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就當是我欠他
楚喬完全沒有意識到會有人突然橫衝過來，給她一巴掌，她當下愣住了，沒了任何反應。只覺得臉上一陣火燒火燎的，她的眼底在一瞬渙散后，又聚起了光芒，這才清醒過來。
原本就彷彿要燒起來的臉頰，在猛烈的疼痛過後，竟然有種麻木的感覺。
如果說，楚喬剛才還是怔愣的。
那麼此刻，她卻是清醒無比了。
她瞧見面前的沈妍，一張麗容，沒有了之前的溫柔清純模樣，尖銳而猙獰著，變得異常扭曲。
「這一巴掌是我替言遇還給你的！現在，你最好給我記住了，江言遇，和你什麼關係都沒有！你不要再纏著他了！我才是他的女朋友！」沈妍的聲音低沉而銳利，無比的刺耳。
她切齒而陰狠地警告著，卻在說話的時候，作勢又揚手，第二次要煽下去。
而這次，楚喬不再怔愣地僵在那裡了。
她猛然抬手，又要往楚喬的臉上煽下去，楚喬迅猛地回擊，她一下抓住了沈妍的手臂。
「你給我放開！」沈妍被她給擒住了，一時間掙脫不了，怒吼出聲！
楚喬眯起眼眸望著沈妍，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偏生就在此刻全都聚集而起，竟是不能抵擋。而她一個眼神望過去，直直地射進沈妍的眼底，彷彿要瞧進她的心底去，那目光里竟然透出幾分森冷寒涼來，會讓人心中一顫，讓沈妍莫名有了幾分畏懼！
楚喬猛一甩手，而後果真鬆開了手，沈妍的力氣不足，又穿了高跟鞋的緣故，腳下一個踉蹌，整個人往後退了好幾步。
她立刻扶住了牆，這才站穩了，沒有讓自己倒下去。
楚喬瞧著她，冷冷說道，「沈妍，你不要太過分了！」
「你喜歡江言遇，沒人跟你搶，你不用把我當成假想敵！我更沒有要纏著他，你來質問我，不如去質問你的男朋友，問問他為什麼總是纏著我！」楚喬幾句話說的不疾不徐，雖然不重，但是擲地有聲。
「你還是自我檢討一下，自己為什麼沒能留住他的心！」而這最後一句話，簡直就是雪上加霜一般，猶如一支利箭，直接戳中了沈妍的心傷，讓她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難堪到了極點。
沈妍抿緊了唇，她的手也握成了拳，一時間氣憤到不行，更是憎惡到不行。
楚喬從她的目光里，卻又瞧出了幾分恨意！
恨？
呵，為了一個男人，有必要這麼憎恨嗎？
楚喬有些想笑，她不知道此刻是怎樣的心情，卻又覺得很悶很悶，嘴角揚起一抹笑容，望著她道，「你動手打了我一次，不代表會有第二次！你最好不要再惹我！你可以試試看！」
沈妍只是凝眸瞪著她，那目光好似要將她碾死一樣，但是她又莫可奈何。
兩人就在迴廊里，僵持不下，一時間沒了動靜。
「哎？楚喬？怎麼回事？」身側一聲呼喊，是含糊不清的女聲。
而此刻，剛才去洗手間的陶思甜折了回來。陶思甜原本是有些醉了，頭疼到不行，但是方才去吐了半天，腦袋倒是一片空明，意識反倒是清醒過來，她一回來就瞧見楚喬和另外一個女人站著在對峙的樣子。
陶思甜狐疑出聲，又是走近幾步一瞧，才發現是這另外一人是沈妍！
陶思甜跌撞地走了過去，不明情況地喊道，「沈妍，你不是沒喝酒嗎？你也來吹風啊？」
一陣冷風肆虐，沈妍瞪了楚喬一眼，她一言不發，抿著唇轉身快步離去。
「拽什麼啊？」陶思甜一臉莫名，她有些微醺，也顧不得什麼禮貌了。只知道這人沒理她，陶思甜脫口一句。
沈妍已經走遠，根本沒有停步。
陶思甜氣呼呼的，來到了楚喬面前，「她這麼拽做什麼啊？明星了不起啊？要不是江言遇，她能紅嗎？」
