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鐵釘
我們幾個人都呆在了門口,所有人都被驚呆了。這是有多大的仇恨才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看起來郝麗敏對這些曾經可能欺負過自己兒子的小孩從來都不曾憐憫過。
我搖了搖頭,緩緩的觀察著這一具屍體。圍繞著郭麗的屍體轉了一圈,從這個小女孩的身上去看,小女孩的身上全部都是傷口。
從傷口的情況上來看,留下的是細長的鞭子抽過的痕跡。從痕跡上看,這個鞭子前端十分的窄,但卻是韌性十足。在這些密密麻麻麻的傷口上,可以明顯的看出是外側粗內測淺,傷口很長,每一條傷口上都重疊著另一個傷口。
地上是一灘灘的血跡,順著地麵的凹陷聚集成了一片,此刻都已經凝固。血腥味帶著屍體的屍臭味混合在一起,在這悶熱的天氣中像是走進了一個蒸房,饒是陳伯,也是忍受不了這種混合的臭味,趕緊跑到了院子裏麵去。
悶熱的夏天環境中,如此血腥的味道吸引來了成批成批的蒼蠅。
而隨著我們的走動,蒼蠅便在屋子中四散飛舞。這些蒼蠅所到之處,便會把血跡帶到各處。所以仔細觀察,到處都能夠看到牆麵上櫃子上細微的血點。而在血液中,我們沒有看到地麵上有任何的腳印。
而同樣的,凶手在離開的時候,對這個現場進行了清理,清除了自己的痕跡。
其實從這個案發現場來看,我們能夠想象出一幅畫麵來。昨晚上我們審訊張子俊的時候,郝麗敏開車將昏迷著的郭麗運到了這個地方來。她將郭麗五花大綁之後,開始用鞭子狠狠的抽打了起來。
在抽打中,郭麗由於身體上的疼痛從昏迷中蘇醒了過來,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中,郭麗會從蘇醒到昏迷,再從昏迷到蘇醒。郝麗敏堵住了她的嘴,讓她不能發聲。
可是,沒有。
凶手依舊沒有留下腳印,而這一點,真的是郝麗敏能做出來的麽?
王法醫開口說道:“從這些傷口的新舊程度上來看,有的傷口氧化嚴重,有的傷口還氧化程度低。從最嚴重的到最輕的來對比,我們可以得出一個結論來,過程在四個小時以上。”
穀琛皺起了眉頭:“周圍人都沒有什麽反應麽?”
我開口說道:“這說明凶手在行動的時候是算好了時間的,夏天天黑的晚,我們知道住在這裏的老大媽老大娘們每天晚上都會出去跳廣場舞,很晚才回來……”
“你的意思是說……”瑪麗姐聽明白了我的言外之意。
我重重的點了點頭:“就是你想象的那樣,我們走了沒有多久之後,郝麗敏就將車開到了這裏,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料定我們一定不會回來第二次。所以在之後的幾個小時裏,這裏是最安全的。而那個時候,我們正在監視著張子俊,誰都不會想到這裏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張子俊的來,也有拖延時間的這一點原因在。”我說道:“當我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張子俊的時候,郝麗敏就在暗中完成了一切。張子俊故意被我們抓住,郝麗敏就能安全的帶走胡寧寧和郭麗。”
我用手指按著自己的太陽穴,說道:“可這麽周密的計劃,真的是夫妻兩個人想出來的麽?”
“不說這些了。”我搖了搖頭,說道:“先看看郭麗的屍體是怎麽回事。”
王法醫這個時候已經在開始觀察屍體了,他一邊用手輕輕的捏著郭麗的傷口,一邊對我們說道:“從屍體的屍僵程度以及屍斑上來看,屍體死亡時間有六個小時了。”
“幸虧我們來的早。”王法醫繼續說道:“人活著的時候對周圍的生物沒有作用,可人一死了,一係列的化學反應會養活很多的昆蟲……”
瑪麗捂著嘴沒好氣的說道:“你一定要說的這麽惡心麽?”
王法醫聳聳肩,說道:“其實要從身體的整個情況上來看吧,這些傷口雖然密集,但說白了,都是些皮外傷。鞭子打人卻是疼的厲害,但是沒有到關鍵的部位根本打不死人。這些傷口雖然眾多,但是傷口都很淺,沒有一個傷口見到了骨頭。從傷口的痕跡上看鞭子上沾滿了水,這樣的傷口更為細小,但是……”
我看著王法醫說道:“但是更疼了。”
我走上前去看著傷口,說道:“一般鞭子的表麵都是油脂絨毛,裏麵有空氣結構,受力範圍大,當遇到水之後就會緊致,摩擦力增大,所以打人十分的疼痛。不過你的意思是,鞭打並不是死亡原因?”
王法醫點了點頭,說道:“地上的血跡對於一個孩子的血量來說,還是太少了。所以鞭打不是死亡的原因,還有別的死因。”
可是從身體的其他狀況上來看,除了這些鞭打的痕跡之外便沒有了其餘的痕跡了。如果死因不是從身體外麵能看出來的,那麽死因就要從身體的內部去看了。
郭麗就這樣被綁著,而身上都是不致命的傷口。
王法醫這個時候輕輕的掰開了郭麗的嘴。
我們猜測之前郭麗被人堵上了嘴,否則就是麵對凶手的威脅,因為疼痛郭麗也很可能喊出來。而郭麗的嘴外麵什麽東西都沒有,也就是說凶手很有可能把這東西帶走了。
王法醫此刻已經將郭麗的嘴撬了開來,而當我們看到了郭麗的嘴的時候,我們就明白了。
王法醫看了我一眼,說道:“或許我們知道郭麗的死因是什麽了。”
我點了點頭。
但是我們在郭麗的嘴邊卻是沒有看到任何的血液,而這就說明凶手事後擦掉了血跡。
這是一種什麽樣子的心理呢?這是否有一種什麽隱喻呢?
如果說隱藏凶手的痕跡,其實這一點來說不太重要,因為這些是沒有辦法暴露凶手的痕跡的。而除了地麵上有血跡之外,屍體上的傷口發白,而這也就是說,凶手也曾經清理過了死者的傷口。
而在李俊的屍體以及梁正宇的屍體上,我們也能看到同樣的問題。在這兩具屍體上,凶手同樣處理過了屍體。而這三具屍體的共同點是,他們都沒有辦法開口說話。
而在梁正宇的那個案子中,周圍一個人也沒有,凶手完全不用擔心他的喊叫會找來人,可是,凶手似乎並沒有給這些人開口說話的機會。將梁正宇綁好之後,凶手就離開了。而這也就是說,梁正宇本可以說些什麽。
但是凶手沒有給他們三個任何的機會,這是為什麽呢?難道郝麗敏和張子俊就不想從這三個人的嘴裏得到一些什麽消息?還是說,有人不希望凶手聽到?
王法醫用鑷子將什麽東西捏了出來,我探頭去看,竟然是一根被腐蝕了的半截釘子。
王法醫將釘子送到了我的麵前,開口說道:“這是我從她喉嚨中夾出來的。”
我搖了搖頭說道:“如果我們能夠看到一根釘子,也就是說,她的肚子裏應該有很多釘子。”
“沒錯。”王法醫歎了一口氣,然後說道:“這些釘子不算太長,可也絕對不算短。不經過解剖我們看不到裏麵的情況,不過我想……”
說到了這裏,王法醫頓了頓:“比起身體外麵來估計也好不到什麽地方去,她的氣管或者食管應該被割破了。”
“現在才七點半,回去屍檢。”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