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粗茶淡飯
聽完王老太的故事，我們不免的都是一陣唏噓。或許每個和你擦肩而過麵色匆匆的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或許每一個你看起來平平無奇的人，都曾經曆過我們不能夠想象到的事情。有時候，看一個人，靠猜是沒有用的。
沉默了片刻，還是穀琛先開了口：“雖然王老太是聾子，可也是後天形成的聾子。就算她不會開口說話，可至少我們也能夠通過寫字的方式來詢問王老太關於凶手的事情。如果我們能從王老太這裏找到什麽線索的話，或許能將被動化為主動。”
穀琛的話說的有道理，我開口說道：“沒錯，從時間上來推算，我們有理由相信王老太是看到了什麽東西的。”
老村長點了點頭，說道：“我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隻是你們找了她，估計也沒有什麽用了。從十四歲開始，她就自己一個人過了。四十歲之後，更是整整二十年都不曾和其餘的人交流過。就算是用文字交流，也得會寫字是不是？”
這個時候，李達南突然說道：“沒錯，這個人在我們村子啊，就好像是幽靈一樣的。她不和別人交流，整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如果不是今天聽魏村長講了王老太的故事，我還以為她是一個精神病呢。”
老村長瞪了李達南一眼，然後說道：“可惜啊，撿到王美芝的時候，那個老奶奶年紀太大了。否則多教幾年的話，王美芝可能會成為一個正常人的。隻是啊，有時候命運就是這樣。王美芝這一輩子，也就是這個命了。”
“王美芝她啊。”老村長又補了一句：“除了會寫自己的名字之外，什麽都不會寫。”
關增彬有些焦急，她說道：“那她總也得和人交流吧，總不能一輩子不和人接觸，要不她怎麽生存，怎麽買米買麵？總會一些手語吧，如果是手語的話，我也會一點的。雖然說不上精通，可總算也是能夠交流吧。”
老村長卻是擺了擺手，然後說道：“這件事情怎麽說呢，那個老奶奶沒有親人，臨死的時候把自己所有的遺產都交給了王美芝。雖然不多，但王美芝也繼承了老奶奶的裁縫鋪，縫縫補補的，人家給多少她就要多少。”
“一般她去的最遠的地方，就是去國道旁的小超市裏進一點針線，買一些日用品蔬菜什麽的。”老村長說道：“超市裏買東西不需要說話，她把東西交給收銀員，收銀員用手比劃一個價錢，然後她交錢。”
歎口氣，老村長繼續說道：“可如果要是談論複雜的事情，她不可能做到的。”
我拍了拍老村長的肩膀，說道：“不論怎麽樣，現在王老太都是我們現階段能夠查到的最有可能找到線索的目擊者了。就算不能找到線索，可既然都已經到村子裏了，沒有理由還沒有接觸王老太就放棄了追查吧？”
老村長見我樣子堅決，也沒再說些什麽，隻是和李達南說道：“這個李達南啊！你去把王老太找來。”
說了一半，老村長又是擺手說道：“不不，你去她肯定不會跟你來，這樣吧，我去把王老太找來。十來歲的時候，我和王美芝也算是青梅竹馬吧。這個村子裏，估計她也就還能和我有一丁點兒的交流了吧。”
說著，老村長像是對我們，又像是安慰自己一般的說道：“畢竟我們都認識五十多年了，我三四歲的時候，就跟在十來歲的她後麵玩了。”
這說話間，老村長便要搖著自己的輪椅往外麵走去。我趕緊攔住了老村長，開口說道：“老村長啊，這外麵風呼呼的刮著，路上又都是積雪，你年紀也不小了，就別費勁了。這樣，讓穀琛推著你，我們一起到王老太的家裏就好了。”
周隊長聞言，站起身子來說道：“也是，魏村長，走吧，要不幹脆一起去就算了。”
老村長點了點頭，說道：“也好，那就一起去吧。李達南啊，你就在這裏坐著吧，要是有人來找我有什麽事情，你就說我去王老太家裏麵去了，知道沒？”
李達南點了點頭，說道：“行，村長。”
我們一路往王老太家裏走去。
我們是從村西口來到村子裏的，村委會在村子中間位置，王老太的家在東麵，而拋屍現場在東麵小路的路旁。小路的最東邊，則是小超市和國道了。
穀琛推著老村長往前走，周隊長和關增彬站在旁邊聊天。
我則是一個人走在他們的身後，思考著剛才的對話。
從之前的對話中我得知，從村子東麵的小路一直往出走，是一條國道。如果是這樣的話，凶手是頭溝子村的村民就要打一個問號了。國道上的車來來往往，不少車輛可能會路過頭溝子村，對頭溝子村熟悉的可能也有跑車的司機。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我們要排查的範圍就大多了。如果是這樣的話，我的側寫可能還要加上一類人。隻不過現在，我雖然隱隱有一種這樣的猜測，可也不敢在路上就進行深度的猜想。
