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一輩子的時間
徐珊明顯一驚，她沒有想到，莫征衍會說這樣的話語。
就連楚喬，也是震驚。
徐珊很快回過神來，她急忙將手中的碗，遞給了莫征衍。莫征衍順手接過，而後就在床畔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楚喬並不願意他為自己這樣做，動了動唇，輕聲說道，「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吃。」
楚喬說著，就要伸出手去端過碗。
但是莫征衍不讓，只是堅決說道，「我來喂。」
楚喬微微蹙眉，顯然沒轍了。
莫征衍拿著湯匙，勺了一湯匙的粥，小心地送到了楚喬的嘴邊，低聲說道，「來，吃吧。」
白粥冒著熱氣，撲鼻而來的是一陣清新香味。
楚喬卻遲遲沒有張口，視線透過那團暈染的白氣，望向了莫征衍。
莫征衍十分耐心，手維持著一個動作，又是問道，「怎麼不吃？是不想喝粥嗎？」
楚喬抿著唇，搖了搖頭。
「是不想，還是想？你總要告訴我，我才能知道。」莫征衍的聲音很溫柔。
僵持了一瞬，楚喬的目光落在別處，似是有些彆扭，好不容易才吐出兩個字來，「太燙。」
對於這樣的回答，莫征衍顯然也是一怔。
在商界呼風喚雨的他，竟然對這一碗粥莫可奈何，對一個小女人莫可奈何。
在旁的徐珊瞧見此情此景，立刻說道，「先生，吹一吹就涼的快些。」
莫征衍默然頜首，算是明白了。他果然依照徐珊的話語，將湯匙湊到自己的唇邊，輕輕的吹著熱氣。
等到差不多了，又送到了楚喬的嘴邊。
果然，那團白氣散開了，楚喬清楚的瞧見他的眼睛，黑而沉著。
「現在不燙了，吃吧。」莫征衍叮嚀一句。
這一次，楚喬沒有再拒絕，就著他的手，張開嘴吃下了。
於是，莫征衍又勺起一湯匙，周而復始的吹散熱氣，又繼續喂她。
楚喬就默默的，配合著他。
徐珊嘴角露出一抹淡淡微笑，安靜的，不動聲色的退下了。
一碗清粥，他慢慢喂著，她就慢慢吃著，但是他卻忘記了要配上小菜給她吃，只是一味的喂著白粥。而她也沒有開口，只是順從地吃著。約莫吃了大半碗，楚喬就感覺飽了，她不想再吃了，所以在莫征衍又喂來一湯匙的時候，她輕聲道，「我不吃了。」
「還沒有吃完。」莫征衍瞧了眼碗里的白粥，還剩下了三分之一。
「我飽了，不想吃了。」楚喬說道。
若是平常，莫征衍哪裡肯作罷，非要她全部吃完才行。但是現在，他不再強勢，只是說道，「那再吃一口。」
說話之間，手中的湯匙，往她的嘴邊挪了挪。
楚喬不說話，安然地張開嘴，又是吃下了一口。
莫征衍這才擱了碗，抽了幾張紙巾，要給她擦嘴角。
「我自己來……」楚喬並不適應這樣的親密，更不適應他這樣的溫柔體貼。她的手在剎那碰觸到了他的手，猶如觸電一般，又立刻收了回去。她是那樣無措，以及緊張。
莫征衍淡淡一笑，「我來就好。」
為她輕輕拭過嘴角，莫征衍望著楚喬，微笑說道，「一會兒要是餓了，再吃一些。」
楚喬垂眸，默然的點了個頭。
突然沉寂下來，楚喬不知道莫征衍此刻是怎樣的表情，她也沒有望向他，但是卻感受到他的目光，正灼灼地望著自己。
忽而，又聽見他低聲問道，「楚喬，你怪我嗎？」
楚喬原本尚算安寧的臉龐上，閃過了一抹為難和神傷。在經歷了昨晚這樣的事情后，若說不怪，那似乎也不可能。但是轉念又是一想，她早已經是他的人了，這也不過是必經階段，可是雖然如此，楚喬心中還是有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所以才會在對著他的時候，連呼吸都是那樣小心翼翼。
莫征衍凝眸望著她，黑密的頭髮，柔柔的披散在肩頭，她蒼白的臉龐，有種動人心魄的憐人美感。
「我知道你怪我。」莫征衍沉聲說道，楚喬依舊不言不語。
「但是，」莫征衍頓了頓，伸手抬起她的下顎，讓她迎向了自己，他又是說道，「我沒有後悔自己這麼做。」
莫征衍的目光，鎮定堅決的讓人心驚，「楚喬，你終於是我的了。」
他用輕緲的口吻，卻說著狂妄的話語，讓楚喬只想往後退，但是她退無可退。
