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這是囚禁
坐著計程車，楚喬終於來到了莫氏國際。
站在那幢大廈前，楚喬仰起頭瞧去，陽光刺目地照射而下，大廈的玻璃鏡面反射著光芒，有種逼人的壓迫氣勢，一如那個人給她的感受，讓她清楚自己是這樣的渺小，是這樣的卑微。
楚喬輕輕握住挎包的提手，而後走了進去。
進了大廳里，楚喬的視線，掃過周遭，整潔乾淨的環境，來往出入的職員，守衛森嚴的保安，以及前台的公關，全都透出一股子陌生生冷的氣息來。
能夠見到莫征衍最直接的方式莫過於打電話聯繫她，楚喬不是沒有想過這麼做，但是當她來到這裡后，才發現手機居然沒電了。
楚喬有些懊惱，她一向都不記得要充電。
現在又該怎麼辦？
楚喬思忖了下，只得走向了前台辦事處。
「小姐，您好，很高興為您服務，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您的嗎？」公關小姐熱情微笑問道。
楚喬輕聲道，「我要見莫先生。」
「小姐，請問是哪位莫先生？」對方問道。
楚喬道，「莫征衍先生。」
「您說的是莫總？」對方在聽到這個名字后微微一愣，而後反應過來。
「是。」楚喬也才反應過來，在這裡，在莫氏國際，他是莫總。
「請問您有預約嗎？」對方隨即問道。
「預約？」
「是的，小姐。」
楚喬怔愣了下，她是突然過來的，又怎麼可能會有預約，「沒有，不過你可以幫我聯繫他。」
「很抱歉，小姐，如果沒有預約的話，我們不能為您聯繫莫總。」對方為難說道。
「你幫我聯繫他，他一定會見我。」
「真的很抱歉。」
楚喬試圖做了溝通，但是還是不行。她差點就忘記了，他已經不是自己認知里所知道的那位莫先生，而是高高在上的莫氏國際總經理。豈能是像她這樣的人，隨隨便便就能見到的。楚喬望著對方，心裡升起一種無力感的同時，卻還有深沉的憤怒在沉澱醞釀。
「那麼，請幫我聯繫徐珊秘書。你只要告訴她，有位楚小姐找她，她就知道了。」楚喬並不動怒，她淡淡微笑道。
然而對方依舊道，「小姐，很抱歉，這樣不符合規定，您還是請回吧……」
不等那人將話說完，楚喬原本微笑的雙眸迸發出冷意來，她亦是冷聲道，「你知不知道我今天來找你們莫總，是有很緊急重要的事情要談？你現在立刻給我通傳，如果耽誤了什麼事情，後果全權由你負責！」
「這……」
「聽明白了？」
那人瞧著楚喬，委實被驚到了。
前一秒還恬靜的楚喬，卻在下一秒展現出這樣的冷峻氣勢，分明是同一個人，怎麼會相差如此遠。
對方顯然被楚喬所顯露出來的氣勢所嚇，她只怕耽誤了什麼重要的事情，自己也無法負責。無奈之下，只得拿起話機，撥通了總經理秘書室的電話。楚喬站在前台處，瞧著那人在通話，斷斷續續地開口，「徐秘書，您好，我這邊是前台，是這樣的，有位楚小姐找您……」
「啊？是是是，她還在，啊？好，我知道了……」沒說兩句，那頭就將電話給掛了。
那人更是驚訝，對著楚喬道，「楚小姐，徐秘書說她現在就下來，請您稍等。」
楚喬又恢復了先前的淡然，輕聲道謝，「麻煩你了。」
「不，不客氣……」對方受到的驚嚇不少，天吶，沒想到徐秘書真的立刻就下來迎接了，看來一定是重要的客戶。
徐珊在接到電話后，除了震驚之外，在第一時間就趕下來了。
一出電梯，她的視線就往前台處望過去。
果然瞧見了那一抹身影。
楚喬穿著白襯衣，亞麻色的長褲，提著她的包，一頭長發又順又直，聘婷而站。大廳里零星有幾個過往的人，她是那樣簡單的穿著，和普通的上班族並無二樣。但是卻又是那麼奇特，楚喬無疑是顯眼的。
徐珊想起那日在辦公室里和莫先生的談話。
本就是出生高貴，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哪怕是普通人的打扮，但是與生俱來的東西卻是改不了的。
徐珊加快了步伐，急忙往楚喬走過去，「小姐，您這邊請。」
楚喬淡之若素，朝她點了個頭。
進了電梯后，徐珊抱歉道，「小姐，以後您來公司，只要告訴我一聲就是了。下邊的員工不知道您，所以才會那麼不懂事。」
「手機忘記充電，我今天也是臨時過來。」楚喬輕聲道，「他們很敬忠職守，沒關係。」
徐珊鬆了口氣，又是好奇道，「那您今天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徐珊的詫異絲毫不亞於方才的那位公關小姐，天知道這麼多年來，楚喬可從來沒有主動問及過有關於莫先生的事情，包括他的公司在內。而如今，她竟然直接出現在了公司里，這絕對是繼上次開口要見莫先生之後，又是一大奇觀了。
楚喬道，「我要見他。」
