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1章 張北京買了兩掛大車
看來孩子也不可改變,她自己根本不會做計劃,而你幫她做的計劃她隻會敷衍,不會認真對待。張小強曾以看電影和遊樂場為誘餌,企圖使張尊元完成半個月前尚未完成的計劃,她不僅不應承,而且平靜地對他說:“爸爸,我知道了,你能別提這事了麽?”
好吧,不提就不提。如是者三。本來張小強想說“我不是在懲罰你,也不在要挾你,隻是想你做事有始有終而已”,但女兒這一句話便把他硬生生頂回來,令他氣惱有加卻毫無辦法。
幾天後在飯桌前,張小強心平氣和地跟張尊元談起此事,他提前說:“你先聽我說完,不要急於打斷我……我隻想你將此前的計劃做完,然後建立有始有終的概念,之後再不管你的事可否?”
張尊元不置可否,隻默默吃飯。沒辦法,張小強勉強抑製住自己的怒氣亦沉默不語。吃飯時生氣教訓孩子的話,會引起消化不良不是?
張小強站在窗前,眼望遠方,默默想著自己和張尊元,他這才暗自慨歎,孩子果然是父母的複製品,父母是什麽樣,孩子自然是什麽樣的。父母傳承給孩子的毛病的確難以改變。自己智力如此,孩子也不過如此,自己沒有事業上的突破,孩子也沒法依靠父母的榜樣去突破。
那麽自己和孩子一樣,都是不會改變的。那麽留給自己的便隻有絕望,無窮無盡的絕望。
十幾年的實踐經驗證明,大家庭是不能遠航的,小家庭也是無法遠航的,而張小強自己的創業毫無起色,被糾纏在瑣事的漩渦裏,那麽唯一可以改變,被賦予希望的便是孩子們。
可是現在也被證明,孩子也是不可改變的。改變源自內部的動力,而非外部的壓力。就像雞蛋那樣,從內部打破是生命,而從外部打破,隻是食物。孩子也是,從內部改變自己是人才,從外部壓力改變或許會成為心靈扭曲的生物,就像被壓在大塊土坷垃下的小草。
張小強現在明曉:對他而言,唯一的希望也破滅了。
那麽,千瘡百孔的張小強,就這樣以一個殘破的身軀走在人們的眼光下,他不甘心,感覺不自在,有點像個落魄的傻子,這點令他實在不能忍,這是對文人的汙辱。這種感覺還不如……死了。
就在張小強生不如死時,他接到了張天津的電話,張天津告訴他自己的堂哥張北京買了兩掛大車,邀張小強去溫車。張小強推不過便應允前往。
張天津實質上並不願意參加張北京的溫車會,由於家庭內部一些不為人知的原因,張天津對親大爺張祖堯一家特別討厭,因此當張小強問他要不要拿錢時,他撇嘴道:“叼來!還給他錢?還給他銀子來!”
張小強於是很開心,這樣可以省個幾百塊了,還可以蹭頓飯。不過他始終不過意,便從小超市裏搬了一箱酒。
在酒席上張天津自由自在,因為他本來隻是蹭飯的,根本不是為了慶祝,所以大聲嬉鬧著跟人對酒,張小強也跟著微酌幾口,接著竇峰也來到現場。現在“四人幫”隻缺張占朋了,他們給他打電話,他說在外麵回不來,竇峰又不碰酒,於是張小強覺得這酒喝得不爽。
當菜上齊後,張北京還沒到家,開著大車正奔走在回家的路上。張祖堯以主人的身份就坐,很好地掩飾著驕傲向大家微笑舉杯,很快順延到張小強。
“老侄子,”張祖堯舉杯對張小強道,“在座的所有人就你文化最高,你最有用,所以你得多喝啊。”
“文化高這點我承認,”張小強也舉杯道,“但論到有用,在座的恐怕就都不及你家張北京了,你看,在座的誰有兩百萬的兩掛大車呢?所以,在座的你是最應該感到驕傲的,最應該多喝的也是你呀。”
“老侄子你一張嘴自帶一把刀子,”張祖堯道,“那咱們既然都有喝的理由,那就都多喝吧,來!”說著,他舉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在整個大家庭的印象中,張祖堯狠辣,不僅對別人狠辣,而且對自己狠辣,站在一定的高度上總喜歡嘲笑別人,曾經當著張小強的麵說過他父親張祖華是個無用蛋,所以大家都不喜歡他。
但張祖堯果斷、有用、走南闖北,從年輕時不是玩車便是開店,這些都讓張小強佩服,所以張小強喝了半杯。
“你朝啊!”一旁的張天津用胳膊肘捅捅張小強道,“跟那個老家夥喝酒你喝那麽多幹什麽!”
張小強微笑不語。
張祖堯第二次舉杯,張小強喝光了杯中酒。這時張天津跟人對酒,也拉張小強助興,張小強不知怎麽的,或許是多少天來的鬱悶今天借酒席得以舒展的原因,他表現得格外衝動,竟然咕咚一聲又幹盡了一杯酒。
眾人驚訝著,有人歎道好酒量。
張祖堯這時又舉起杯來,隔著幾人向張小強邀酒,張小強來者不拒,又一口幹了一整杯。這時候張小強覺得並沒什麽,總覺得一切盡在自己控製之中,感覺身體輕飄飄的,仿佛在雲中輕翔。
不一會,張小強便什麽也不知道了。
第二天醒來已是上午九點多,睜開眼睛後的張小強感覺到很怪異,天花板不是自家的天花板,床也不是自己家的床,所以他覺得並沒醒,隻是在做夢。
“你醒了?”身旁傳來一個熟悉的叫聲,正是自己的姐姐張玲,“哎呀,你可醒了,可醒了。”語氣中頗有喜悅。
張小強又清醒了一些,問:“這是在哪?你們怎麽在這?”
“醫院啊,”姐姐道,“你還不知道呢,昨天你磕破頭了,現在住在油田總醫院。”
張小強很疑惑,心想不是昨天去溫車喝酒了麽?怎麽會出現在醫院裏?啥?磕破頭了?我說似乎感覺到頭部這麽緊呢!他伸出雙手摸摸頭部,發現頭部纏裹著紗布。這才感覺到後腦勺的部位殷殷疼痛。
“我怎麽了?”張小強抬頭問。這時他看到了床腳處起身向他走來的姐夫張守營和哥哥張大強。這麽說,昨天晚上我磕頭了,然後入院了,姐姐、姐夫和哥哥三人在這陪的床,張小強這樣想著,因為任何事都不知道,任何事都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