「其實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捕捉到她往後退的姿勢，莫征衍眼眸深沉，像是要望進她的心深處，「你這麼抗拒我，是因為他嗎？」
五年了，五年的時間，莫征衍都沒有真正接近過她。莫征衍不是沒有想過問題的癥結，在這段漫長的時光里，他們相處的時間的確是太過少。但是，她對他的抗拒已經不是正常應有的狀態，彷彿他的碰觸，是多麼不可接受的事情。
這不得不讓莫征衍揣測到另一種可能。
那是他不想去預見，卻偏偏存在的可能。
她，是在為了別人守身如玉嗎？
楚喬的瞳孔一縮，緊抿了唇瓣。
莫征衍對她除了莫可奈何和憐惜之外，還有一股子憤怒，更深處是想要得到。他低下頭來，她的呼吸一窒，身體也不自覺的輕顫，他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再次印下屬於他的烙印。
莫征衍的呼吸，涼薄而悠遠，清楚的傳來，「不管是不是，都無妨了。楚喬，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
楚喬在這一刻才恍然發覺，一輩子原來是這麼久遠這麼可怕的一件事。
◎◎◎
楚喬在靜園裡休息了數日，數日後她的身體恢復了健康。這次沒有發燒，只是受寒加上受驚。等到身體恢復，楚喬這才想起，自己這幾天來都沒有去公司上班，不知道雜誌社這邊怎麼樣了。卻又從徐珊的口中得知，她已經替她聯繫了公司，替她請好假了。
楚喬這才又放了心。
如果不是陶思甜的電話打到了靜園來找她，楚喬也沒有察覺到自己竟然已有多天不曾用過手機了。陶思甜在電話問她，怎麼手機一直關機。楚喬只是說估計是沒電了，忘記沖了。陶思甜在那頭又是吼，「拜託，你一連幾天都忘記充電嗎？」
楚喬蹙眉，只能如實說道，「我生病了，所以沒有開機。」
陶思甜這下著急了，問她怎麼又病了，這次又是哪裡去著涼了。楚喬這次不好說實情了，卻也想不出理由，只是告訴她，自己是洗澡著的涼，冷水洗太久的緣故，但是現在已經好了。
陶思甜一聽，實在是受不了，不免在那頭又數落了她幾句，哪會有人洗澡都能洗出病來的，真是佩服她。兩人簡短的聊了幾句后，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把電話給掛了。
在掛線之前，陶思甜又問了一句，「江言遇，他最近有聯繫你嗎？」
楚喬默了下道，「沒有。」
距離那日，也有數天之隔了，楚喬一直在養病，記不得要用手機。和陶思甜通完話后，楚喬立刻就翻找到了手機。記得那天，被莫征衍拆開丟在了地上，現在已經裝好了。楚喬按了開機，就在剎那之間，一陣振動和麻木，進來了無數通未接電話。
最先的一條是陶思甜的。
而後邊的，則全是江言遇的。
楚喬盯著他的名字，她動了動手指，想要按回撥，但是想了想，終究還是沒有按下去。
楚喬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去面對江言遇。
這天晚上吃過晚飯，就在餐廳里，楚喬並沒有立刻離去。
莫征衍還端著碗握著筷子，兩人沉默了一會兒，他開口道，「有什麼事。」
用餐的時候，兩人都是少話的，幾乎都是不出聲的。楚喬在吃過飯後，一般都會先離去。但是這日，她沒有立刻就走，這讓莫征衍注意到了，他想她一定是有話要對自己說。
「明天我想去公司上班。」楚喬覺得自己恢復的差不多了，所以她開口道。
莫征衍立刻回道，「可以。」
楚喬本來以為會遭到拒絕，因為之前發燒就足足在靜園裡休養了近半個月才准許外出。但是意外的，莫征衍幾乎沒有多作考慮，直接就答應了。楚喬鬆了口氣，起身就要離去，「那我先上去了，你慢慢吃。」
「楚喬。」莫征衍喚了一聲。
楚喬定神站起，沒有動了，只是望著他。
「你和江言遇既然是朋友，我也不反對你們來往。但是不要再讓我看見，那天的情形。」莫征衍低聲說著，那話語卻像是警告。
楚喬心裡一緊，只是「恩」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