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我願意
接下來的幾天，楚喬在莫征衍的帶領下觀光巴黎。
「不用忙了嗎？」楚喬不禁問道。
莫征衍微笑，「難得帶你出來走走，就當是放假。」
在巴黎的時裝店裡，莫征衍替她選了黑色的厚實毛衣，外邊套了件薄羽絨。而他只改穿了件大衣，依舊風度翩翩。出了衣店，楚喬果然不再感覺寒冷，她與他並肩而行，悄悄扭頭望向他，心裡不禁有些狐疑。
他怎麼就不怕冷。
他的手，輕輕握住她的，走在街上的時候，有種安心感覺。
此刻，楚喬站在協和廣場二十三米高的埃及方碑前，高興地仰頭注目。廣場四角的八個雕像，那是法國八大城市的象徵。頭頂忽然盤旋起「嗡嗡」的聲響，她回頭望去，只見他站在不遠處。
一群白鴿飛過，陽光下的莫征衍英俊得讓人無法抵擋。
「看什麼。」他邁著步伐走到她面前站定，低頭問道。冷風將煙霧吹拂而過，他悠揚的男聲也有些空曠。
那雙眼眸深邃好看，像是海水，她忽然脫口而出，「看你。」
不再懊惱，也沒有了先前在旋轉餐廳里那麼的尷尬，楚喬認真而微笑地回答他。
「呵呵。」莫征衍反倒是一愣，而後笑了起來。
「好看吧，恩，看吧，不收你錢。」他痞痞地說道，星眸璀璨。
楚喬睜著大眼，當下知道他是在調侃她，她急忙轉身。而他卻抓住了她的手，她回頭輕呼，「莫征衍……」
那麼多人的廣場，他將她抱在懷裡，像是抱住了珍愛的寶貝。
又從協和廣場輾轉到了巴黎鐵塔。
站在鐵塔前，抬頭望去，只見那高聳的高塔，在碧藍的天空之中，沖入雲霄一般的壯觀唯美。
楚喬忽而想到了母親，想起了母親所描述的美麗場景。
果然，一如記憶里所描繪的那般。
又是忽然之間，楚喬又想起了那位建造者。居斯塔夫說：埃菲爾鐵塔，把我淹沒了，好像我一生只是建造了她。
楚喬回頭，那道高大身影依舊就在她的身後，默默注目著，竟也像是一座高塔那般的風吹雨打屹立不倒。
風雨無悔的姿態。
楚喬先前尚不敢確定，尚在猶豫徘徊，但是在這一剎那，莫名的，她就有了任性的衝動，那麼想，那麼想要留在這個人身邊，不管他是誰，不管她是誰。這麼想著，她邁開步伐，走了過去。
楚喬在莫征衍面前定下步伐，她踮起腳尖，親吻了他的嘴唇。
莫征衍眼中一喜，她瞧見他微笑，那是格外明媚的笑容。
究竟要用幾個一生才能找到一個對的他。
而他就在眼前，她為何還要錯過。
不願就此錯過。
再從凱旋門到巴黎聖母院，去歌劇院看莎士比亞的歌劇，坐著船遊覽塞納河，在香舍里榭大街的咖啡館喝熱巧克力……一路品嘗新奇的食物，諸如牛角麵包、紅酒蝸牛、鵝肝醬。
然而這個寒冷的冬天，似乎不再那麼冷。
他的手一直牽著她。
這樣光明正大地走在大街上，呼吸著同樣的空氣，吃著同樣的食物，這是多麼奇妙的事情。他的霸道吼聲、他的突然笑聲、他吞吐出的煙霧、他身上特有的煙草味道……
在陌生的異國他鄉，竟忽然之間覺得，他們彷彿是在度蜜月一般。
楚喬忍不住恍惚。
可這是一場夢境嗎。
不，不是夢境，她輕輕一握，他掌心的溫度，那麼清楚。
最後，終於來到了嚮往的凡爾賽宮。
只是冬季的凡賽爾宮，玫瑰花並沒有盛開。
「真可惜。」莫征衍在身邊道。
楚喬也覺得有些可惜，她沉默不語。
「明年再來吧，等到玫瑰花盛開的時候。」莫征衍側目，如此說道。
楚喬凝眸，她點了個頭，「好。」
莫征衍微笑，她答應了，那麼意味著，她已經願意留在他身邊了。
時間過得太快，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了假期的最後一天。
他們到達了郊外的城堡。
在這裡住上一晚之後，將在明日一早搭乘航班飛回洛城。
那是貴族式的城堡，在楚喬的心中，城堡只會在安徒生的童話故事裡才會有的建築。壁爐烤著暖火，柔軟的地毯，可以坐在搖椅上，蓋一條溫暖的毯子，看上一本故事書，喝上一杯熱可可。
這一生彷彿就可以這樣安靜度過了。
下午兩點，兩人走出城堡午後散步。
距離城堡不遠處的郊城，那兒有繁華熱鬧的異域風情集市。吉普賽人搭建著帳篷，兜售著小東西。
