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如來神掌驅妖降魔 下
第二章 如來神掌驅妖降魔下
「第三戰,阿尼佬麻請出場。」
聽見外頭的呼喚,孫武硬著頭皮走了出去。很正常的一點是,僧侶群中沒有人認得這個臉黑黑的面生小沙彌是誰,不過有了妃憐袖的例子在前,苦茶方丈又沒有反對,全寺僧侶也都閉口不言,當作全無異狀。
而孫武所面對的敵人,長得又高又壯,直挺挺地站在孫武面前,像是一棵高大的樹木般,身體所形成的陰影覆蓋住孫武,彷佛烏雲罩頂般的不祥。
「哇……這個黑人好高啊,快要和北宮羅漢他們一樣了,是吃了什麼東西或裝了什麼東西,才變成這個樣子的嗎?」吃什麼東西,這點沒人知道,但如果說是裝了什麼東西,孫武卻相信這絕對可能。之前的兩名番僧,一個是手、一個是腿,都在身體裡頭埋藏法寶,這個黑黑的大塊頭相貌古怪,頭大如斗,肯定是有些古怪的。
「該不會……是頭吧?」孫武心中存疑,照著比武應有的禮儀,彎腰下拜,腦里思索著敵人可能的破綻,哪知道還沒來得及抬起頭,那番僧就大吼一聲,嘴巴一張,竟然是一道熊熊烈火疾噴了過來。
「啊?真的是頭?」
孫武連忙逃竄,但火焰已經纏身而來,僧袍著火,燒得他極為狼狽,總算他金鐘罩修為紮實,在烈焰焚身時鼓起六關金鐘勁,周身縈繞起黃金光芒,硬生生將火焰驅離體外三寸。
在場群僧看到對方張口吐火,均是相顧愕然,覺得這事未免匪夷所思,但又聽說域外有一脈奇特武術,門人擅長吹簫驅蛇、吞劍、吐火,這番僧或許就是修練那種奇術也不一定,不能太大驚小怪;而當他們看見孫武的金鐘罩,那是再正宗也不過的慈航靜殿武學,群僧紛紛喝起采來,但沒多久這些喝采又變成驚愕,每個人都存著同一個問題。
這少年看來不過十三四歲年紀,居然已將金鐘罩練上第六關,這雖非史無前例,但卻委實驚人之至。而且,金鐘罩第六關以上的秘笈從不外傳,他能把金鐘罩練上第六關,那就是本寺弟子無疑,可是,為何又如此面生了?
無數詫異眼光,集中在孫武身上,他卻忙得沒時間理睬,全力運著金鐘罩,嘗試在火焰中突擊,可是當熊熊烈火終於出現空隙,他一記重拳打在敵人腰側,如鋼鐵般堅硬的身軀,卻反震得他手骨酸麻。
「好厲害的護身硬功啊!第一次碰到這種功夫,搞不好比金鐘罩更硬,像打在真的鋼板上一樣……咦?」孫武一陣錯愕,為著那有些怪異的手感而不解。比這更堅固難破的護體神功,自己不是沒有遇過,可是像這樣子**,異常接近金屬觸感,一點血肉之軀的柔軟都感覺不到,這還真是第一次。
一擊失利,孫武想使用幻影身法繞到敵人身後,不過那番僧的動作卻非常奇怪,上半身不動、腰不轉,逕自揮拳向孫武擊來,本來絕無可能命中的一拳,卻因為手臂陡然變長,一拳打在孫武背上。
「嗚……是小殤的章魚拳。」平時小殤痛毆孫武,出拳時手臂柔若無骨,總能由不可思議的方位擊來,看來很像是手臂突然延伸了長度,只是這理應別無分號的獨門拳法,竟然會從外人手中使出,對孫武而言實在很具意外'性'。不過,真正嚇到他的東西,卻是在他看清楚那番僧手臂的一刻。
「哇哇哇哇哇!手真的變長了!」
不是開玩笑,也不是錯覺,那個番僧的右臂陡長一尺,以一種不可能的身形比例與姿勢,猛朝孫武揮擊過來。猝不及防,孫武連挨了幾下重擊,雖然靠金鐘罩硬擋下來,卻著實疼痛,幾次想要反擊,可是對方一隻右手比一桿長槍還長,佔盡距離上的優勢,橫臂掃出,根本沒有空隙衝刺進去。
