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愛上一個人的罪
突然的叫喊聲惹來眾人心驚，徐珊在第一時間沖了進去。
徐珊也被嚇到了。
只見廚房裡，莫征衍滿身是血，跪倒在她的面前。鮮血染了他的衣服，更是流了一地。楚喬站在他的面前，臉上是痛苦的神情，他的手還緊緊地抓著她，不曾放開。而她的手中，卻握著一把水果刀。
可是此刻，這把刀上滿是鮮血，由刀身聚集從刀尖滴落。
徐珊猛地反應過來，立刻帶著人上前。
楚喬已經失心一般，有人接近，她也不知道。
眾人起先還怕她會突然襲擊反抗，可是她只是站在那兒，那把刀被人奪過，她也沒有感覺。
徐珊和另外一個人立刻扶起了莫征衍。
「還不快點備車送先生去醫院！」徐珊喝道。
眾人頓時亂作一團。
莫征衍被人扶出廚房，經過她身邊的剎那，瞧見楚喬雙眼發直。她注視的方向，正是那張桌子。桌子上還擺放著那束玫瑰，他來不及親手送給她，莫征衍被人扶了出去，他低沉的聲音沙啞響起，很輕很虛，「不許報警。」
大伙兒都慌了。
徐珊只以為幻聽了，而他已經因為失血過多陷入昏迷，她更是不知所措。
「徐秘書，小姐怎麼辦？」小梅大喊。
「把小姐送回房間！」徐珊急急說道，顧不上那些了。
小梅慌了手腳，猶豫害怕地不敢接近楚喬。
她滿身是血，這些血全是莫征衍的，她只好喊了兩個傭人，幾個人看守陪護之下，這才將楚喬送回了房間。她不再有任何攻擊的行為，只是蜷縮在大床一角，痴痴地盯著某一處，一言不發。
楚喬的狀態看上去十分可怕惶恐，滿身的鮮血，埋頭在膝蓋之間，再也瞧不見她。她將頭垂地很低，完全沉浸在屬於自己的世界里，不讓別人探入，也不去關注外邊發生了什麼。
「小姐，換件衣服好不好？」小梅試圖和她說話，怯懦地開口，換來的是她的沉默無聲。
小梅只怕會出事，也不敢離開了，就這麼看著她。
而另一邊，卻也同樣是混亂。
莫征衍立刻被送去了醫院，他已經失血過多，從而昏迷不醒。救護人員將他抬到病車上，方敬急急地奔了出來，他來不及詢問過多，瞧見他如此情形，急忙救治要緊。
一行人推著莫征衍進了急救室。
徐珊跟隨到急救室外邊，思來想去也覺得不妥，而這邊總需要一個能夠當機立斷的人，她沉思了下，立刻電話通知了莫紀川。
莫紀川是莫征衍的弟弟，兩人的母親是姐妹。
先前莫紀川一直在國外念書，一併處理國外的家族生意，如今學業有成歸國，已經進入莫氏任職。
莫紀川在第一時間趕來了醫院，顯然是受驚不小。因為沒有料到會突然出現這樣的情況，再來也不曾想到莫征衍竟然被人捅了一刀進了醫院。而且動手的那個人，還是楚喬。
「怎麼樣？」莫紀川瞧了眼急救室，沉聲詢問。
徐珊道，「暫時還不知道。」
莫紀川又是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今天下午，小姐進了廚房，說是要給先生做一頓飯。大概是四點的時候，莫先生回來了。然後，兩人在裡面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聽見小姐突然喊了起來。等到我們進去的時候，就看見小姐拿著刀，莫先生已經被倒在地上了。」徐珊只將自己所看見的全過程道出，因為慌亂，所以敘述的十分凌亂。
莫紀川也盯著急救室不出聲了。
這其中的關係太過複雜，再來現在也沒有心思去理會，只等著急救結果。
不知道過了多久，急救室的紅燈終於熄滅。
莫征衍這才被推了出來，一向高大威武的他，此刻看上去虛弱了幾分，失血過多讓他的俊顏蒼白，連唇都覆上了一層白霜。沉睡中的他，平日里紳士的溫柔微笑卸去了，俊魅的臉龐很是冷漠，顯出他非凡的氣魄。
眾人紛紛圍了上去，詢問傷勢。
方敬連續數個小時的搶救，摘下了面罩，神情比起一開始緩和了許多，可還未完全放鬆，漠漠說道，「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只不過，那一刀差點就傷到了要害。由於失血太多，一時半會兒也醒不過來。」
一聽這話，眾人也放下心來。
護士不多作停留，推著莫征衍前往加護病房。
◎◎◎
莫紀川是想將莫征衍入院的事情瞞下的，但是莫夫人是何等聰明，又哪裡能瞞得過去。
一再追問下，莫紀川也沒轍了，只能將情況告知，「大哥，他住院了。」
莫夫人大驚，當下立刻趕去了醫院。
