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破碎(1)
……這到底什麽情況?
隻覺當下氣氛簡直詭異到了極點,一旁的燕琦怔怔看著眼前兩個人,不敢發出半點聲音。
薑沂:“所以,現在我離不開你了,你就要甩了我是嗎?”
“薑醫生,你是……從來沒被男人騙過吧?”
薑沂眉心一蹙。
“甜言蜜語我都不知道跟多少女人說過了,不然你以為,我邵鈞以前是怎麽在圈子裏混的?”
其實細想也不是猜不出來邵鈞在打著什麽算盤,薑沂料到他會說些刺激自己的話,卻委實想不到他這樣過分,
她本來就對邵鈞的過去心存芥蒂,那塊猙獰的疙瘩終於還是被掘出來無限放大,剝離愛情濾鏡的外殼裸攤開在她眼前,薑沂禁不住脫口而出道:
“你瘋了嗎?”
他卻好像不以為意地一笑,
“何必這樣震驚,你這麽天真的樣子,倒是有點兒可愛呢。”
邵鈞輕謾道:“想當初追你還挺費了一番功夫,我邵鈞勾搭女人上床真是從來沒這麽麻煩過!
不過薑醫生,你以為自己很理性,其實也還跟十六七歲的小女孩一樣,會相信什麽,‘一輩子忠貞不渝’這種謊話。”
他盯著薑沂憤然到極點過後反而淡漠下來的眼睛,又說:
“薑醫生,你知道我為什麽會喜歡你嗎?因為我覺得你很神秘,讓我心生好奇,想占有在手裏一探究竟。
但是神秘的東西一旦揭開那層麵紗,就不再有吸引力了,老實說,我的的確確是很喜歡過你,隻是現在,沒有興趣了而已!”
隻覺煞費苦心的謊言也好,惡意中傷也罷,終究是到了薑沂無可容忍的地步,
不過這時的她沒有暴跳如雷,沒有破口大罵,反而表情如常似乎一點也不生氣一樣。
“明白了,”薑沂像是自嘲地笑了下,
“我不該那麽自以為是,邵先生一席話猶如醍醐灌頂,徹徹底底,讓我看清楚了這樣愚蠢的自己。
像我這種身份的人,從一開始就不該做什麽春秋大夢,簡直是自作多情愚不可及,”薑沂淡淡斜睨了他一眼,
“就不妨礙邵總你的美事了,說過不糾纏,我薑沂絕對,說到做到!”
話落她便轉過身,“燕琦,我們走吧。”
望著她頭也不回的背影,邵鈞感到剜心的痛,知道薑沂的漠然從來是比憤怒更有傷害力,
有情緒說明至少還放在心上,可淡漠,是已經徹底不在意了。
恍然間邵鈞有些失神,要說比狠,他又怎麽可能比得過薑沂呢?
兩人開始說話起燕琦從頭到尾捏著拳頭,她實在是看不下去,衝上前堵在邵鈞麵前,恨不能扇他一耳光的表情問:
“邵總,你到底在幹什麽啊?”
邵鈞這時候也沒什麽氣力,淡淡看了對方一眼,“我幹什麽,你不是都看到了嗎?”
“我不信你之前的一往情深都是裝的!”燕琦肅然道:
“薑沂現還在氣頭上,但說的話未必就做不到,你最好盡早跟她解釋清楚!”
邵鈞垂下眼,“我沒什麽可解釋。”
“不管你是為了什麽,為了誰,我勸你一句,不要跟薑沂用這種方式處理感情上的事,否則以後有你後悔的!”
燕琦話說完,有些憤然地轉身走了,空留邵鈞癡癡愣在原地。
……這些,我又何嚐不知道呢?
他暗暗地想。
可他那麽蹩腳的謊話,她還是當真了……
“薑沂,”燕琦拉住腳步不停,疾步往前走的薑沂,有些歉疚的表情說:
“對不起。”
“你為什麽要道歉?”
“要不是今天非拉你到酒吧,你跟邵總也不會……”
“難不成你想看我繼續被他騙嗎?”薑沂這時候心情極差,聲音聽來冷厲得嚇人。
知道她氣憤得有些失了理智,燕琦勸她道:“你也冷靜點兒,薑沂你好好想想,邵總他是那樣的人嗎,會不明不白跟你分手嗎?”
她摁著薑沂肩膀說:
“你們回去好好談談,這之中一定有誤會!”
薑沂卻冷冷道:
“他不說,我也懶得問了,順遂他所願吧。”
“哎薑沂,我知道你脾氣倔,但別意氣用事,”燕琦語重心長道:“邵總剛才那番話是說得有些過分,但是,但是你們畢竟那麽久的感情對吧?”
“我付出的感情,不是讓他到頭來用來中傷我的!”
燕琦揪心道:
“你……我真搞不懂你們之間怎麽突然就這麽劍拔弩張了,這些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薑沂聲色寒厲道:“我不懂,或許他膩了煩了想踢開我,我也不是那種不談戀愛就活不下去的人。”
“你……,”燕琦心頭一緊,“別衝動,有什麽矛盾不能兩人坐下來心平氣和好好說?”
“他都這麽羞辱我了,我又不是欠,為什麽還要往人身上貼?”
