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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風流倜儻終須一亡 下

  第十四章 風流倜儻終須一亡下 

  任徜徉帶著孫武繞路,在兩人掉頭離開時,孫武聽到後頭開始喊起口號,要求以方丈為首的各堂各院首座,出來聆聽年輕弟子的心聲,別因為一己私慾,成了慈航靜殿的千古罪人。26nbsp; 

  「我出來幾天,這票傢伙居然真的幹了,嘿,挑的時間未免太巧,如果不是恰好有外敵'逼'上門來,他們會有這麼大的膽子?」 

  沿著小路翻山而行,任徜徉途中連連開罵,孫武大致聽了出來,寺中年輕僧侶近年來時有不滿,只是畏於師門威嚴,沒有發作,但這幾天因為呼倫法王挾朝廷壓力而來,欲取慈航靜殿的地位而代之,寺中高層忙著處理這項大患,年輕一輩的僧侶便得到機會,登高一呼,想在這個時候趁勢打破禁令,要求師門做出開放。 

  「那……為什麼不能開放呢?我覺得有法寶用很方便啊,而且,普通時候也就算了,大家戰鬥的時候是拿命去拼,用法寶的那一方佔了很多便宜,慈航靜殿禁止弟子使用法寶,到外面去不是很吃虧嗎?」 

  孫武一番話脫口而出,任徜徉的表情卻非常古怪,孫武驚覺自己是個外人,不了解狀況,可能說錯了話,剛想要道歉,任徜徉卻聳了聳肩,道:「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禁止使用法寶,我自己不喜歡用,不過那是個人喜好,與寺規無關……和尚師父平常很好講話的,但就只有這件事,他從來都不肯答應。」 

  「苦茶方丈自己不是也在用法寶嗎?為什麼禁止旁人……」 

  「和尚師父用法寶?見鬼了,你聽誰說的?我怎麼從不知道?」 

  任徜徉質疑的視線變得嚴厲,說溜了嘴的孫武只得順勢而為,表示聽人說過苦茶方丈有一件寶貝,自己便以為是法寶,任徜徉先是皺眉思索,繼而恍然。 

  「喔,那個啊……不是法寶啦,只是一件信物而已,但說到使用這件信物的影響……嘿,要當成法寶看也可以啦,總之,那件信物與這件事無關,我也不知道師父為什麼禁止使用法寶。」 

  任徜徉搞不好是慈航靜殿內,最親近苦茶方丈的人,連他都不知道的事,真不曉得還有誰能弄清楚。不過,至少從他口中得知了那件寶貝的資料,可以作進一步的規劃,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然而,此時此刻的慈航靜殿,似乎正處於風雨飄搖,孫武覺得自己是挑了一個最錯的時機來訪,無奈想改變主意已經太遲,任徜徉帶著孫武沿小路上山,悄聲進了慈航本院后,很快就有人代為通報方丈,苦茶方丈也立刻接見。 

  「在中台禪舍接見?和尚師父選了個怪地方啊……」 

  任徜徉向孫武解釋,中台禪舍在慈航本院主建築的後方,大概有一里半左右的距離。禪舍西側的敦煌壁,專門供長老們閉關清修;禪舍東邊就是藏經閣,慈航靜殿諸般神功絕學均收於該處,整個區域堪稱是慈航靜殿首要重地,平日禁止普通弟子擅入,更不會在那邊接見賓客,現在請孫武到那邊相見,這是一件不合理的怪事。 

  「你是來求醫的,如果要治病,該是去慈濟院;假如要和各堂各院首座會審詢問,那就是佛光堂了,為什麼會挑在中台禪舍呢?難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要私下說嗎?」 

  任徜徉說話肆無忌憚,講到「見不得人」的時候,負責傳訊的兩名僧人連連口稱罪過,急忙走避,讓孫武都覺得不好意思,連忙催請任徜徉快快帶路。 

  中台禪舍所在的位置確實隱蔽,從本院的主建築往後走,要先通過一道長長的峽谷,沿途爬著階梯,走上好一段時間才到。 

  任徜徉告訴孫武,從峽谷中段開始,就是慈航靜殿的禁地,一般弟子不得擅入,而禁地的安全工作,則是由真正的高手負責,有專職的武僧部隊把守,那些妄想侵入盜經的竊賊,十之**,連'摸'到峽谷邊上的能耐都沒有。 