趕去醫院的途中，大致得知了事情的經過，這讓莫夫人著急的同時，更為憤怒。
到了醫院，加護病房裡不能多待人，所以只有莫夫人進去了。
莫征衍依舊昏迷未醒。
莫征衍吊著點滴，穿著藍白條紋的病服，烏黑的頭髮順在額頭，他安靜地躺在那兒，呼吸平穩地沉睡。莫夫人走近幾步，駐足於床畔仔細瞧他。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了下他的手，也不呼喊他，只是這麼瞧了他半晌。
過了一會兒，莫夫人才小心翼翼地退出病房。
病房外邊，眾人還在等候。
莫夫人抬頭望向面前的幾人，凝重了神色，「那個女人是在警局嗎！我倒是要問問她，為什麼要拿刀子捅人！」
昨天突然出了事，誰都沒有去關注楚喬。
這下莫夫人一問，莫紀川也道不出她怎麼樣了，只得望向了徐珊。
「夫人，楚小姐在靜園。」徐珊立刻回道。
「怎麼沒有送警局？」
「先生昏迷之前說了，不許報警！」
此話一出，莫夫人咯噔了一下，凝了一雙美眸，冷聲喝道，「徐秘書，帶我去那座園子。」
隨即，一行人由醫院轉而前往了靜園。
冬日裡的靜園，也被感染了這份寒冷，不再花繁葉茂，庭院森森，有種無法言語的陰氣環繞，許是太過寂靜的緣故。
斑駁的苑落，一行人進了別墅上樓。
樓道里有幾名傭人看守著。
瞧見來人，自覺地讓出道來。
而那間屋子裡，房門徹底敞開。
房間里的光線很昏暗，可能是沒有拉開窗帘的緣故。窗帘是暗紅色的，而外邊的陽光是金色，窗戶半開，風徐徐吹拂而來，陽光就在這個間隙落下一道一道光暈，交錯著木質地板，恍惚的光影。
卧房的門口，眾人果然瞧見了蜷縮在大床一角的那道身影。
楚喬還維持著那個姿勢，雙手環著自己，將頭埋在深處。不去理睬周遭的一切，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的衣服，還沾著他的鮮血，因為乾涸而變成了墨紅色，一眼看去，狼狽而可怕，頭髮掩了她的小臉，眾人瞧不清她。
小梅在後邊說道，「小姐從昨晚上起，就一直這樣，她沒有說過話。」
莫夫人走了進去，眯起眼眸盯著楚喬。
徐珊急忙上前，輕聲呼喊，「小姐！」
半晌，楚喬才慢慢悠悠地抬起頭來，喃喃一句，「人是我殺的。」
莫夫人作勢就要上前，反被人攔住。
莫紀川提醒道，「音姨，不要走太近。」
畢竟她是拿刀傷了人，還具有攻擊力，沒準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莫夫人卻不為所懼，道了一聲「沒事」，邁開腳步就往裡邊走。身後的兩人趕緊加快步伐，不著痕迹地護在她左右兩側，兩雙眼睛緊盯著蜷縮的人兒，防備凝眸，怕她會突然有什麼動作。
莫夫人走到床畔，開口質問，「你為什麼要拿刀捅人！」
她一動不動，根本就沒有聽見。
莫夫人默了這麼一瞬，再次喝道，「說！」
楚喬像是木偶，死氣沉沉，任她如何，她也是無動於衷，依舊是那一句，「人是我殺的。」
莫夫人詢問不出個結果來，眼眸更是狠厲，當下命令，「徐秘書！馬上報警！」
徐珊道，「可是莫先生說，不許報警。」
莫夫人喝道，「我讓你立刻報警！」
「這……」徐珊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望向周遭。
莫紀川思忖了下，開口說道，「音姨，要不等大哥醒了再說？」
「她自己也承認她是殺人兇手，還有什麼好猶豫的？」莫夫人斬釘截鐵地說道，「誰會被一個人捅了一刀以後，還傻傻地說不許報警？除非他是瘋了！徐秘書一定是聽錯了！征衍雖然脫離了危險，可是他被捅了是事實！這個女人，無論如何也脫不了干係！」
莫夫人強勢之下，徐珊沒轍，只能報警。
警方這邊接到電話后，來的很快。
幾個警員詢問了事宜，立刻就來押送楚喬。
楚喬被抓起來的時候，整個人起初是茫然無神的，惶恐地抬起頭來，目光一對上那幾名警員。
警員道，「現在要帶你去警局，你跟我們走。」
楚喬奇迹似地沒有反抗，甚至還很聽從溫順，彷彿拿刀捅人的兇手根本就不是她，她默默地點了頭。
警員作勢就要給她帶上手銬。
楚喬也沒有反抗。
最後，那冰冷的手銬，帶在了她的手腕上。似乎，判定了她有罪。
那是，那是她愛上一個人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