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第229章 提前道別

  隔日。 

  因為騰祈慎，夏楚喬沒有下樓陪紳紳用早餐。 

  紳紳以為母親又像平常有的時候一樣，要睡到日上三竿，所以對於只有父親陪伴的早餐時間，他並沒有疑惑。 

  騰祈慎由於沒有休息好，臉上有明顯的疲累。 

  夏母看到騰祈慎揉捏著眉心的動作，開口，「如果楚喬執意要與你分開，你決定尊重楚喬的選擇？」 

  夏母和藹的面容，讓騰祈慎總是容易聯想起自己的母親。 

  他放下了捏著眉心的手。「您知道她的固執。」 

  「看得出來，你並不樂意楚喬做這樣的決定。」夏母道。 

  騰祈慎面色深沉。「她一切不好的經歷都是我帶給她的，我希望可以照顧好她。」 

  夏母黯然地道，「但是我的女兒並不需要同情。」 

  騰祈慎看著夏母。 

  「我的女兒，她一向堅強，沒有什麼是她過不去的檻。」夏母第一次這樣淡漠地對騰祈慎說話。 

  騰祈慎保持住了沉默。 

  「既然你由始至終都沒有愛過我女兒，就放了她吧，她已經很累了，我不想看著她再這樣疲累。」夏母的眼睛里噙著水光。 

  「我只是想她快樂。」騰祈慎這樣回答夏母。 

  「說到底，你只是在同情我女兒。」夏母冷漠地道，「我的女兒那樣漂亮、善良，她不需要你的同情，因為未來一定會有一個很優秀的人，照顧她，並帶給她真正的快樂。」 

  夏母柔弱的聲音，卻如尖刺，刺向騰祈慎的心臟。 

  騰祈慎看著夏母，依然溫柔地沉默著。 

  「我的女兒本來已經決定接受英成，因為你的出現，她情願違背對英成的承諾，也要跟你在一起，她內心那樣愧對英成，可她不後悔，她知道你肯定會比英成更在乎她……前些天她跟我提到，她說你準備跟她去註冊，不過你只是提了提，後來也沒有再說，她有些失落，她跟我說，她擔心你是不是還沒有要跟她結婚的想法……」說到這裡，夏母嘆了口氣，眼底充滿著心疼。「當時我就發現，我的女兒她已經變了，從前的她那樣的自信，跟你在一起后，她就對自己失去了信心，一直小心翼翼。」 

  「我在想，兩個人在一起，怎麼會有一方會這樣的小心翼翼呢？」夏母自己問自己，而後回答，「思來想去，我認為，一定是對方給的還不夠多。」 

  夏母接著道，「她明知道你給的還不夠多，卻這樣的信任你，只因為她寧願拋開這些疑慮，也不要與你分開，她是那樣的在乎你……」夏母竟然開始小聲地啜泣起來。 

  「對不起。」騰祈慎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夏母，他唯一能說的只有這句話。 

  淚眼迷濛中，夏母抬起眼眸，努力看清楚騰祈慎，「我告訴你這麼多，不是要你內疚或覺得虧欠我女兒，我只是想你知道，如果你不愛我女兒，就不要再在我女兒面前流露出一絲的不舍或挽留了，因為這會讓我女兒依然顫顫地幻想你對她還是有感情的……不要再糾纏於她了，一切已經夠了。」 

  …… 

  夏楚喬站在餐廳門外，聽到了母親和騰祈慎的所有對話。 

  她緊緊地挨在了牆面上，無聲的淚水從她的眼角不斷地滑出。 

  她不知道連母親也早就看出來他對她的感情並沒有那麼深厚，但因為她愛他，母親亦為她壓抑了那麼多…… ——

  為什麼他會這樣難以割捨？ 

  他對她並沒有感情…… 

  三年前沒有，三年後也沒有。 

  他只是出於她一個人帶孩子的心酸，想要彌補她…… 

  從頭到尾，都不是因為感情。 

  可是，為什麼他會如此？ 

  夏母現在要他乾脆地對她放手，他的胸口卻居然泛著難以隱忍的疼痛，感覺自己的心，就快要被掏空。 

  他這是怎麼了？ 

  叩，叩。 

  一道敲門聲，喚回了騰祈慎飄遠的思緒。 

  「進來。」 

  來人進來后沒有出聲，空氣里隱約還有他熟悉的那股香氣，這令他從落地窗前回過了身。 

  她之前一直問他，他是怎麼知道她就在身後的，其實就是因為她身上的這股香氣。 

  她身上有很好聞的味道，或許應該說是令人眷戀的體香，每個人都有體香，他卻唯獨只能夠聞到她的。 

  「剛剛我聽到了你和我的媽的對話。」夏楚喬屏住呼吸，因為這樣胸口才不會疼痛。 

  騰祈慎沉默地傾聽她說話。 

  「我想過了，就像媽說的意思一樣，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我想這兩天就帶著紳紳和媽媽回尤露市。」夏楚喬繼續說道。 

  騰祈慎的臉色有一點僵硬，嘴唇緊抿。 

  夏楚喬和緩而溫柔的又開口，「你放心吧，我會照顧好紳紳的……我會跟喬治約時間，定期帶紳紳過來給喬治做檢查。」 

  「你真的考慮清楚了？」騰祈慎表情嚴肅，沉聲問她。 

  「是的。」夏楚喬平靜地回答，「我想未來我們也不必說彼此是陌生人，畢竟因為紳紳的存在，我們也做不到，但是未來，我們能少見面就少見面吧……等過些日子，請你對外宣布我們已經離婚的消息，讓所有的事情，畫上句號。」 

  騰祈慎凝望著她，研究她的表情，搜尋蛛絲馬跡。 

  夏楚喬並沒有逃避騰祈慎直接的眼神。「不過我會呆到喬治和若岑的婚禮結束，因為我如果回了尤露市，再來一趟紐約也不容易，而我答應過若岑，要盛裝出席她的婚禮。」 

  騰祈慎看了她一會兒，沒有開口，也沒有表情。 

  她以前總想要去猜他的心思，現在她累了，不會再猜了，也不需要再猜了。 

  「媽說請你把我放開，其實更應該說，我現在放開你了。」夏楚喬看他一眼，淡淡地微笑，「媽媽那樣指控你，其實是不對的，因為我更應該感激你，感激你一直都清楚我本性善良，即使得知我有惡意的目的，也沒有傷害我，我還要感激你當初為我媽媽治好了病，這件事，我一直都忘記跟你說『謝謝』……所以，不管你究竟是怎樣一個人，不管我們的感情結局如何，在我的心底，你仍然是一個好人。」 

  她提前跟他道別，在離開之前，她希望把這些由衷的話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