「胸口又開始痛了,再打下去,內傷就會發作……嗯,把一切賭在金鐘罩上頭,拼著挨他幾下,衝過去發大梵佛心刺吧!」孫武拿定主意,咬牙連挨了兩記重拳,想要飛躍掠去,但腳才剛剛離地,那番僧大吼一聲,雙眼竟然'射'出兩道炫目之至的雪白光線,命中孫武胸口。
雖然只是兩道細細的光線,但從那耀眼燦爛的程度,就說明了內中蘊含著多強的能量,這一下命中,威力絕不遜於那記重拳的一擊,金鐘罩雖然沒有被擊破,孫武卻被打得在半空中滾了幾個筋斗,重重摔落在地上。
番僧一下得手,更不饒人,高速飆衝過來,一雙鐵拳猶如兩把開山大斧,連環交錯往少年身上砸去,看那狠惡聲勢,大有要將他活活打成肉泥的意思,不少僧侶轉頭不看,生怕一睜眼已看到少年被打成內臟外流,血肉糢糊的慘狀。
但其他較有見識的高僧卻大聲斥責,覺得這番僧怪模怪樣,像是機械多過人體,這場比武實在是很怪異。在眾多的斥罵聲中,又以任徜徉的反應最為激烈。
「喂,這台東西也算是人類嗎?講好是雙方門下弟子出來切磋,你們弄一台機械出來比武,呼倫法王座下已經沒人了嗎?」
這種抗議早在對方意料之中,馬上就有人出來解釋,表示這個「阿密汗一號」是呼倫法王的作品,集最尖端技術於一身的法寶人,既然是呼倫法王親手製作,那就與親自授業的弟子沒有兩樣,當然算得上是門下。
域外的法寶技術本就遠較中土為優,眾僧雖然隱約聽過有內建法寶於體內的技術,但是否真能做到,卻是誰也沒親眼見過,至於憑空造出一個「法寶人」,那更是作夢都不曾想過的事,現在聽對方這麼解釋,眾僧彼此相顧,俱是深以為憂,覺得這種法寶人要是能夠大量生產,那麼對中土可能又是一場浩劫。
任徜徉怒道:「笑話,親手拼一台爛機械就算是弟子,那呼倫法王親自找條狗唸一遍經文,那條狗也算是徒弟啰?你們怎麼不派條狗出來算了?啊,剛剛那兩條被抬出去的算不算?」
這句話的刺激'性'太強,不僅是番僧與御前侍衛為之'色'變,大聲回罵,就連慈航靜殿群僧也覺得不妥,苦茶方丈出言制止,卻仍看得出任徜徉一副躍躍欲戰的表情,如果不是雙方明言一對一戰鬥,他早就跳下去接替孫武了。
「碰!碰!碰!碰!!」
一輪震耳欲聾的敲擊聲響后,法寶人似乎因為機件過熱,必須要暫停攻擊,稍稍冷卻,但當法寶人往後退開,那抹綻放在眾人眼前的金'色'光芒,卻讓慈航靜殿群僧又驚又喜。以剛剛法寶人瘋狂捶砸的瘋狂大力,就算是花崗巨岩也被砸成了碎石粉,更何況是血肉之軀,但這少年年紀雖小,金鐘罩修為卻是紮實得令人難以置信,挨上這樣的連續重擊,竟然毫髮無傷。
「好、好險啊,如果不是因為和北宮羅漢、狂僧他們打過,金鐘罩稍有提升,我一定挨不過這一輪的。」法寶人攻擊的威力雖強,畢竟還無法與北宮羅漢、狂僧那級數的高手比肩,孫武小小年紀,近日卻累積了與當世高手對戰的經驗,金鐘罩無形中也提升了抗擊力,這一輪轟砸居然硬生生抵受了下來。
「……要是這機械怪物再多打幾下,或是一面打一面眼睛'射'光,金鐘罩一定承受不住的。唉,現在該怎麼辦?」趁著敵人冷卻機件的空檔,孫武努力平復紊'亂'的真氣,腦里也想著破敵方略,如果要憑現有的武技去戰鬥,基本上是不可能的,那個法寶人眼睛會噴激光,防禦速度與全面'性'比北宮羅漢更勝一籌,自己根本沒有搶到近處的機會,即使有,大梵佛心刺多半也攻不破它的合金軀體。
要嘛,就是現在宣布棄權投降;要嘛,就是像妃憐袖、任徜徉那樣進行遠距離攻擊。這兩個方法,一個自己不願意,一個自己做不到,都是為難得很,換句話說,除非自己能發揮超越現有的實力,否則就是全無勝算。
超越現有的實力……
