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七章 靈芙（中）
殺氣？居然是殺氣？
這……
感覺到慕容清雪的異常後，伏君驟然愣住了。
而就是這一愣神的功夫，卻讓慕容清雪愈發覺得，伏君是心中有鬼，心中發虛，所以她眼眸一沉，其中的殺機，也越發強烈了。
“早知如此，我就不該讓你踏入靈界……”
“不過既然是我自己種下的因果，那麽就自然該由我自己去了斷。”
“今時今日，就讓我的青霜法劍，一飲登徒子之血……”
什麽？
什麽登徒子？
自己真是比地球上的竇娥，還要冤枉啊！
正當伏君想著，前方突然亮起了一道寒芒，伏君恍神中抬眼一看，頓時被嚇了一大跳。
那驟起的寒光，不是青霜法劍，又是何物？
糟……糟糕了！
對於生死之事，伏君倒是不太害怕和畏懼，隻是死有輕於鴻毛，有重於泰山，要是死在征伐戰鬥當中，倒也算得上死得其所……要是就這樣，稀裏糊塗的，倒在了慕容清雪的青霜法劍之下，那才是可悲可歎，死得冤枉。
開……開什麽玩笑？
若是就這樣，枉死在了此地，豈不讓人笑掉大牙？豈不讓人憋屈至極？
不行！
要死，也不能死得這麽憋屈，這麽可笑，這麽窩囊！
等……等等……
眼看青霜法劍那蒼青色的劍身，正在伏君的瞳仁中越放越大，越逼越近，伏君魂魄突然一激，霍然爆聲狂喝道：“住手！”
“給我住手！！！”
伏君這忽如其來地一聲，讓慕容清雪也吃了一驚，手中微微一頓，竟是瞬間讓青霜法劍，神使鬼差地停了下來。
輕懸在了半空當中。
觀其劍尖，距離伏君，已經隻差了三寸之遙。
再晚一秒，或許其結果，都會大大不同。
或許他，已經身首異處了。
雖說伏君的肉身，超乎同階的堅韌，而且又有真銅不壞體傍身，但那也是有承受極限的。
很明顯，上品法寶青霜法劍，就遠遠超過了伏君，可以承受的界限。
別說他這初步大成的真銅不壞體了，就算是完全大成，徹底純熟，又能怎麽樣？
上品法寶，要殺他，宛如插標賣首，砍瓜切菜，如屠豬狗。
對，沒錯，你沒看錯。
就是插標賣首，就是砍瓜切菜，就是如屠豬狗……
就是不堪一擊。
上品法寶的鋒威與強大，已經遠遠超出了一般修仙者的想象。
對於它的真實威力，隻有親眼見證，親身體會過，才能了解三分。
恐怖得無以複加。
讓人毛寒骨豎。
經絡發麻。
“你……還有什麽可說的？”
慕容清雪皺了皺眉，略微複雜地看了他一眼，道：“莫非……你心有不服？”
莫非你心有不服？
我暈！
何止是莫非……
是大大的不服！
是絕對的不服！
看著眼前那寒氣逼人的青霜法劍，伏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當然！”
“師姐你闔然暴怒，驟然發難，難不成要錯殺好人？”
“好人？”
慕容清雪嘴角滑出了一線譏嘲地笑容，道：“你也配叫好人？”
“好人會如此輕佻，如此輕浮，如此浮薄？”
“實在是惹人發笑！”
“若是你就要說這些，那就大可不必了。”
“我的青霜法劍，會替我回答你的。”
慕容清雪言語冰冷，幾乎不帶一點感情。
聽見慕容清雪如此寒冰冷漠，句句話不離要奪自己的性命，伏君“噌”的一下，也來了火氣。隻見他眼眸中迸發出一道憤怒，隨後便挺起脊柱，朗然道：“清雪師姐，你不覺得你此舉，太過了一點麽？”
“莫非真把我伏君當成登徒浪子，好色之徒了？”
“難道……不是麽？”
慕容清雪表情未變，依然不假顏色道。
“當然不是！”
伏君語氣堅肯道。
“既然如此，那你剛剛，為何不出言辯駁，出言解釋？”
“不是心虛……又是如何？”
慕容清雪也不改變，語氣依舊清冷道。
辯駁？解釋？
伏君一聽到這兩個詞，就心頭上火。
他臉色一正，低聲道：“清雪師姐，辯駁和解釋，我又何嚐沒有想過……隻是，你給過我機會嗎？”
伏君說這句話時，聲音低沉到了極點，細細一聽，卻是飽含著極強的冤火。
要不是對方是慕容清雪，伏君早就按捺不住心頭的火氣，要大聲咆哮出來。
“你這話之意……是在怪我囉？”
慕容清雪淡淡地說道，聽不出她話語中，夾帶著何種情緒。
“師弟不敢……”
伏君勉強拱了拱手，口不對心道。
注意，此處伏君的措辭乃是“不敢”。
既是不敢，就有有違本心的意思。
不敢，不代表沒有。
