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再無生還意
袁長老的話,得到了其他金丹長老附和,現在對於他們來說,什麽自持身份,什麽持強淩弱,什麽風骨道義,全部都拋諸腦後,扔到了九霄雲外。這麽多金丹長老,同時對於一個結丹修士出手,傳出去的確有些損害顏麵,但隻要將這小子毀屍滅跡,轟成齏粉,那麽便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隻要他們自己人不說,便可輕描淡寫,一揭而過。
無怪他們如此心急,連身份顏麵都願意暫時放下,伏君此刻,在他們眼中,就像是一個移動寶藏,隻要將其拿下,機緣福澤,際遇好處,仿佛都可接踵而來,賺得缽滿盆滿。
對於修仙者來說,隻要碰上了讓自己心動的利益,別說世間禮法,就算是師門祖訓,都不是不能違背。要是好處再多一些,踐踏良心,出賣原則,汙濁靈魂,都能毫不猶豫,放手一搏,毫無顧忌。
這個道理,對於金丹修士,同樣適用,沒有幾個修仙者,能獨立寒秋,明身不染。
因為修仙之路,崎嶇坎坷,想要多邁一步,都是艱難險澀,為此能達目的,不擇手段,老奸巨猾,勾心鬥角,並無不可,隻要最終能走得更遠,便是一切都值得。
心慈手軟,婦人之仁,放虎歸山,徒留後患,這都是愚蠢的行為,靈界之中,爾虞我詐,殺伐凶險,沒有實力作為支撐,故作清高,容忍大度,那是找死,沒有人會為其稱讚,隻會成為飯後笑料,譏諷嘲弄。
而且,相比對方身上極大的好處,這點罵名,根本不值一提,每個人都願意承擔。
說什麽以多欺少?隻要能幫助自己,突破境界,增強實力,更陰險下作的事情,他們也能做得出來,幹得下去。反正靈界之中,唯有強大,境界高深,才有說話的權利,像伏君這般的弱者,根本申冤訴苦的機會,都沒有。
隻要實力夠強,黑白顛倒,指鹿為馬,輕而易舉,不費吹灰之力。
“臭小子,我們這麽多金丹長老,同時出手,你便是妖魔轉生,也隻能俯首稱臣。”
“不錯,既然你不願意乖乖受縛,那麽就由我等親自出馬,將你擒拿,抽魂剝骨,狠狠折磨,生不如死。”
“小子,竟敢在我們金丹長老麵前耍手段,搶東西,真是活膩了,這蛇靈魂火,威力無窮,豈是你一個結丹修士可以染指的?”
四麵八方,都是沉重的威壓,仿佛汪洋海嘯,奔騰拍打,張牙舞爪,朝著那略微消瘦的少年,擠壓過去,無形之中,霧氣似乎都產生了躁動,憑空嘶響。這種氣勢,自然是來自於金丹長老,相比剛剛,近二十人同時發力,那種恐怖的感覺,就像是直接走到了鬼門關,下一秒就會筋骨爆裂,魂飛魄散。
“噗~!!!”