而且個問題其實我搞不明白，那就是聽周隊長和這個老村長所說，這個頭溝子村成為了殘疾村已經有些年的曆史了。按道理來說，這些住在頭溝子村的人之間一定有結婚的，而沒道理說殘疾人結婚生下來的寶寶就一定是殘疾人。
那麽問題就出現了，這個村子不可能全部都是殘疾人，那麽周隊長和老村長所說的，是一種誇張的修飾呢，還是另有隱情呢？
不知道怎麽回事，我隱隱的覺著，這個村子可能並不像我們想的那麽簡單。
隻不過現在也不是思考這個村子到底是怎麽回事的時候，現在重要的是能夠抓到凶手。
走了十來分鍾，就來到了王老太的大門口。
老村長自己搖著輪椅來到了門前，用手拉了拉大門外麵伸出來的一根繩子。
老村長一邊拉動繩子一邊說道：“這根繩子啊連著屋子裏麵的一個鐵秤砣，要是王老太看到秤砣動了，就知道有人來找她了。王老太的老主顧都知道，村子裏所有人也都知道。”
拉動了幾下，就聽大門“吱呀”的一聲被打開了。一個老人站在了我們的麵前，這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了，不過皺紋看起來比老村長的要少，如果不是知道老村長比王老太小十歲的話，怎麽看王老太也比魏村長年輕。
不過想想也是，這個老人六十多歲了，還能夠走一個多小時到國道上買東西，而且又走一個小時回到頭溝子村，想必王老太的身體是不錯的。而看這老村長，整天坐在一張輪椅上，沒有辦法運動，自然身體機能就要下降的多。
而這個時候，我們也終於見識到了老村長所謂的和王老太的“一丁點兒交流”。
隻見老村長是一邊用手比劃，一邊嘴裏大喊著，似乎喊得越大聲，這王老太就能夠聽懂一樣。而王老太則是皺著眉頭警惕的看著我們，絲毫沒有一種讓我們進去的動作。周隊長掏出了自己的證件，在王老太麵前比劃著。
隻見他用手比劃拷手銬的動作，好半天，這個王老太才明白了過來。終於，他明白了我們的身份，用手給我們敬了一個禮。然後，我們才被王老太迎進了裏麵。
看起來王老太並沒有像李達南說的不平易近人，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彼此之間難以交流，才讓李達南這樣覺得。現在看看，王老太微笑著讓我們進屋，看起來也很和善。或許人的年齡真的是大了，骨子裏，還是希望有人能夠陪陪她吧。
屋子裏有個爐子，王老太正在用爐子煮麵條吃，配著的是土豆白菜的亂燉。這是普通人家裏很平常的午飯，周隊長趕忙接手了做飯的任務，笑著說道：“我來給你們做飯，我年輕的時候，可都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那是香和味俱全啊。”
“你們啊。”周隊長一邊煮麵條，一邊說道：“你們啊有什麽話就趕緊想辦法問吧，我看這得費點時間了，估計我飯做好了，你們也問不出來什麽事情。”
說罷，我們幾個是輪番上陣。我試著用畫圖的方式來進行交流，結果失敗了，王老太太根本看不懂我畫的是什麽。然後是關增彬，她試著用手語和老太太交流，可仍舊無濟於事。
我們兩個足足折騰了一個小時，而周隊長則是已經把麵條都撈出來，澆好配菜，遞給了王老太。王老太一邊像是看耍猴一般看著我們，一邊則是吃著飯。不時還用手比劃示意我們也吃，麵條和菜還有。
而最後一個上場的是穀琛了，穀琛站在王老太的麵前，良久也沒有動作，最後，他忍不住說道：“沒辦法，真的沒辦法交流的。不過現在都中午了，說實話我還蠻餓的。”
最後，老村長說道：“別費勁了，這都中午了，是時候吃飯了。我之前已經告訴過我愛人了，讓她多做一些菜，中午就在我家裏麵吃了。”
我擺了擺手，看著王老太說道：“老村長啊，這次我還真不能從命了。這樣吧，告訴您愛人也別等著我們了，自己吃吧。我看在王老太這裏吃的也不錯，之前一直在東興市，我好久都沒吃過這種家常便飯了，有些想念呢。”
老村長再三勸說下，我們幾個人都沒有答應，老村長也隻好給家裏打了電話，示意其老伴自己吃不用等我們了。
飯很足，吃的也很好。
王老太雖然聽不到我們在說些什麽，我們也不知道她心裏在想些什麽。可快樂的情緒總是相通的，看著王老太臉上的笑容，雖然想要從這裏查到些什麽是沒有可能了，可我總覺得，心裏有產生了一種異常平靜的力量。
“不好了！”李達南的聲音突然在門外傳了進來：“不好了魏村長，你們快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