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甲方乙方
一家私人律師事務所里，楚喬由秘書帶著進了辦公室。
秘書道，「秦律師，這位是之前預約的楚小姐。」
「楚小姐，你好，請坐。」開口說話的人，是這家私人律師所的老闆，也是所里的主要負責人律師秦沐。
楚喬點了個頭，道了聲謝在他的面前坐了下來。
秘書沏茶送了進來，而後就退了出去。
秦沐佩戴著細框的銀邊眼鏡，他不禁問道，「楚小姐，你是要諮詢什麼呢？」
楚喬望著秦沐，開口說道，「我要提出離婚訴訟。」
原來是離婚案，這對於秦沐而言，已經習以為常，「這沒有問題，相關的文書都帶來了嗎？」
文書。
楚喬蹙眉，神情有些犯難，她輕聲道，「我沒有文書。」
「沒有文書？」秦沐從容的臉龐上，卻也有了一抹狐疑。
一樁普通的離婚案，竟然沒有文書？
「是的，我沒有文書。」楚喬亦是犯難，「不知道這樣，還能提出訴訟嗎？」
秦沐推了下鼻樑上的眼鏡，狹長的眼眸閃爍起一絲光芒來，對於這個案子有了些許興趣，「有些冒昧，楚小姐，方便告訴我詳情嗎？為什麼會沒有文書？」
楚喬沉默了下，而後將事情簡單地說了。
隨著她不疾不徐的講述，秦沐不禁瞠目，「所以說，你當時還未滿十八歲？」
「是。」嚴格意義上來說，楚喬當時虛歲十八，實際年齡還未滿，距離幾個月後才是她十八歲的生日。
「然後你們去了國外登記註冊？」
「是。」
「梵蒂岡的教堂。」秦沐低聲道，「就算是在國外註冊結婚，那麼也應該有文書證明才對。需要在駐該國使館或領館辦理結婚登記，你們的婚姻才具有法律效益。」
「結婚的事情，都是他負責的，我並不清楚。」楚喬有些茫然。
對於五年前的婚姻，她不曾觸碰過實質，從出發去梵蒂岡，再到教堂結婚，從頭到尾她也只不過是安排了而已。而她唯一所做的決定，亦不過是在當時，在莫征衍的詢問聲中點了個頭僅此。
秦沐聽見她這麼說，對這個案子愈發好奇了，他還從未沒有碰見過這樣有趣的事情。
未滿十八歲的女孩子，在國外嫁人，可是卻不知道是否有登記註冊！
這還真是他所遇見過最稀奇的事了。
「那麼，你先生的名字是？」秦沐問道。
楚喬修眉一蹙，她頓了下，開口吐出了那姓名，「他姓莫，莫征衍。」
「莫征衍？」秦沐一怔，似乎更是吃了一驚。
楚喬察覺到他的錯愕，也是有些困惑，「有什麼問題嗎？」
「不，只是我很吃驚，難道說楚小姐口中的莫先生，就是莫氏國際的那位？」秦沐問道。
楚喬也知道莫征衍的名望，在業界是赫赫有名的，別人知道他，這一點也不會奇怪。
楚喬默默頜首，輕聲說道，「秦律師，這件事情，還希望你能保密。」
「楚小姐，這請你放心，作為律師，我有必要維護當事人的**。」秦沐如此說道。
「謝謝。」楚喬又是問道，「情況就是這樣，不知道還能不能提出訴訟？」
秦沐微笑，鏡片后的雙眸聚著光芒，「我想先可以發一份律師函過去，到時候我會再聯繫你。」
「一切拜託你了。」楚喬輕聲道謝。
◎◎◎
「莫總，有一份律師函，是給您的。」隔天，徐珊拿著一封律師函進了辦公室。
莫征衍沒有抬頭，他的視線還落在面前的文件上，「律師函？」
「是一家私人律師事務所的書函。」徐珊將快件放下了。
「放下吧。」莫征衍說著，目光繼續掃過最後幾行，而後確定沒有問題了，這才提筆落款，遞給徐珊道，「這份文件沒有問題了，項目立刻啟動。」
徐珊接過文件，趕緊出去通知了。
莫征衍側頭，這才瞧向了手邊的那份書函。
快件的寄信方果然是一家律師事務所，卻是讓莫征衍凝眸。他將書函拆開，打開來一瞧。
裡面的書信，竟然是一封訴訟書。
偌大的幾個字，更是映入了眼底——離婚訴訟！
甲方：楚喬。
乙方：莫征衍。
委託律師：秦沐。
莫征衍盯著這份訴訟書，久久不曾回神，而後他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過去。
那頭很快被接起了，卻是玩味的調調，微笑說道，「看來已經收到了。」
「怎麼回事？」莫征衍問道。
「我還想知道，你和這位楚喬小姐是怎麼回事。」電話那頭的人正是秦沐，笑著說道，「你莫征衍什麼時候已經是已婚男士，這可是新聞一樁。」
「事情很簡單，就如你所知道的。」莫征衍並沒有隱瞞，直截了當道。