「先生，小姐，看看吧。」吉普賽人說著法語，熱情呼喊，笑容真摯。
走過一家首飾攤，各式各樣的戒指、項鏈、手鏈……讓人目不暇接。楚喬的目光被桌架上的一枚戒指所吸引，那是銀質的戒指，極其簡單的款式，卻鑲嵌著好看的細紋，精緻小巧，十分漂亮。
而她專註的目光也吸引了莫征衍，順著她的視線望去，他瞧見了那枚戒指。
他側目望向她，她的眼底閃爍著期許的童稚光芒。那種渴望，讓他心中悸動，像是個渴望巧克力的孩子。
莫征衍拿起那枚戒指，抓過她的手戴在了她的手上。
「買了。」他沉聲一句，一貫的霸道，不讓她有拒絕的餘地。
「我只是隨便看看，莫征衍……」楚喬急忙去摘戒指，但是他的手一把握住她的，不讓她去摘。他的雙眸凝著光芒，那目光讓楚喬停了聲，呼吸由急促變而平順，低頭說了聲「謝謝」。
莫征衍這才鬆開手，拿出錢遞給吉普賽商人。
「喜歡嗎。」他低聲問道，凝望著她白皙泛著紅暈的側臉。
楚喬盯著戴在手指的戒指，食指輕輕撫過，像是觸動到異樣的電流，直接躥進心裡。她的眼底閃爍著熠熠光輝，那樣害羞的神情。忽然抬頭，溫柔地望著他，輕聲說道，「喜歡。」
喧鬧的集市，小小的帳篷，他們並肩而站。
他的手還握著她的。
楚喬忽然覺得這小帳篷，昏黃七彩的光芒，就像是當年在梵蒂岡的教堂里，瞧見的琉璃光影。
那麼美，那麼剔透。
可是當年，他卻也沒有為她戴上戒指。
此刻，光陰似乎倒轉，逆流到過去，一剎那，一切都歷歷在目。
吉普賽婦人找了零錢，送了精美的戒指盒。那是個極其浪漫的女人，先是用法語說著什麼，楚喬有些茫然，只見莫征衍和她交談了幾句，而後那婦人改用英文說話，是彆扭的緩慢的英文，楚喬卻是聽懂了。
那婦人在說，「小姐，嫁給他吧。」
楚喬愕然，卻也忍不住微笑，只覺得玩味。
事實上，她早就嫁給他了不是嗎？
「這位先生，你願意娶這位小姐為妻嗎？無論貧窮、疾病、困難、痛苦、富有、健康、快樂、幸福，你都願意對她不離不棄嗎？」婦人問道。
誰知道，莫征衍卻在旁邊道，「我願意。」
而後婦人又是對著楚喬說了相同的話語。
莫征衍側目瞧她，那目光深刻而凝重，比起五年之前，要鮮明了許多，不再是那麼遙遠，也不再是那麼的模糊。
婦人還在催促，只讓她快快答應。
楚喬卻覺得周遭寂靜一片，在遲疑了片刻后，她終於開口，再一次地回答，「是的，我願意。」
莫征衍俊逸凝窒的容顏忽而展現了笑容，格外迷人。
交握的手密不可分。
入夜後，整座城堡除了他們兩人，再無他人。廚房和女傭全被撤走了。可能他們現在已經回家，和深愛的人一起。而在城堡天台的玻璃餐廳，他們共進晚餐。燭火閃耀，他在這一頭，她在那一頭。中間只隔著幾盞燭火。
夜空是蔚藍色的海洋，點綴的繁星閃爍。
這樣的氣氛，不需要太多的言語，只是靜靜地吃著東西，也忽然像是一種幸福。
用完餐，莫征衍抱著她站在天台看星星。他的氣息那麼近，從耳後傳來。楚喬被他圈在懷裡，感受到他的胸膛傳來的溫暖。她抬頭望向天空，星星一閃一閃，隔了幾個光年卻那樣神奇得同時閃現。
莫征衍握住她的手，抓到眼前細細地瞧。她的手指十分纖細、白皙，很漂亮。他觸過她手指戴著的那枚戒指，沉聲說道，「戴著吧，不要摘下來了。」
「恩。」她乖順地點頭。
「以後，不管做什麼都不許摘下來。」他霸道地命令，將她的一雙小手包裹在掌中。
楚喬蹙眉，小聲問道，「那工作的時候呢？」
「不許。」
「煮飯的時候呢？」楚喬又問，想著洗東西的時候很容易會將戒指掉進池子里。
「不許。」
「洗澡呢？」
「不許。」她連問三次，他同樣回答三次。
「你怎麼這麼多問題？」莫征衍皺眉，在她肩頭嚙咬作為懲罰，「永遠都別摘下來了。」
楚喬輕顫，一顆心也輕輕顫抖。
永遠？
永遠有多遠呢。
一天？一個月？一年？
還是十年？
他撫著她的臉低頭深深吻她，她閉上了眼睛。
太過夢幻的幸福感覺，像沼澤將她深陷。
也許，永遠，大概就是一生的意思。
大概就是從現在到死的時間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