陶思甜早些就知道江言遇已經和沈妍在一起了，而她也知道沈妍最近躥紅的厲害，想想其中的厲害關係，她也問起過季向陽。季向陽只讓她別多事，她不用再問，也知道大概了。現在的女星，又有哪個沒有後台，沒有靠山，又怎麼能紅。
只是，這個沈妍也是不是太拽了？
陶思甜這邊還氣到不行，她又是問道，「楚喬，你們剛才站在這裡說什麼呢？」
剛才那一巴掌的緣故，頭髮都有些松垮，楚喬隨手理了理頭髮，輕聲說道，「沒什麼。」
「哦。」陶思甜應了一聲，只是她抬頭瞧著楚喬，目光一定，視線也是清晰起來，而後她又是驚呼，咋呼起來了，「你……你的臉怎麼了？」
「恩？」楚喬狐疑悶聲，她卻是下意識地伸手撫住了自己被打的臉頰，輕描淡寫道，「沒事。」
「怎麼會沒事！」陶思甜不肯了，大呼出聲。
這邊的陶思甜，再次氣到了，一下就拉開她的手，瞧了個仔細，「你的臉上，這麼明顯，就是一個人的手印！你到底是被誰打的！」
楚喬的肌膚白皙，而且偏敏感性的，以往陶思甜就笑話過她，輕輕捏一下，就會有痕迹，要是以後嫁人了，那還得了。而如今，那半張臉上，清楚可見手指的印痕，半邊臉雪白一片，半邊臉慘不忍睹！
五根手指的印子，清楚的都數的出來，而且下手很狠，看來是用了十足十的力道！
所以，都有些腫起來了！
楚喬並不想多談，所以她閉而不答，就是不肯說個明白，只想快些閃避這個問題。
陶思甜犟起來了，她最受不得身邊的朋友被人欺負，怒火頓時攻心，轉念想到剛才楚喬和沈妍僵持的情形，臉色一板，當下就料到了那個罪魁禍首，咬牙切齒道，「是沈妍！就是她！」
「真是太過分了！不就是仗著有江言遇！我要找她理論！」陶思甜是個急性子，又加上喝了酒的原因，所以酒勁也上來了。
楚喬急忙拉住了她，「思甜，你別去了！」
「為什麼不去！都被人欺負到頭上來了，還有理了？就算是江言遇在，我今天也不會給他面子！」陶思甜絕對會說到做到，火爆脾氣一上來，簡直就是六親不認。
楚喬心裡卻是一陣溫暖，突然之間覺得剛才那巴掌挨得，一點都沒感覺了，她拉著陶思甜，好聲說道，「思甜，你就別去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好好的一個生日，一年才一次，是來開心的，可不是來吵架的。」
「我想吵架嗎？那不是那個女的，逼著我嗎？」陶思甜怒吼道。
「那還有那麼多朋友在，人家季向陽這麼熱心，又是給你定餐廳又是定包間的，你就忍忍吧。」
楚喬又是一番好言相勸，陶思甜本來正大，被她這麼一勸，立刻就軟了下來。事實上，以前念書的時候，每次陶思甜發火，誰都勸不了她，也惟獨楚喬能。這一次，她也是被勸服了，但是想想又憋屈，「氣死我了！」
楚喬笑了，「好了，彆氣了！」
「你還笑得出來！」陶思甜恨不得將沈妍給弄死，彷彿被打的人是她自己一般。
楚喬微笑，「今天開心啊，你過生日，我為什麼不笑。」
陶思甜卻突然很傷感，「江言遇真是什麼眼光，誰不好選，偏偏選了這麼一個討厭的女人。我也沒有讓他們來，他們非要來。」正說著呢，而後口風一轉，眉毛也蹙了起來，「說來說去，都是季向陽那個混蛋！」
如果不是季向陽告訴江言遇，江言遇會來嗎！都已經提前囑咐過了，她不請江言遇！
楚喬拍了拍她，而後說道，「好了，我們回包間去吧。」
「你不走啊？」陶思甜詫異，想著她怎麼還會留下來。
楚喬笑道，「我為什麼要走？我要是走了，還以為我怕她。」
陶思甜轉念一想，堅定地點頭，「也是！人家還以為你落荒而逃了！就要留下來，留給她看！」