秦沐的語氣收斂了，變得不再欣然，而是正經問道，「你真的結婚了？」
「是。」
「在五年前？」
「沒錯。」
「你竟然沒有通知我，請我喝酒？」在驚訝確認之後，秦沐在那頭有些鬱悶道。
「改天什麼時候都可以。」莫征衍皺眉，不耐問道，「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
秦沐也不再開玩笑了，公式化的口吻說道，「如你所見，楚小姐現在是我的當事人，她委託向你提出離婚訴訟。」
「她來見過你？什麼時候？」
「關於當事人的事情，我想無可奉告。」
「秦沐！」莫征衍有些切齒，卻是無奈。
秦沐的職業操守很是嚴謹的，他溫溫說道，「我看你還是約個時間，和我的當事人私下談談吧。」
依照莫征衍的身份，離婚這件事情如果鬧到法院去，那麼一定會很轟動成為一時的話題。
這樣一來，愈演愈烈，可就糟糕了。
莫征衍自然也知道這其中的厲害關係，他應聲道，「你定好時間，再聯繫我。」
「可以。」秦沐應允了。
與秦沐結束了通話，莫征衍默不作聲靜坐在辦公室里。他不曾想到，楚喬竟然會那麼快有所行動。
她竟然直接找了律師事務所，提出離婚訴訟。
楚喬，她就這麼想要和他撇清關係嗎！
◎◎◎
「楚小姐，不知道明天有空嗎？如果可以的話，下午兩點，請到我的律師所來。我已經聯繫了莫先生，他也會到。」
在電話里，秦沐是這麼說的。
楚喬立刻應下了，她自然是有空的，這幾天她都住在陶思甜這邊，也沒有工作。
等到次日，瞧著時間差不多了，楚喬如約而至。
當楚喬來到事務所的時候，莫征衍卻已經到了。
就在那間會客室里，莫征衍和秦沐圍坐在橢圓形的會議桌，兩人正在談話。門一打開，那談話也終止了。同一時刻，雙雙扭頭望去。楚喬的視線掠過秦沐，落在了莫征衍的身上。而他早已經瞧向了她，目光沉穩篤定，一如從前，那麼銳利，好似要看穿一個人。
楚喬不知道莫征衍此刻是什麼情緒，不知道他是憤怒，還是其他。
很多時候，楚喬都看不懂這個人。
「楚小姐，請坐吧。」秦沐開口招呼著楚喬坐下，而後說道，「我想不用介紹了，你們都認識。」
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沉默以對。
秦沐道，「莫先生說希望和你私下談一談，不知道你同意嗎？」
楚喬一直都望著莫征衍，在這個時候她不能先轉移視線，彷彿這般，她就是輸了。
楚喬只是點了個頭，表示同意。
秦沐立刻就起身離開會客室，將空間留給了他們。
自從離開靜園后，也有幾天了。
兩人沒有見過面。
楚喬不知道莫征衍的生活，似乎沒有知道的必要，更是無從得知。
莫征衍卻是知道楚喬住在哪裡，她就在那位好朋友陶思甜的住處。幾日不見，此刻，莫征衍瞧著距離不過一張會議桌之遙的楚喬，卻才放了心。她的臉色，比起那日要好了許多。雖然依舊是白皙的，但是不再是慘白，隱約的，可以看見一絲紅暈。他終於肯定，她這幾天生活的挺好。
「你的氣色不錯。」莫征衍幽幽開口，低聲說道。
楚喬一怔，料不到他會突然這麼說。這算是什麼，突然關心她，還是其他。楚喬已經無心去理會，他的話語到底是什麼意思，只是開口問道，「你要和我談什麼。」
莫征衍望著楚喬，又是開口，「楚喬，我想你搞錯了一件事。」
楚喬凝眸，卻聚起困惑的光芒。
「我雖然讓你離開，但是這不代表我同意離婚。」莫征衍幽幽說道，楚喬心裡一驚。
「你的父親，暫時就讓他住在療養院里。如果你有能力撫養他，那麼你也可以帶他走。這段時間，你就在外邊生活吧，只要你高興就好。我們暫時分開一下，我想也許是件好事情。」莫征衍溫煦地望著楚喬，那目光里平靜無波，語氣也很緩和，甚至是有些輕柔的。
他說了一番話后，最後下了結果，「至於離婚，我不會同意。」
楚喬卻是困惑萬分，他同意她離開靜園，但是卻不同意離婚？而且，他所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他只是將這一切，看成是她一時的興起，而他也願意配合是嗎？
「你覺得，我現在是和你開玩笑嗎？」楚喬凝眸問道。
莫征衍注視著她，低聲說道，「楚喬，我從來沒有當作這是玩笑，我很認真，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