  “可不就是死囚牢,噯,你是犯什麽事兒進來的?”男囚犯坐直了身體,朝楚輕八卦地看了去。


  “殺人。”楚輕重新坐了回去,被靠著冰冷的牆壁,腦海裏亂成一團糟,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隻要給她一個機會,能讓她出去解剖了阿寶的屍體,她一定能找到她的死因,隻是,這個機會能不能有。楚輕腦海裏閃過秦捕頭的臉,隻能賭一賭了,賭這個捕頭到底信不信她說的話。


  “殺人啊?那得,你估計是更不可能出去了,就是不知道你何時被判刑了。喏,”那男囚犯也不在意楚輕不理他,自顧朝楚輕牢房的另一邊努了努嘴:“你看到沒?你隔壁的,就今日!午時三刻!剛判得斬刑,孤家寡人一個,聽說都沒人給他收屍,所以啊,你聽我的,要是還有家人,或者使些銀錢,買通了牢頭,好歹給你去收個屍。”


  男囚犯絮絮叨叨地說了一通,楚輕掛著耳朵聽,想到自己如今可不也是孤家寡人一個?隻是,她皺皺眉,想到了什麽,黑漆漆的眼珠亮了亮,猛地轉過頭朝男囚犯看去。


  男囚犯被她黑漆漆的眼珠看得嚇了一跳:“你這般瞪著我作甚?”


  “你說今日午時剛殺了一個死刑犯?”楚輕咬著唇,如果這是真的,自己隻能自救了,若是那錢仵作查不到冰凍屍體可以延緩死亡時辰的憑證,那麽自己真是百口莫辯了。


  “是、是啊,我剛剛不是跟你說了嗎?”那男囚犯瞧著楚輕那黑白分明的眼睛,再瞧著她烏漆墨黑的臉,覺得這樣一雙眼長在這黑臉上,倒是可惜了。


  楚輕重新站起身,繼續去拍牢房的門,這次卻是換了說詞:“牢頭我要見秦捕頭!”


  “你這樣喊是沒用的,他們才不會管你的。”男囚犯扒開臉上亂糟糟的頭發,露出一張臉,髒得看不清楚模樣。


  “那要怎麽做?”楚輕停下來歪頭問道。


  “你瞧我的。”男囚犯說罷,突然就躺在了地上,抻著胳膊腿兒,直抽抽:“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他剛嚎嚎了兩聲,就看牢頭快步匆匆走了過來,用手裏的刀柄敲了敲牢房的門:“又怎麽了?快說!”


  “沒事兒,我肚子又好了。”男囚犯一個挺身又坐了起來,露齒一笑,白森森的牙與他那張臉形成鮮明的對比。


  “你再戲弄小老兒,定讓你秦捕頭捉你去打三十板子。”牢頭威脅,似乎習慣了這男囚犯這般鬧騰,轉身就要走,卻被楚輕喊住了。


  “我要見秦捕頭有重要的事要講。”楚輕急忙道。


  “你?你覺得秦捕頭是誰想見就能見得到?”老頭看她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卻是沒轉身走,而是抬了抬下巴。


  楚輕沒看懂,愣了下:“我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說,耽誤了要事……”


  “你怎麽這麽笨?他是要那個。”男囚犯拇指與食指撚了幾下,抻著脖子點點頭。


  “嗯?”楚輕皺眉,隨即就明白了過來,這是要跑路費?她渾身摸了摸,卻什麽也沒摸到,最後咬咬牙,從脖子裏掏出一個玉墜子,問牢頭:‘這個可以嗎?“


  牢頭拿過來顛了顛,笑了:“成,等著。”說罷就走了。


  楚輕長出一口氣,有些可惜那玉墜子,那是師傅給她買的第一件禮物,隻是如今情況緊急,隻能暫時先給那牢頭了,等她洗脫了冤屈,就想辦法贖回來。


  不多時,秦捕頭就來了,背脊挺得筆直,目光幽深銳利,站在牢房前,右手按在佩刀上:“你要見我?”


  “是,我想知道阿寶的案子怎麽樣了?錢仵作可在典籍上查到了嗎?”楚輕道。


  “沒有。我詢問了衙門裏另外一個仵作,也不知道有這麽一說。所以你的這個證據怕是並不能成為呈堂證供。”秦捕頭銳利的視線在楚輕臉上掃了一圈,緩了緩,眯著眼問道:“除非你還有別的辦法證明那屍體已經超過了十二個時辰?”