如果能使出當日擊飛狂僧的一拳,引風動雲,天地都為之變'色',要解決眼前這法寶人肯定不成問題,遺憾的是,那一擊天子龍拳純屬偶然,到底是怎麼打出去的,自己也搞不太清楚,事後幾次想要偷偷練習,真氣才一提運,胸口就劇痛難當,大半天吸不進一口氣,更別說出拳了。
天子龍拳這條路不通,幸好眼前還出現了另一條路可走,在見過任徜徉的神掌之威后,孫武就多出一個新希望,想試著賭賭看,或許可以改變現有局面。
「就和他拼了,賭上一賭,看看如來神掌是不是能夠打爛這台機械。」只要能發揮出如來神掌的真正威力,像任徜徉那樣的佛光初現,要擊毀這個法寶人絕對不成問題,不過,自己究竟能夠發揮出多少威力,卻是連孫武自己也預料不到的事。
之前嘗試運用無孔不入掌的時候,孫武對於捕捉氣息流動、歸納心法口訣有做過不少研究,後來無意中偷學到鐵中堂的鐵骨功,在那過程中更是隱有所悟,獲益良多,現在就憑著剛剛窺看任徜徉出掌時的些許心得,還有一股解釋不出的熟悉感,孫武想把這一股腦組合的大雜燴全力推出去。
屏氣、凝神。
孫武運轉真氣,雙目微閉,雙掌合十,身上的金光也漸漸斂去,在一派沉靜當中,有幾分寶相莊嚴的禪定氣勢;滿殿僧侶見他這副模樣,微感訝然,竊竊私語,不曉得這少年在弄什麼玄虛,但苦茶方丈與任徜徉卻有著明顯反應,一個微微皺眉,一個身軀劇震,都用著一種難以置信的神情,怔怔地望向孫武。
在眾人的注視下,雙掌合十的少年腳底微動,竟然往上輕飄了幾公分,儘管只是微不足道的小距離,但看在知情的人眼中,卻已是鐵一般的確實證據,而當那熟悉的白光開始一縷一縷地釋放出來,不只慈航靜殿群僧,就連御前侍衛們也瞪大了眼睛,'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截至目前為止,一切都還算是正常……
忽然之間,柔和的白光消失不見,微微飄浮離地的孫武重墜下來,臉上浮現痛楚表情,所有人都以為他是走火入魔,還不及有動作,一道光芒又自他身上綻放出來。
不是金鐘罩的黃金氣芒,也不是神掌的佛光,而是一道道映得人臉上發紅的血光,同一時間,大殿內被一股濃烈的血腥氣味所覆蓋,從外頭遙遙看進來,整座大雄寶殿像是被浸在血池裡,彷佛地獄浮上人間一樣的詭異景象,卻勾起了年長僧侶一個早已遺忘,發誓永不再記起的恐怖夢魘。
「這……這沒可能……」
不曉得是誰發出了這聲囈語,但聽在每個人耳里,卻都像自己心情一樣沉重,而這聲囈語也沒說完,因為一聲震天破地的大笑,震得所有人耳內劇痛,眼中所見,就是強烈的血光暴熾,化作洶湧的血海浪濤,剎那間涌遍整座大雄寶殿,更向那個法寶人狂衝過去。
猛招臨頭,法寶人的反應很大,揮舞雙臂,嘴裡集中能量噴出火焰,鋼鐵雙臂跟著橫揮過去,看那狠惡聲勢,沒有人懷疑他能將怒奔中的大公牛一擊震殺。
只是,這麼威風凜凜的反擊,在那鋪天襲地而來的浩瀚血光之前,就彷佛螳臂擋車般渺小,僅僅是兩秒鐘的接觸,法寶人就被血光所吞噬。
剛才任徜徉的佛光籠罩住敵人時,那個番僧發出了極度痛楚的哀嚎,但這法寶人被血光吞噬后,竟然連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剎時間,整座大雄寶殿只剩下滿天血光,'逼'得人們無法正視,直過了好一會兒后,血光消散,重新回復視力的人們見到少年站在原地,雙掌仍是合十,臉上卻是一副大夢初醒,'迷'惘困'惑'的表情。
而在少年的身前,那個渾身機件的法寶人,已經不知去向,半點殘渣都沒有剩下來,彷佛從來不曾存在過。
一掌之威,強悍若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