若真要深究，反倒是有些悖逆，違背的意思。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不敢，非但不是“沒有”，反倒是更偏向於“有”。
這個中的細末差別，聰明如慕容清雪又如何聽不出來？
“不敢？……好一個不敢！”
慕容清雪冷笑了一下，張嘴道：“既然如此，我現在，就給你一個辯駁和解釋的機會……隻是……”
“機會隻有一次。”
“若不能讓我滿意，那後果……”
慕容清雪手腕靈動地一轉，青霜法劍霍然便在空中打了個旋兒，倒飛回了她的身邊。
“也罷，既然你不甘心，那我就給你一個機會……讓你甘心上路。”
“說吧。”
見慕容清雪暫時撤回了青霜法劍，伏君心中不自覺地舒了一口氣。
不過隨後片刻，他又立刻將神經，給緊繃了起來。
伏君腦子轉了轉，理了理語句和條理，數秒之後，方才開口。
“清雪師姐，我知道你是覺得師弟出言不遜，過於輕佻，以至於侮辱了你……但在這裏，在此地，師弟我再次澄清一遍，此事，它根本就是一個誤會……關於這一點，我伏君可以用人格甚至是性命來做擔保。”
“待聽完師弟之言後，若是清雪師姐你仍然不變看法，依舊覺得師弟乃是登徒浪子好色之徒，那麽再行動手，方不算遲。”
“屆時，師弟定然束手待斃，引頸受戮，絕無怨言。”
伏君說完這番話後，深深吸了一口氣，而後又緩緩吐了一口氣，才開口說道：“清雪師姐，關於師弟剛剛的言論，關於師弟剛剛的那八個字，我可發誓，絕無妄言。”
“半字都沒有。”
慕容清雪聞言隻是冷哼了一聲，並未作答。
“因你而異，因你而區的真正意思，並不是男女曖昧之情……”伏君見慕容清雪依舊反應冷淡，心中微微地歎了一口氣，道：“而是結草之道，銜環之義。”
“結草之道？銜環之義？”
聽到這裏，慕容清雪微微皺了皺眉頭，道：“說得大義凜然，好聽得緊，不過……你以為我會就此輕信？”
“在靈界之中，修仙者不忘恩背義，恩將仇報就算是不錯的了……至於什麽知恩圖報，銘記大德，那根本就是奢望，虛無縹緲罷了。”
慕容清雪說完，淡淡地看了伏君一眼，道：“所以你這番言論，在我眼中，根本就沒有半點信服力，根本就沒有半點說服感。”
聽了慕容清雪的話，伏君沉沉地歎了一口氣，道：“肺腑之言，奈何師姐不信矣。”
“既然如此，我也就無話可說了。”
“清雪師姐，你動手吧。”
伏君無力地搖了搖頭，說罷，竟是慢慢闔上了雙眼。
不再辯駁。
伏君這麽快就不做抵抗，放棄掙紮，著實是有些出乎慕容清雪的預料。
原本她還以為，伏君會舌燦蓮花，邪言詭辯，極力為自己開脫呢……
對方這麽快就束手就擒，反倒是讓慕容清雪有些微愣。
“你……不再為自己，說些什麽了嗎？”
頓了半晌，慕容清雪突然開口道。
不知為何，慕容清雪忽然不自覺地說出了這句話。
仿佛在隱隱間，她並不希望，伏君就這樣放棄辯駁。
可伏君終究隻是搖了搖頭，說道：“不必了。”
“我剛所言，已經是真言實句，沒有半點假誑。”
“可師姐既不信，那我也沒有再講的必要。”
“成見已定，再怎麽辯解，都是蒼白。”
“既如此，師弟我又何必浪費口舌，白費功夫？”
伏君苦笑了一聲，道：“清雪師姐，我已言盡，你動手吧。”
說罷，伏君便又一次閉上了雙眼，昂頭待死。
可……一刻鍾過去了，慕容清雪那方，卻遲遲沒有動作。
整個古素大廳中，安靜地讓人發狂。
怎……怎麽回事？
為何她……
還不動手？
坐等死亡，本來就是一件極為煎熬和折磨心智的事情。
便是伏君，也難以長時間的忍受。
所以時間一拖，他便也有些按捺不住，漸漸躁動了起來。
約莫又過了數分鍾，此時此刻，伏君終於忍耐不住，緩緩張開了雙眸，打開了雙眼。
率先映入眼簾的，自然就是慕容清雪那一張絕代冰華的麗顏。
此際，對方那道如波如水的明眸，正在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
盯著伏君。
一動不動。
一眨不眨。
全神貫注。
聚精會神。
這道清亮的眸光，不知道已經在伏君的身上，停留了多長時間……
更不知道……
它是何時……
便已經投放了過來……
佛若一泓冰泉，貫透人心。
“我有辦法，讓我信你。”
頓了數息之後，慕容清雪忽而開口道。
“不知你可願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