伏君肉身,很是強固,遠超同階,同時施展了真銅不壞體護身,照道理來說,應該是極為強大,刀槍難入。可現在,他麵對的,不是一個,而是一群金丹長老,同時出手,那種壓力,簡直宛如對抗青天,他的防禦,驟然瓦解,筋骨爆響,吐出血來。
剛剛的連續戰鬥,已經讓伏君,受了不輕的傷勢,如今這股力量,排山倒海而來,他就像是滄海孤舟,頓時被傾覆,渾身劇痛難忍,仿佛是要支離破碎。這種力量,壓得他根本喘不過氣來,是一種完全的鎮壓,瞬間就讓他筋骨扭曲,五髒移位,整個軀體,瀕臨炸裂。
這還是對方,手下留情,意欲活著生擒,方才控製了力道,沒有一下子就將伏君碾爆。
太……太恐怖了……這就是金丹長老的大威大能嗎?自己就像是一個破敗草屋,每個瞬間,都會被崩飛,吹得瓦解成泥。
什麽抵擋,什麽掙紮,都是無效,都是無用,都是白費功夫,這種氣勢的鎮龘,讓伏君完全失去了抗衡的能力,隻能勉強支撐著真銅不壞體,保持肉身,不被馬上擠爆,炸成血泥。
該……該死……什麽都不能動,四肢百骸,就像是被巨鎖綁縛,動彈不得。
可以預見,再這樣下去,伏君遲早會支撐不住,渾身骨頭,都被壓爆,渾身經脈,都被震斷,渾身皮膜,都被撕開,隻剩下一具殘破之軀,吊住性命,苟延殘喘。
這也,正是這些金丹長老,所要的結果,不殺死伏君,卻也不讓其好過,打斷所有筋骨,讓其徹底成為砧板魚肉,任人宰割。至少,在他們得到所要的東西前,不會讓伏君喪命,隻會拚命折磨,讓他嚐盡痛苦,遊走在生死之間。
明黃光芒,漸漸暗淡,開始殘破扭曲,伏君整個身子四周,都爆發著劈啪悶響,那是空氣的哀鳴,無法承受這麽多金丹長老,同時鎮壓的氣勢。然而,這並不是真銅不壞體太弱,也不是靈力告罄,供應不濟,實際上伏君能支撐到現在,很大程度,都是托它的玄機妙用。
隻不過,真銅不壞體再強,也有個限度,伏君自身實力,畢竟隻有結丹中期,豈能和這麽多金丹長老,同時對抗?就算是禦靈宗的掌門人親致,也不會比伏君的模樣好多少,近二十名金丹長老,這份戰力,足以在半日之內,覆滅宗門,連根拔起,從此消聲滅跡。
伏君身上,每寸肌膚,都在泛起爆鳴,劈裏啪啦,接連不斷,宛如無數爆竹,正在炸響,在他皮膚上釋放威能。明黃流光,似乎也承受到了極限,光芒越來越暗,幾乎要消失到肉眼難以辨別。
而伏君清楚,在這絕境下,要是真銅不壞體消失,那麽一秒,不,隻要半秒,他的渾身筋骨,就會被盡數震斷,壓成齏粉,整個肉軀,會失去支撐,成為一灘依然喘氣的爛泥。
到那時,除非是仙人現身,否則整個戰局,就已經蓋棺定論,不會再有奇跡出現。
要是被生擒,那結果,必然是生不如死,比就此暴斃,還要可怕。
不說折磨與屈辱,光是那搜魂法術的恐怖,他就已經不敢想象,無數典籍上,都有記載,搜魂秘法,受術者,生不如死,千刀萬剮,淩遲處死,都不及萬一。他縱使是死,也絕對不願意那般消逝,簡直等於煉獄剝魂,炙烤靈魂,痛苦萬分,極致可怖。
父親,母親,靈兒,你們……我恐怕……我恐怕是再難相見了……
今日大難,不亞於天穹塌陷,厚土迸裂,四麵八方,都無一線生機,如此劫難,我伏君,怕是難以平安度過了……可惜……可惜……若是能見上一麵,便好了……
數道容顏,交替出現在伏君腦際,他拚命回想了數秒,似乎是要將其刻畫,印入靈魂,縱使來生,縱使轉世,隻要魂魄不改,心靈不滅,便可追憶,便能……
命運……果然是難以更改……說是逆命……實則太難……
不是我伏君沒有努力,不是我伏君沒有堅持,不是我伏君輕言放棄……
而是今日,實在太難……實在太難……難渡……難生……難存……
難難難……這種局麵,就像是無盡天災,鋪天蓋地,滅盡生機,憑他意誌再堅韌,也看不到任何希望……半點都看不見……
此乃浩劫,此乃死劫,此乃絕命之局,光憑伏君自己,想要度過,沒有半分可能。
伏君艱難地抬起頭,看著四麵八方,圍殺而來的威壓氣場,他感到憤恨,感到不甘,感到不平,感到不公……當然,還能感到絕望……
歸根究底,還是實力,還是實力不夠,還是實力太弱,還是實力太薄!