  這些話,孫武絕對相信,因為從峽谷中段開始,他就覺得自己正被人監視,一種無形的壓力,讓他感覺到相當不舒服。而當孫武穿出峽谷,眼前景象陡然開闊,只見一大片的黃土地上,沒有半棵樹、半根草,見不到半點綠'色',僅有孤崖絕壁,奇岩怪石,看來彷佛立足在世界末端的孤絕景'色'。 

  正前方的兩面絕壁之間,夾了一座古老的五層木樓,看起來彷佛隨時都會被擠碎,可是木樓的表面,發著很奇特的氤氳光華,古'色'古香,一看便知是年代久遠的古建築,千百年來就在這兩片絕壁間巍峨矗立,隔絕風雨,遺世而獨立。 

  「任兄,這就是中台禪舍嗎?好壯闊的古樓啊。」 

  「什麼啊,那裡是藏經閣!往左邊看,那棟茅坑不像茅坑,佛堂不像佛堂的破房子才是中台禪舍,別搞錯了。藏經閣的存在歷史超過兩千年,那種鬼斧神工的建築技巧,現在沒人造得出來……也沒錢造啦。」 

  任徜徉隨口解釋,孫武聽到藏經閣三字,心中卻為之一動,想起路飛揚的囑託,覺得非常不愉快。要練成絕世武功,最終仍是要靠本身的勤修苦練,倘若自己不肯努力,那麼別說是慈航靜殿的武功,就算是把陸雲樵的五絕神劍、武滄瀾的天子龍拳秘笈一起拿來,最後也練不出什麼東西。 

  「這麼淺顯的道理,連我這樣的笨蛋都懂,為什麼路叔叔就不明白呢?唉,就算告訴他藏經閣的位置又怎樣?這裡是慈航靜殿的禁地,他難道進得來嗎?」這份心思,沒法說出口,孫武搖搖頭,跟在任徜徉的身後,一起進了中台禪舍。 

  小小的禪舍內,苦茶方丈端坐蒲團之上,身穿袈裟,坦'露'著大肚子,笑咪咪地甚是和氣,一點都沒有身為慈航靜殿掌門的架子。 

  「阿彌陀佛,孫小施主,老衲等你許久了。」 

  進入禪寺內,竟然是苦茶方丈率先打招呼,孫武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剛想回禮,就看到苦茶方丈對任徜徉微笑。 

  「日前在大殿上,老衲沒看清楚你的樣子。聽說你年紀小小,想不到長得這般健壯,呵,你幾乎和老衲那聰明徒弟一般高了。」 

  「笨蛋師父,是我啦!你看錯了。」 

  「哦,對不住,師父的眼睛情況更糟了。」 

  苦茶方丈笑著轉過頭,重新搜索目標,不久,他'露'出訝異的表情,仰頭道:「真是不簡單,你長得比聰明徒弟還要高,那天在大殿上老衲竟然沒發現。」 

  「方丈大師,抱歉,那……是根柱子。」 

  孫武大著膽子提出修正,看著苦茶方丈從僧袍中取出一副眼鏡戴上,這才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心裡訝異得不知該說什麼。 

  「抱歉了,孫兄弟,如你所見,和尚師父有很嚴重的眼睛'毛'病。附帶一提,他只是弱視,不是弱智,這是慈航靜殿到現在還沒垮台的原因。」 

  聽了任徜徉的解釋,孫武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走到苦茶方丈跟前,在接受對方上下打量同時,也看清楚這位有道高僧的相貌。 

  幾天前孫武在大殿上見過苦茶方丈,不過那時兩人相隔的距離甚遠,孫武的注意力又都放在敵人身上,所以只有約略的印象。現在近距離相對,孫武仔細打量著這位有道高僧,赫然發現他雖然笑得甚是和藹可親,但卻是一臉倦容,眼睛與皮膚都黯淡無光,'色'呈蠟黃,似是有病在身,而且是長時間患病的那一種。 

  苦茶方丈的身邊,放了一塊黑'色'的沉香木牌,即使隔著兩尺遠,孫武還是聞到那股濃郁的甜香。木牌上的雕工精細,邊緣所刻的兩隻孔雀栩栩如生,牌面中央用黃金墨寫上文字,似是某種書信,在任徜徉與孫武進來之前,苦茶方丈就是在閱讀這封木牌書。 