  “若是我真的有辦法,秦捕頭願意信我嗎?”楚輕道。


  “你到底是何人?”秦捕頭卻答非所問,冒然問了這麽一句。


  “秦捕頭為何這麽問?”楚輕心下一動,猶豫到底要不要告知他。這秦捕頭值得信任嗎?可劉家設計了這麽一出,怕是專門為她準備的,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提前做了準備。那她也沒有隱瞞下去的必要了。


  “我去讓人詢問過劉家的老夫人,劉崔氏並沒有一個叫崔雄的遠房表弟,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何要借著劉崔氏進入劉家?”秦捕頭咄咄逼問。


  “劉崔氏呢?”楚輕從他的話裏聽出幾分畫外音。若是他懷疑,第一個要問的,難道不是劉崔氏?


  “她一個時辰前已經帶著兩個幼子離開了龍門鎮,去向未定。”秦捕頭回道。


  楚輕撫了撫額頭,輕歎一聲,自己應該早就發現的,為何當時進入劉家,把他們分開之後,單單把她引入了大堂,那阿寶又突然說師傅有東西交給她,可若是要交,師傅怎麽可能把東西交給一個陌生人?當時她就有所懷疑,隻是急切知道真相,反而被迷惑了雙眼。“既然如此,那我也沒什麽好隱瞞的了,我的確不是崔雄,而是楚輕。我是……跛子張的徒弟。”她仰起頭,目光平靜得瞧著秦捕頭。


  “你是楚輕?!”秦捕頭詫異地縮了縮瞳仁,仔細打量著楚輕,似乎想從她容貌裏辨出真假。


  “是,我之所以混進劉家,就是想知道師傅到底是怎麽死的。”楚輕低下頭,神色間閃過一抹哀傷,隻是很快被她掩藏了去:“如此,秦捕頭信我嗎?”


  秦捕頭似乎長長出了一口氣:“怪不得。”他沒說什麽怪不得,楚輕卻是知道的,怪不得她能知道錢仵作不知道的事。


  “秦捕頭不是問我還有沒有別的方法證明屍體冰凍之後能延遲死亡時辰嗎?我有個別的辦法,不知秦捕頭可願一試?”楚輕篤定地望著秦捕頭,他既然肯來,那是不是代表他也是信了她幾分?


  “什麽辦法?”秦捕頭沉吟片許,問道。


  “那個死囚犯的屍體可還在?”楚輕指了指隔壁的空牢房。


  “在,怎麽?”秦捕頭問。


  楚輕讓秦捕頭靠近了一些,附耳低語幾句:“……不知秦捕頭可是能辦到?”


  秦捕頭神色複雜地看了她一眼,大掌按了按腰間的佩刀:“我知道了,希望你說的是對的。”


  “等等,還有一事。”楚輕看他要走,連忙道。


  “何事?”秦捕頭問道。


  “我懷疑劉府不隻有一個阿寶,昨日死得女子應該還有一個孿生姐妹,希望秦捕頭去查證一番,我怕劉家殺人滅口。”若是昨夜出現在她麵前的那個“阿寶”也死了,想要查出真相就更加難上加難了。


  秦捕頭詫異地挑挑眉:“知道了,我回去查證。”他說罷轉身就走,隻是走了兩步想起什麽又停下了步子,偏過頭:“還有,我們一直都是信跛子張的。”隻是……沒有證據。


  楚輕望著秦捕頭離開的背影,眼圈紅了下,她仰起頭攥緊了手,慢慢走了回去,依靠著牆慢慢坐了下來,她會證明自己是清白的,她會堂堂正正走出去,找到師傅的死因,為師傅洗刷冤屈。


  翌日,龍門鎮縣衙大堂。


  楚輕被牢頭帶進了大堂裏,一進去,就看到管家正跪在正中央,堂前則是一個擔架上麵躺著一個人,蓋著白布,楚輕猜測那正是阿寶的屍身。


  楚輕到了管家身側,跪了下來。


  龍門鎮縣令徐大人一拍驚堂木:“躺下何人?”


  “草民楚輕,見過徐大人。”楚輕緩聲開口。


  “楚輕?”徐大人愣了下,覺得這名字有點耳熟,可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劉府管家告你奸汙其府中婢女阿寶不成,反而把她殺了,你可認罪?“


  “草民不認,草民並未殺阿寶。”楚輕回答。


  “你可有證據證明你並未殺死阿寶?管家以及劉府證人所言,當晚,隻有你與阿寶兩人身處大堂,當時他們聽到一聲慘叫就跑了進去,堂門從裏麵落栓,隻有你與阿寶兩人,不是你殺的又是何人?”徐大人逼問道。


  “當時並不知草民與阿寶兩人,劉府應該還有一個‘阿寶’,隻是這個‘阿寶’應該與死去的阿寶長得一模一樣,是雙生姐妹。”楚輕回道,看向秦捕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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