「好，我們回去！」陶思甜應著，又是蹙眉道，「不過，你還是去洗手間一下吧。」
站在洗手間的洗輿台前，楚喬將頭髮給放了下來。她原本是紮起的，但是現在對著鏡子一瞧，那手印真是鮮明，一時半會兒也退不下去，沒有辦法了，只能披散頭髮遮掩。
陶思甜站在後邊，瞧著她幽幽說道，「就你這麼好脾氣，江言遇還未必會領情。」
如今的江言遇，早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陽光少年了。雖然他似以前那般微笑，可笑容里，少了那份明媚，卻多了幾分世故。陶思甜不知道是不是人一旦長大，就會改變。可是事實而看，似乎真的是如此。而自己，也不正是一樣。
陶思甜正在沉思感慨，楚喬已然整理好自己。
她望著鏡子里自己的倒影，望著陶思甜輕聲一句，「就當是我欠他的。」
陶思甜一聽這話，鼻子一酸，忽然很難過很難過。
好好的一個生日，真是不知道是來開心的，還是來惹自己傷心的。
◎◎◎
兩人重回包間，裡面還是一片歡聲笑語，彷彿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楚喬和陶思甜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季向陽扭頭來和她說話，陶思甜回了幾句。楚喬抬頭，望了過去，只見江言遇正拿著一個桔子，在剝桔子皮。
等剝好了以後，他掰開兩半，轉手遞給了身邊的沈妍。
沈妍笑笑，而後就接過了，一瓤一瓤，小口地吃著，儀態氣質都很好。
江言遇問她，「甜嗎？」
「恩，很甜。」沈妍笑道。
一旁有朋友鬧了，「喲，江言遇，我們江少，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啊，現在真是變了！也難怪了，我要是有個明星女朋友，那也要這麼寶貝著！」
眾人也都調侃起來，江言遇只是微笑應著，而沈妍坐在一邊，乖乖巧巧的，也不說話，卻是滿臉緋紅，嬌羞無比。
陶思甜看著就覺得特別刺目，她拿過一隻桔子，飛速地剝了皮，而後十分不淑女地放了幾瓤進了嘴裡。
剛一吃桔子，陶思甜惡狠狠道，「呸，真酸！甜什麼啊，酸就是酸，有人就是喜歡說反話！」
當下一陣尷尬，眾人都望向了陶思甜。
季向陽也是側目道，「這個桔子酸？」
「非常酸，酸的讓人受不了。」陶思甜這話是意有所指，望著沈妍說的。
沈妍倒是很鎮定，笑著說道，「沒有啊，我這個很甜的，大概是你選的不好吧。」
「就是啊，明明選到了一個不好的，還非要當成是寶貝，這不是自欺欺人嗎？真是要命！」陶思甜立刻又酸了一句話來。
沈妍依舊笑著，沒有多說什麼。
江言遇道，「陶思甜，既然桔子酸，那你換一個別的好了。」
「能隨便換嗎？江言遇，我又不是你！盲目換一個，我寧願不要！」陶思甜十分不客氣道，那笑容如此挑釁。
這下子，沈妍的臉色變了，江言遇也是沉默凝眸。
氣氛一下子尷尬無比。
在場所有的人里，楚喬靜靜坐著，她忽而瞧見沈妍正望著自己，那目光里充滿了情緒，分明是方才所瞧見過的那抹憎惡。而江言遇，卻也在同時瞧著自己，他的眼神，好似此刻包間里不斷變化的燈光，紅的，綠的，黃的，不斷的在變。
楚喬只是微笑，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陶思甜是在為她出頭，她清楚知道。
「陶思甜，你這樣有意思嗎？」江言遇低聲一句。
「沒意思啊，是挺沒意思的。」陶思甜笑道。
