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七章 我願隨你走
“那清雪師姐，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伏君出聲問道。
“回去。”
慕容清雪想也未想便開口答道。
似乎對於這個答案，她已經早有腹稿一般。
“啊？回去？”
伏君聽後幾乎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聽慕容清雪說，她親手殺了當今禦靈宗二長老風梁的孫子，這殺孫之仇，又豈是小事？如此回去，豈不是自投羅網，自取滅亡？
看對方這個架勢，就是已經布好了口袋陣，等慕容清雪一回宗，便會收網，甕中捉鱉，實行雷霆打擊，將慕容清雪一舉殲滅。
“清……清雪師姐，你，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我沒聽錯？”
伏君又一次開口試問道。
慕容清雪沒有說話，隻是搖了搖頭，表示肯定。
“什麽？當真要就這樣回去？清雪師姐，師弟我觀之那禦靈赤黃令的言辭頗為不善啊，你要是就這樣回去了……”
伏君心中大急道。
“伏君師弟，你不必再勸說了，我心中意思已決，不會去逃避的。”
“而且……”
慕容清雪聲音一頓，道：“其實我沒有選擇……”
“不回去，也要回去。”
“也必須要回去。”
“必須要回去？為什麽？”
伏君愣愣道。
“為什麽？”
慕容清雪淡淡地看了伏君一眼，道：“原因很簡單。”
“我不想走，也走不了。”
“不想走？也走不了？”
慕容清雪的話讓伏君有些發訥，他不明白，也不理解。
“為……為何？”
伏君苦思冥想了半天，最終還是什麽也沒有想出來，隻能向慕容清雪出言解惑。
一化心中之疑。
“我不想走，是因為一旦我就此離去，那麽就必定會給對方留下口實，那時候風梁必然會借此大肆渲染，借此造勢，細數我慕容清雪罪狀無數，累累凶行。”
“若真如此，別說我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便是我已故的恩師清韻，也會被牽扯進去，刻畫成幫凶包庇之徒。”
“這樣一來，別說是幫師尊沉冤昭雪了，便是我自己，都難逃悠悠眾口，可畏人言。”
“我慕容清雪身為清韻的關門弟子，受盡師恩，又豈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師尊白死，且死後還要蒙上汙名抹上冤枉？”
“要是我真的這般做了，那麽死後，我將無顏麵對曾經對我愛護有加的恩師。”
“其二……”
慕容清雪掃了伏君一下，道：“你知道為什麽我們剛一出來，就會被禦靈赤黃令給搜尋到嗎？”
伏君聞言搖了搖頭。
其實對於這件事情，他也心中好奇費解得很。
“究其原由，就是我們身上的氣息。”
慕容清雪開口道。
“氣息？”
伏君聽後一愣，問道：“還請師姐說得再細一些。”
“你或許還好，但是我們一代弟子，那是個個都被鎖定了氣息，暗中打上了追蹤印記的。”慕容清雪淡淡道。
“鎖定了氣息？追……追蹤印記？”
伏君有些傻了，關於這種事情，他確確實實還是第一次聽人說道。
“沒錯。”
慕容清雪相當肯定地說道：“根據我在靈界這麽多年的知識見聞，每個宗門，無論大小，應該都有著一套自己獨有的監察追蹤手段，這是以防萬一，打擊內鬼的一大極強利器。”
“而照我的感覺來看，我們禦靈宗的追蹤印記，應該就是你成為一代或是二代或是三代弟子的那個瞬間，甚至極有可能，就是你的名字被寫上晉升堂十丈朱牆的那一刹。”
“至於更底層一些的門人弟子，那就沒有監察監視的必要了，就算是混進來了一點不幹不淨的人物，那也無傷大雅，無關大局。”
“畢竟真要說起來，隻有成為三代或是三代弟子以上的人，才有接受宗門調教和培養的資格，才有辦法去接觸到一些宗門秘密。至於萬眾堂之中的那些人，宗門一般所采取的手段和態度都是自由放養，任其自生自滅。”
“因為終歸來講，禦靈宗，還是一個資源不厚底蘊不足的末流小宗門，若是每一個入門弟子都竭力培養，那別說是禦靈宗了，就算是更大更強的紫軒閣，它也無法辦得到。”
“在靈界，雖說資源和珍寶都遠多於世俗，但依然是狼多肉少的局麵。”
“想要多攫取一點修仙資源，那麽就必須拿走和壓榨別人的，這一點從古至今，從未有過任何的變化。”
“而我，作為宗門裏的一代弟子，理所當然是免不了被監察追蹤的。”
“所以這禦靈赤黃令，才能夠這麽快速這麽精準的找到我們……不，或許應該說……是找到了我才對。”
“因此這樣一來，你覺得我走不走、逃不逃，又有什麽區別呢？”
“我若是及時回宗，或許事情還能有一線轉機，但若是我掉頭就走，那豈不是正中了風梁那老貨的下懷，感覺像是畏罪潛逃一般？”