要是自己能強大一些,境界高深一些,不說成為化丹強者,隻要擁有同門師兄龍雨軒的境界,或許一切,就還有機會,就還有挽回的餘地。
可現在,卻是一片黑暗,沒有未來,沒有希望,什麽都沒有,隻有死亡……
那些隱藏在濃霧中的老臉,就像是獰笑的死神,看著伏君,就像是看著一隻即將斃命的螞蟻,沒有半點感情。伏君對於他們來說,可有可無,想殺就殺,想剮就剮,他們眼中看見的,唯有異火,唯有際遇,唯有天材地寶,至於活生生的人,他們早就漠然而視,熟視無睹。
伏君突然瞪大雙眼,掃過身邊每一片濃霧,那眼神中的凶光,毫不遮掩,仿佛要看清每一個人,將其牢記,化作厲鬼,也要索命。
“這小子,還真是結實,也不知道是什麽打造的,渾身筋骨,居然還沒有完全斷裂,實在是有些驚人。”濃霧之中,一個略微老氣的聲音,緩緩道。
“此子肉身強固,血氣沸騰,應該是有過什麽奇遇,或是服用過什麽奇藥,否則豈能支撐到現在?就算是實丹修士,被我們這般擠壓,也早就難以支持,爆體而亡。”另一個金丹長老,開口答道,似乎對於伏君的頑強,也有些驚歎。
“不管這小子肉身如何,也是垂死掙紮,秋後螞蚱,最終的結果,不會更變。”
“那是自然,要不是忌憚異火,早就發力,將其擒拿,何須如此周章?不過,看他的情況,應該也已經到了極限,再多幾秒,便是崩潰之時。”
袁長老此刻,突然插言,低聲道:“諸位長老,此子已經快要支撐不住,待會千萬記得收緩力道,控製威壓,否則如此擠壓,怕他直接爆體而亡,那樣一來,就得不償失了。”
“袁長老請放心,我等心中有數,苦等數月,自然不會讓其竹籃打水,白費功夫。”
“如此就好,老夫也隻是提個醒,免得最後,功虧一簣。”
“隻是袁長老,生擒這小子後,你也莫要忘記自己所發誓言,免得傷了和氣。”
袁長老點點頭,故作精誠,張嘴道:“這個必然,金丹之誓,豈是玩笑?”
就在這群人,準備坐等收割,瓜分好處時,伏君突然噴血狂吟,猛然高吼道:“你們這群老狗,我與爾等無冤無仇,爾等卻處心積慮,要謀我性命,這等大仇,不死不休!”
“都什麽時候了,你這小崽子還如此嘴硬,當真是惹人心煩!”
“算了,無需與其爭執,反正待會搜刮了好處,此子,必死無疑。”
“必死無疑?必死無疑?哈哈哈哈!小爺自知,今日生還無望,但不拉上幾人墊背,決不甘休!”伏君此刻,眼眸中,充滿了殺機與暴戾,就像是一頭真正的凶殘蠻獸,完全拋棄了理性和顧慮,心中所存,唯有殺伐,憤恨,與其血腥。
最後一絲不舍,最後一絲對於生的眷念,已經在剛剛的念想中,完全消逝,完全泯滅。現在的他,腦海之中,隻有殺人奪命,一個念頭,對於自身的安危,已經完全忘卻,隻想多宰幾人,方才夠本。
“真是狂徒,如此局麵,還要大放厥詞,妄言殺戮,也不看看自己,有個幾斤幾兩!”
“就憑你這小子,砧板魚肉,還想要拉我們墊背,真是燒壞了腦袋,不知所謂。”
“口出狂言,可憐可笑,老夫倒是想要看看,你個螞蟻似的人物,如何翻起波瀾,如何不死不休。”
伏君此刻,已經絕了生存之念,取而代之的,就是完全的殺意和瘋狂,他獨身一人,站在濃霧之中,轟然大笑,聲音之中,承載的,全是凶光戾氣。
他消瘦的身影,在濃霧之中,仿佛塗上了一層血色,絕對的殺意,衝天而起。
反正也敗給了命運!反正也活不了性命!反正也救不了雙親!反正也帶不回伊人!反正如此,就是我伏君的結局!!!所以……我還有什麽好眷念?……還可以留戀什麽???
既然你們斷了我的執念,那麽其中怒火,也要由你們來承擔!
擁抱死亡吧,我死,你們也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