季向陽皺眉，急忙扯開話題，試圖要緩和氣氛，「那個唱歌吧？誰，就是你，唱歌……」
立刻有人附和起來，方才還安靜到不行的包間里，立刻又鬧騰起來了。
五光十色的燈光打著轉，楚喬收回視線，拿起酒杯喝了口酒。
陶思甜扭頭，朝她揚唇一笑，附耳說道，「怎麼樣？總算是扳回一局吧？」
楚喬沉默著瞧了她好久，而後半天，也只是說了兩個字，「傻瓜。」
陶思甜那笑容也是一澀，端起酒杯來，「乾杯！」
兩人也不再理會旁人了，楚喬就這麼和陶思甜喝起酒來了，忘卻了方才所發生的一切。而後突然，楚喬的手機在口袋裡震動，一通電話進來了。
楚喬將手機拿出來，陶思甜探頭一瞧，當下樂了，「哈，莫先生來電，快點接！」
楚喬只得接了電話，就聽見他在那頭詢問，「哪個包間？」
「恩？」
「我快到了，五分鐘。」
楚喬立刻報了個房間號，莫征衍又是叮嚀一聲，「等我。」
陶思甜在一旁聽了個大概，她挑眉笑道，「哎喲，莫先生總算是要來了，他什麼時候到？」
「他說五分鐘就到。」
果真是五分鐘左後，包間的門就被推開了。
此時已經近晚上十點，眾人都已經玩鬧了一波，唱了幾首歌曲后，幾對男女各自膩在一起說著話，或是喝著酒聊天。而包間里的音樂，也放著比較輕快安靜的歌曲，只是這麼放著，也沒有人唱歌。
門這麼被推開，頓時之間，眾人的目光全都望了過去。
只見一道高大的身影，佇立在門口，閃現於眾人的視野之中。外邊迴廊的光線明亮，將他整個人籠罩，他的身影一半在明，一半在暗，卻是瞧不清那張臉龐，只是依稀那輪廓深邃俊美，一股氣息迎面襲來，讓人沒了聲。
最先出聲的是楚喬，她還定定坐在沙發上，瞧見莫征衍，也不起來，只是應了一聲，「來了。」
隨即，陶思甜也反應過來，立刻招呼道，「莫征衍，你可來了！」
陶思甜也顧不上其他了，直接喊了名字，而且還十分熟稔一般。
莫征衍朝陶思甜微笑，「陶大小姐過生日，我怎麼能不來？」
陶思甜這下是臉上有光了，更是替楚喬覺得高興，現在好歹也來了一個靠山，不怕人欺負了。
「那個，楚喬，你坐過來一點，讓個座出來，怎麼也不動呀？」陶思甜又是朝著楚喬嚷道，楚喬果然動了下，空出一個位置來。
「我來給你們介紹，這位是莫征衍先生。」陶思甜回頭，朝在座的幾位介紹。
那一行人瞧見是莫征衍，不知情的顯然是一愣。
根本沒有想到莫氏國際太子爺會過來！
又瞧瞧這個情形，似乎莫先生和楚喬是認識的，他們是一對？
這一行人從前只將江言遇和楚喬看作一對，今天江言遇帶了女友過來，只以為兩人是鬧了彆扭，又或者是江言遇移情別戀，現在一看楚喬也有人了，頓時是雲里霧裡，搞不清楚方向了。
莫征衍是一身西服，儼然是剛剛應酬完過來的。他朝眾人一笑，而後筆直地走向了楚喬。在她身邊坐下的時候，解開了西服的紐扣，自是一派自然的氣勢。他扭頭瞧向楚喬，雖然光線錯亂，但是他也清楚地瞧見半眯的眼睛，似乎是有幾分醉意。
更何況，她的手中還握著一杯酒。
看來，今天晚上是喝了一些了。
莫征衍垂眸，低聲問道，「醉了？」
楚喬的手中握著酒杯，輕輕搖晃中杯中的液體，笑容動人，「沒有呀。」
「誰准你喝那麼多酒的？」莫征衍輕斥了一聲，倒也沒有真怪罪，這言語之間卻是多了幾分寵溺味道。他正說著，伸出手來從她的手中將那杯酒輕巧地給奪了過去。
楚喬輕呼，「你怎麼搶我的酒？」
「你這杯看著不錯。」
「那裡不是還有？」楚喬瞥了眼，茶几上還放了好幾杯呢。
莫征衍抿了一口酒，不疾不徐道，「就是不准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