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如果當時
楚喬很想問莫征衍，這是為什麼，但是她沒有。因為她不想告訴他，她和莫夫人見面的事情，也不想讓他知道，莫夫人曾經找過她，對她說了那些話。然而那始終都是一根利刺，直接的，硬生生的，刺入了楚喬的心中。
這幾日心情不佳，晚上也睡的不安寧，楚喬憂慮更甚。
卻在一日，電話驟然響起，驚到了她。
楚喬拿起手機，卻瞧見那來電是江言遇！
自從沈妍的事情過後，她和江言遇沒有了任何聯繫，她也以為他們之間，從那一刻起，就已經徹底了斷了。至少，江言遇也沒有再找過她。但是，此刻突然打來了電話，讓楚喬不免驚訝。
楚喬並沒有接起，只在沉思之中，鈴聲響了許久，而後被自動掛斷了，終於沒了聲響。
楚喬想著就這樣也好，於是不再去理會了。
但是誰知道，又在下一秒，電話又過來了。
鈴聲來的那麼急，讓她原本就煩亂的心緒愈發焦灼起來了。
就在這倉皇之中，楚喬還是接了電話，放到耳邊，她冷冷地「喂」了一聲。
那頭，是江言遇低沉的聲音，「楚喬。」
楚喬沉默了下，而後又道，「江言遇，你以後能不能別再給我打電話，別再這樣打擾我？我想我們之間，已經很清楚明白了，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狠絕冷酷的話語，就這樣脫口而出，只想將那牽扯不清的關係，徹底斷個乾淨。
那頭果然一陣沉默，突然沒了聲音，唯有微弱的呼吸聲，還依稀可聞。
楚喬不禁蹙眉，也意識到自己說的有些過了。
但是，如今的情況已經如此。
他們是不可能再做回朋友了，絕無可能了。
遲遲等不到他再出聲，楚喬也不想繼續下去，她又是開口道，「沒什麼事，那就這樣，我掛了。」
「等等！」他急急打斷她，楚喬凝眸，「我們出來見個面吧。」
「我想不用了！」
「我有事情要對你說！」
「有什麼事情，你就現在說！如果電話里不能，那也不必說了，我也不想知道！」
又是一陣沉默后，江言遇的聲音，在那頭悠遠而清楚地傳來，讓楚喬眼底一緊，「楚喬，我是來告訴你，莫征衍，他不是真心對你的，你不要被他騙了！」
楚喬覺得自己的心，再一次的，彷彿被人狠狠地重擊了！
耳畔，驟然迴響起兩種聲音，交織疊起，讓她快要無法負荷！
——我告訴你，你別以為征衍和你結婚是因為對你真心！
——我是來告訴你，莫征衍，他不是真心對你的，你不要被他騙了！
楚喬一下心鬱氣結，更是彷徨無助，夾雜著不可言語的憤怒窒悶，她沖著那頭吼道，「江言遇！你不要胡說！我不會相信！」
「我說的都是真的！他不是真心對你的！」
楚喬握住了手機，那麼緊那麼用力地握住，幾乎是負氣的，衝動的，不顧一切的，也不知道要證明些什麼，她冷聲喝道，「江言遇，我告訴你，就算他不是真心，我也心甘情願！不用你管！」
這一句話傳了過去，江言遇顯然也是怒氣盎然，他在那頭冷笑了一聲，「呵！好！既然這樣，那就隨便你！」
在一聲冷笑后，電話被掛斷了。
楚喬握著手機的手，無力地垂下，卻還是握緊的姿勢。
不管是誰，不管是誰來這麼說，她都不會相信！
她都不會相信的！
因為她只相信他，相信自己！
……
又過了幾天，眼瞧著臨近年關，也愈發冷了。
難得一日放晴，瞧著天氣不錯，午後楚喬一個人出去走走。
她漫無目的地走著，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只是想要出來散散心。途徑之前曾經去過的書店，楚喬不禁停步，在書店的櫥窗前逗留，只見海報上有某位攝影大師的最新書刊，這讓她怦然心動。
而後，楚喬走了進去，選了那本攝影相關的書籍，這次很輕鬆地就找到了書，迅速買下收好，挎包而出。此時已是傍晚，夕陽西下，晚風又開始冷了，呼呼地吹拂著臉龐，割的臉龐很冷很冷。大街上原本是人來人往十分熱鬧的，但是此刻卻也行人匆匆，慢慢開始寂寥起來。而她的注意力卻定在那本書上，步伐也不禁放慢了些。
到底是國際知名的攝影師，果然是不一樣的。
照片拍攝地點是在南美洲南面的最後一個燈塔，也是一個傍晚時分，夕陽絢爛了光芒，美到會讓人心曠神怡，彷彿走到了世界盡頭。
楚喬聚精會神地瞧著，完全被那照片吸引了。
周遭都是百貨高樓，忽然從一幢大廈里信步踱出幾人。