依舊是這四個字，與上一次在靜園裡所說的，沒有差別，但是卻也有了本質的變化。上一次，楚喬要見莫先生，莫先生回到了靜園。而這一次，楚喬要見莫先生，她卻是主動來到了公司。
徐珊隱約察覺到，似乎有什麼不對勁。
等來到了頂樓那一層，徐珊微笑道，「小姐，莫總現在正在忙，他在見客戶，不如您先去休息室等一會兒吧？」
「他是在哪裡見客戶？」楚喬問道。
徐珊也沒多想，指了個方向道，「就在辦公室里。」
話音剛落，楚喬沒有應聲，而是直接往徐珊所指的方向走去。徐珊心裡一驚，急忙追上去，攔住了她，「小姐，小姐您不能進去，還是先去休息室坐一會兒吧……」
出於職業操守，徐珊還是勸說了。
但是楚喬不疾不徐，她一個側目橫掃過來，那目光冷到不行，讓徐珊瞠目，「徐秘書，你越矩了。」
只不過是輕輕一句話，讓徐珊更是大驚，她有一瞬間的失神，忘記了阻攔。
而楚喬就在這個時候上前一步，推開了那扇緊閉的大門。
「小姐！」徐珊回神喊道。
辦公室裡邊，莫征衍正和某家合作公司的負責人在商談項目，正是到熱絡的時候，卻中途被人給打斷了。只聽見一聲呼喊，兩人同時扭頭瞧去，只見一個長發披肩的女人走了進來。而跟隨在後的，還有秘書徐珊。
莫征衍臉上原本有淡淡的笑意，在瞧見了楚喬后，他眼底亦是有愕然的情緒閃爍起。
但是很快的，他就恢復了鎮定，沉聲開口，「徐秘書，你怎麼辦事的？」
「對不起，莫總！」徐珊苦不堪言，立刻道歉，又是輕聲對楚喬道，「小姐，您還是先出去吧！」
楚喬卻是一動不動，絲毫不為所動，直接迎上了莫征衍。
她的目光，如此冷冽，筆直地注視著他。
莫征衍瞧見她眼裡不曾有過的決絕，這讓他心中一緊，動了動唇，卻是喝了一聲，「出去！」
楚喬仿若未聞，只是站在原地，她開口道，「我只需要十分鐘時間。」
她冷若冰霜，卻又溫文有禮，無形之中透出了不可摧的氣勢來。
四目相對，兩人的視線在碰撞，氣氛一瞬間僵持，溫度都冷卻了好幾度，辦公室里的冷氣，一下子變得格外寒冷。而就在兩人沉默對峙，久久不曾開口的時候，莫征衍終於打破了僵局，他對著那位負責人道，「不好意思，我想我有點事情需要緊急處理。」
莫征衍立刻吩咐徐珊，帶著那位負責人去外邊喝杯咖啡，那人也是識趣，瞧著氣氛不對，只是微笑著起身，暫且出了辦公室。
門被帶上了，終於，辦公室里只剩下了他們兩人。
楚喬一直都站在原地，沒有動過。
莫征衍的視線，從她的身後挪回，重新落在她的臉上。他的神情，也不再是平日里那個溫柔的莫征衍了，此時此地的他，肅穆冷酷，沉穩之中，那份不容人反抗的霸氣，猶如千絲萬縷的蛛網，編織成密接的結界，而她就在網中央，彷彿被他禁錮了一般。
「楚喬，你太沒規矩了。」莫征衍沉聲開口，他的聲音，低沉到讓溫度又降了幾分。
「規矩。」楚喬幽幽開口，嘴角是一抹弧度，她的女聲，卻是很輕，「所有的規矩，不都是你莫征衍，莫先生，莫總，定下來的嗎？我是不是應該感激你，崇拜你，對你惟命是從？你這麼費心思，動了這麼多的手段，在暗中搞那麼多的事情，其實根本就沒有必要！」
「安排我去面試報道，還打電話來問我面試成功了沒有！其實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嗎？你又何必裝作關心我，問我在雜誌社工作的怎麼樣？不是早就有人彙報你了嗎？我每天在公司里的生活！包括有誰來找過我！是不是還應該詳細到，我每天喝了幾杯水？我該稱讚你的演技太超高，還是你真的很厲害，讓我都找不到一點破綻！」
「既然不希望我工作，那麼之前又何必同意？又何必找這麼一個借口，讓別人開除我？」
「如果你不允許我出去工作，你大可以直接說！說你不準，不准我踏出靜園半步！」
楚喬尖銳憤怒的話語，充斥在整間辦公室里，久久不散。
一直沉默的莫征衍終於開口，卻只是一句，「你的話說完了？」
楚喬一怔，胸口被翻滾的怒氣壓著，然而面前的他，卻讓她感到更為憤怒，他是如此的無動於衷！
「還有兩分鐘時間。」莫征衍低聲說著，那口吻，那態度，那神情，多麼的紆尊降貴。
楚喬頓時說不出話來，莫征衍又道，「既然你的話說完了，那麼現在我可以說了？」
「楚喬，你要自由，我給你了，不是么？你還想要什麼？」
楚喬感覺自己以往對他的認知，那份心底還存有的那一點點的期待，在這一刻全都化成了空。
「莫征衍，你永遠都不懂，永遠都不會懂。這不是自由，這是囚禁。」
「囚禁？」莫征衍冷笑了一聲，嘴角的弧度如此邪佞，「楚喬，你知道什麼是囚禁么？」
「我看你還不知道，想試試么？」莫征衍微眯起眼眸，眼中冷寂一片。
楚喬心驚無比，她顫了聲，「你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