“我甚至可以肯定，隻要我前腳這樣一做，那麽對方後腳必定會迅速采取行動……擒拿，斬首，甚至直接將我定成叛宗罪人也是未可知的。”
“因此……其實我沒有多少選擇。”
聽完慕容清雪的話，伏君久久沒有回過神來，心中隻是一直感慨前者的心思細膩，顧慮周全，若是換成自己的話，多半無法想得這麽深入這麽透徹。
這與修為與境界沒有多大幹係，完全是一種經驗和閱曆的積蓄積累的過程。
想急也急不來。
無法一蹴而就。
因為這種能力，它不是你吃點丹藥，服點珍寶就能擁有的。
它需要在你的生命中，依靠一日一日、一天一天的磨礪，方才能逐漸成形。
這，也是伏君現在，有所欠缺的一點。
“那我們何時啟程？”
見慕容清雪主意已定，伏君也不再多說什麽，張嘴便問道。
“現在。”
慕容清雪簡潔明了地答道。
“不過在此之前，我想問問你，你真的決定跟我回去嗎？”
“畢竟他們的主要目標是我，而不是你。”
“可一旦你跟著我回去，那麽必然會被視為一夥，不由分說，遭遇雷霆滅擊。”
“如此，你可還願意？”
慕容清雪淡聲說道。
“願意？我當然願意了！！！”
伏君微微一愣神，就立刻脫口道。
“清雪師姐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我伏君雖然不敢說是豪俠壯士，但卻也絕對不是貪生怕死，忘恩負義之徒。你剛剛才贈與了我一方大際遇大機緣，若是此時此刻，我棄你於不顧，自己獨自逃生，那麽和白眼之狼又有什麽區別？還請清雪師姐切莫再說這等話語了。”
伏君的表情義正言辭，毫不做作，一番話語脫口而出，毫不猶豫，句句鏗鏘。
“是嗎？”
慕容清雪聽後反應有些奇怪，不悲不喜，更甚至在她的眸光深處，還隱隱看見一抹極淡的不滿與不悅，那似乎是在說，對於伏君的慷慨陳詞，她並不領情，並不是她所希望得到的答案。
“你確定？”
“伏君師弟，你還年輕，實在是犯不著這樣去做。”
“至於你想感謝你想報答我的恩情，那更是大可不必，因為我之前就和你說過，我給你機緣給你好處，那都是因為我想要和你抵消因果，兩不相欠罷了。你在這次探寶之旅中出了力氣甚至救過我的性命，我是不願和你繼續糾纏羈絆繼續深種因果，所以才贈與你機緣重寶，以求償清你的恩與情。”
“不然若是我什麽都不做，什麽都不給你，那對於我來說，反倒是隱患，禍根深藏，未來問題不斷。”
“這對於我來說，那是絕對不行，絕對不可的。”
“所以你無需覺得欠我什麽，需要償還什麽，因為我贈與你靈訣重寶，那完全是為了和你劃清關係、兩不相欠，除此之外，那是再沒有任何一點別的意思。”
“或許你越是執著越是堅持，那對於我來說，就越是不好不利的。”
“如此，你明白了嗎？”
慕容清雪看著伏君的麵龐淡淡說道。
“是……是嗎？”
伏君表情明顯有些驚訥，因為剛剛慕容清雪所說所吐的話，完完全全的超出了他的預想，他的預料。
“所以清雪師姐你的意思是……我什麽都不做，甚至是轉身就走，反倒是最好？反倒是最佳？”
“是麽？”
經過了一個短暫的沉默後，伏君這方突然開口問道。
“不錯。”
“我正是此意。”
慕容清雪也不含糊，直截了當地回答道。
空氣，突然之間就沉寂了下來，仿佛整個天際都安靜得可怕。
一點聲響都沒有。
伏君和慕容清雪都雙雙默然了，前者不說話，後者也不開口。
兩人就這樣直直地站著，望著，對視著，可至始至終，兩人也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就這樣僵持了大約數分鍾，終於還是伏君率先開了口，率先打破了這個幾近冰封的僵局。
“我……不走。”
伏君突然發聲道。
整個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卻在隱約之間透露著一種頑固與倔強。
慕容清雪聞言沒有立刻說話，她隻是抬眼掃了伏君一下，眼眸裏跳動了幾下不為人知的異光，然後才緩緩開口道：“伏君師弟，你不是還要去紫軒閣救人的嗎？你若是今天跟我回宗，那麽前途將一片灰暗，甚至……極有可能看不見明日的太陽。”
“這樣，你也願意？”
慕容清雪說話間已經帶上了一點威逼利誘的感覺，但怎奈伏君卻渾然不知一般，隻是自顧自地開口說道：“我願意。”
話裏行間，雖然隻有區區三個字，但那語調當中的堅毅堅決，卻一覽無餘，毫無掩飾。
“為什麽？”
慕容清雪聲音忽然一低，追問道。
“給我一個理由。”
“因為……我不想……也不願。”
伏君說著說著，突然一提精氣神，道：“因為我想要留下來，因為我想要隨你走。”
“這是我伏君，心底之中，所告訴我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