路邊有黑色轎車已經在等候，司機立刻下車去開門，「言總。」
江言遇彎腰坐了進去，後邊的下屬這才趕往另外一輛車。
車子在擁擠的大道上慢慢行駛著，江言遇的目光漫不經心地望著窗外。
忽然，他被一抹身影吸引住了。
在那個街道上，她穿著厚實的棉衣外套，簡單的牛仔褲，挎著包走在人群里。那頭長發被圍巾裹住了，被風吹的有些雜亂，她正低著頭，手裡捧著書在閱覽。江言遇忽然眼眸一凝，依稀之間想起從前，她走路的時候也總是這樣，只要手上有書了，就不愛看路。為了這件事情，為了糾正她這錯誤的走路姿勢，江言遇還曾經教導過好幾回，但是奈何，她是虛心接受，可是屢教不改。
然而她認真的樣子，卻似有奇特的魔力一般，他的目光緊緊跟隨著她。
車子和她擦肩而過，開過了一段，江言遇開口道，「停車。」
司機果然將車停下，江言遇又道，「去把她叫過來。」
「是，言總。」
江言遇今日是出門洽談公事，所以並沒有自己開車。於是，司機立刻下車，往他方才所指的女孩子走了過去。
「很抱歉，這位小姐，打擾一下。」
楚喬正好好走在路上呢，面前突然竄出一個人來，讓她嚇了一跳。等她抬頭，才看清了來人。她並不認得他，心裡不禁狐疑，卻也更為困惑，這個男人雖然西裝革履，但是不曾見過，難道，難道又是莫夫人？
「你是……」楚喬遲疑開口。
「小姐，言總讓你過去一下。」對方這樣說。
言總？楚喬眼眸一凝，心裡咯噔一下，她扭頭望去，見到了前方不遠處的車。她默了下，將書本收起，而後說道，「對不起，請告訴言總，我還有事，所以不能陪他敘舊了。」
忽然之間，就想起了那日的電話，不知道為什麼，楚喬並不願再見江言遇，又也許，是不願再聽到任何有關莫征衍的話語了。
「小姐，這……」司機沒有達成使命，自然是不敢退開，他攔住了她，「小姐，你還是過去一下吧……」
楚喬蹙眉，她平日里就不喜歡讓人為難，更何況是這些下屬，都是拿工資拿薪水的職員而已。瞧見對方如此困窘，這下倒是她為難了。楚喬思忖了下，終究還是邁開步子，往前方的車子而去。
等到了車旁，車門一打開，只見江言遇英姿挺拔地坐在裡邊。
「上車。」他低聲道。
楚喬不為所動，「不用了，言總，有什麼事情就在這裡說吧。」
江言遇側目，他回過頭來瞧她，卻是這麼一句，「你去哪裡，我送你。」
「不用了。」
「天這麼冷，我送你！」他狀似關心的語氣，卻是依舊的任性霸道。
楚喬沉默了下，而後開口道，「不必客氣了，我可不想再欠言總人情。」
她這一句話，讓江言遇凝眸，好似被激到了，「你到底上不上車！」
「既然沒什麼事，那我走了。」楚喬並不回答他了，只是說著，她隨即轉身，作勢就要離去。
江言遇心裡邊卻窩著一團火，不明不白地燒著，他竟是不能控制自己，冷不防就下了車，幾個大步朝她奔去，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胳膊，抓住了她。楚喬感到手臂一痛，她忍痛回頭，卻見江言遇一雙漆黑的眼眸，閃爍著灼灼光芒，好似要吞噬人心一般的炙熱。
楚喬凝眸，「言總，大街上這樣拉拉扯扯不好，請你放手。」
江言遇卻是用一種極其複雜而深沉的目光注視著她，就在楚喬的回望中，他又是那麼突然的一句話，讓楚喬愕然。
「楚喬，你夠狠！你連一個機會都不肯給我！」江言遇咬牙切齒說道。
楚喬心裡一怔，又是一悸。
但是立刻的，楚喬定了心神，她肅穆冷然了臉龐，揚起唇角，淡淡微笑開口，「聽說沈小姐和你分手了，看來是真的。怎麼，才剛剛分手，就要找另外一個人填補么？」
楚喬突然想起那日在療養院，沈妍和沈母陪伴楚父在後花園裡散步的情景。當楚喬同意他們帶走父親之後，沈妍望著她，瞧了她半晌，而後開口說道：對了，我已經和江言遇分手了，你要是還喜歡江言遇，大可以回去找他。雖然說是我不要的，但他至少也可以給你衣食無憂。畢竟，他總是覺得自己欠了你。
江言遇眼眸一凜，楚喬說道，「江言遇，我們之間已經兩清了，誰也不欠誰了。我只希望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世界里，就這樣而已。」
「如果當時我沒有去美國，你會不會和我在一起？」江言遇喝了一聲，用力地抓住了她的胳膊，不肯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