見她這決然的樣子,燕琦禁不住蹙緊眉,心想,
物極必反,有時候兩個人太過要好,興許就是隔閡開始的前兆……
站在路邊吹了會兒冷風,薑沂沉了口氣,稍微冷靜了些許,聲音反而更加淡漠,
“他開始左右我的情緒,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桌上的啤酒一瓶接一瓶地抽空,悍然墜落,破碎一地。
被散落滿地的碎片包圍著,邵鈞無力地癱倒在椅子上,難受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心好痛,被她眼裏的冷漠深深刺傷,隻覺一瞬間自己好像什麽都沒有了。
他頹然閉上眼還要再飲,手裏的酒瓶卻被人一把奪了過去,
“別喝了。”
“你……你怎麽還沒走?”
邵鈞瞟了眼站在他眼前的ey,複又閉上眼,手背覆上發昏的前額。
“邵鈞,”ey擰眉看著他,“敢情你今天是拿我當槍使呢?”
她坐在他對麵,仰麵往嘴裏灌了口邵鈞的那瓶酒,
“我說你怎麽會突然聯係我,嗬,原來……”
女人那雙波光瀲灩的媚眸盯著邵鈞的眼睛,憂怨的聲音說:
“除了你,真還沒人敢這麽利用我呢!”
“抱歉。”邵鈞沒什麽力氣地道。
ey深深提了口氣,“不明不白配合你演了這場戲,你把我當成什麽?邵鈞,你知道我出場費一個小時多少嗎?"
邵鈞雙手撐在桌前,扶著額頭說:
“不好意思,不是很了解,要是現金不夠的話,我一會兒,給你開張支票……”
“你是真不懂我什麽意思?!”她兩眼漲得通紅,抱臂激憤又無可奈何地說:
“我跟你之間的帳,可不是用錢來結算的!”
邵鈞還是埋著頭沒看她一眼,“那我就隻能……繼續說對不起了。”
“邵鈞你可真能耐!”ey衝著他用英文罵了一連串流利的髒話,終於還是稍微泄憤了些許,
原本憤怒難抑,可當她看著眼前耷拉著腦袋頹喪不堪的人,心便又軟了下來,
……她何曾看見過他這副樣子?
縱使邵鈞對自己再決絕,再愛答不理,她對邵鈞的感情還是那樣執著不變,
可獨獨看見他對別人一往情深,因為愛而不得而悲痛欲絕的時候,再濃烈的愛也會被擊潰,好像比他用最無情的言語直接拒絕自己還傷人心。
……不屬於自己的終究期待不來。
終於還是看開了邵鈞對自己的感情,ey無奈地歎了口氣,倏然用一種她從未有過的口吻說:
“你喜歡她,那為什麽要跟她分手?”
見邵鈞垂著頭不想說話,她便威脅道:
“你不說,我就把你現在這副樣子錄下來,發給那個女人看看!”
“我沒辦法。”邵鈞痛苦地捂著臉,“我隻能這樣。”
“怎麽可能沒辦法!“ey激動道:”有什麽困難你說,不是還有我嗎,我幫你擺平啊!”
邵鈞卻隻搖了搖頭。
他沉思了良久,才又抬起頭對眼前的人道:
“你能不能,幫我個忙,幫我瞞住她。”
ey咬了下唇徹底無語道:
“不行!”
“算我求你。”
“你!”
她紅著眼看著邵鈞,心疼他的同時又覺得自己好可悲,
為什麽,他的深情是給別人的,為什麽就不能分一點,哪怕一點點給自己呢?
砰——
腦子裏天旋地轉,薑沂跌跌撞撞走出房間,不小心撞上門把手,感到腹部剛愈合不久的傷口又被撕裂了些。
她靠著牆閉眼凝了會兒神,才稍微又恢複了些氣力。
薑沂剛心情太糟晚飯著實吃不下,半夜又餓得頭暈,實在支撐不住這才抹黑下床,去到廚房打算煮碗麵。
隻覺自己大動了場手術狀態都沒這麽差過,到底還是太上心了吧。
怎麽就連一個沒有他的夜晚都覺得這麽難熬呢?
薑沂無聲地苦笑了下,
她一定能適應的,隻是時間罷了……
看著鍋裏翻滾的開水,薑沂不自知有些出神,水都快燒幹了才猛地從恍惚中驚醒。
她又重新往鍋裏摻了些冷水,慢悠悠打開火,好像整個人都變得遲鈍了一樣。
她又克製不住地去想邵鈞,隻好做些別的來分散注意力。
寂然無聲的夜裏,薑沂孤身一人在廚房切著蔥末,
隻不過,跟邵鈞一起做飯的場景好像還曆曆在目呢,
“嘶——”
果然還是不留神劃到了手指。
薑沂沉了口氣,乏力到有些不想管,隻是血卻像是止不住一樣順著指尖不斷地淌,她便還是拿來酒精和創可貼處理了一下。
手術過後,薑沂身體的凝血功能似乎變差了不少,縱使很小的傷口也要很久才能結痂。
……好累啊,真的從沒這樣疲乏過,這種身心俱疲的感覺真的要將她折磨透了。
薑沂垂下頭,卻一眼瞥見桌台上一個異常璀璨奪目的東西,
那是……邵鈞給她的求婚鑽戒……
你以為自己很理性,其實也還跟十六七歲的小女孩一樣,會相信什麽,‘一輩子忠貞不渝’這種謊話。
我的的確確是很喜歡過你,隻是現在,沒有興趣了而已!
薑沂禁不住發笑,
……戒指,嗬,什麽一生一世的承諾,不過是個笑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