  沉香木是高價木材,熔黃金為墨更是奢華手筆,能發這樣的一封信給苦茶方丈,對方肯定來頭不小,孫武雖然猜不出來,但任徜徉見多識廣,一眼便認出這封奇異木信的來歷。 

  「帕尼泊宮的沉香木信?是哪個大'騷'包寄來的?唔,又是呼倫法王的徒子徒孫來欺上門了?」 

  「聰明徒弟你對了一半,這確實是帕尼泊宮的沉香木信,但卻不是什麼徒子徒孫,而是呼倫法王本人親筆。」 

  苦茶方丈笑道:「呼倫法王來信致意,說他座下門徒俱是出身寒微,鄉下人不懂禮數,日前造訪多有冒犯,他感到過意不去,近日內將會與他門下的諸弟子、四尊者同赴慈航靜殿,登門致歉,順便交流切磋。」 

  「哦,說得很客氣嘛,那怎麼不直接投降算了?哼,什麼登門切磋,這擺明是因為手下的狗腿子全軍覆沒,他顏面無光,要親自來討回面子了。」 

  「呵呵,聰明徒弟確實聰明,一語就中。」 

  「喂,笨蛋師父你不要笑得像個沒事人一樣,這種事情很要命啊,我們現在是內憂外患了,呼倫老王八馬上要殺過來,我們自家門口還在內鬨造反,你這方丈當得也太窩囊了吧?那麼多人堵在門口,你就算不鎮壓,也該管一管啊,掌門權威是幹什麼用的?就是在這種時候用啊!」 

  「善哉善哉,徒弟你不可出口傷人,老王八三字再也休提。出家人修心修德,又不是人間帝王,何來權威之有?規範門下弟子戒條,已是我輩權職的極限,哪有再限制弟子們表達議論的道理?」 

  「師父你這笨蛋簡直食古不化,底下人都快造反翻天了,你還和他們講什麼言論自由?難怪一堆人受不了想造反,***真是連我都有火。」 

  「善哉善哉,修口,修口。」 

  聽他們師徒兩人一番對談,孫武這才知道慈航靜殿當前的情形有多嚴重。任徜徉口中對呼倫法王甚是侮慢,但說到這人名字時,眼神卻異常凝重,顯示這位馳名域外的法王確實有通天手段,連任徜徉這樣的狂傲眼界也不得不慎重以對。 

  而且,整件事也沒有表面上看來這樣單純。呼倫法王來到中土,是受朝廷之邀,日前那三名座下門徒登門挑戰,也是與地方官員同來,換句話說,這一連串的事端都是由朝廷在幕後支持。呼倫法王近日內將親訪慈航靜殿,屆時肯定不是孤身前來,除了座下門徒之外,多半還有朝廷派遣的高手隨行,視情況發展而應變,搞不好就強行硬攻,把慈航靜殿給一舉挑了。 

  這種火燒屁股的要命關頭,本來應該闔寺僧侶齊心合力,團結共度難關,可是寺中的年輕僧侶卻在這節骨眼上發難,當真是內憂外患紛至沓來,慈航靜殿到了危急存亡之秋。 

  「抱歉,我……我好像來錯時候了……」 

  「呵呵,是老衲該向小施主致歉,光顧著與這聰明徒弟說話,怠慢了貴賓,真是失禮。」 

  苦茶方丈笑道:「孫小施主日前代替本寺出戰,所用的金鐘罩大正剛和,確是我派嫡傳,你小小年紀就練上第六關,這等資質實是百年少有,但不知……小施主的金鐘罩是由何處習來?同盟會袁少俠曾說,小施主是隨一名本派異人習武,不知道那位異人是何形貌?可有稱號?」 

  「這個……家師無名無姓,自稱和平老人……但他的樣子其實不老,人也長得很高大,而且……」 

  孫武早知道自己會碰上這問題,眼下也沒有第二種答案,只得硬著頭皮把曾對袁晨鋒、妃憐袖說過的謊言再說一次,將一切的責任全推在胡燕徒身上,還順便連如來神掌的口訣都一併推過去。不過,梁山泊之中,沒有比胡燕徒更強的慈航靜殿弟子,搞不好自己練的金鐘罩秘笈,真是出自他手書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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