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睡夢
她何等聰慧,從來到這個別墅,她就已經明白秦謙想做什麽,這個別墅,坐落於如此荒涼之地,四周根本就沒有任何人煙,他分明就是想將自己囚禁於此。
“這——”邢天有些為難,得罪秦謙的代價是什麽,他再清楚不過。
“算了。”葉薇薇看著邢天猶豫的神情,自嘲一笑,“誰會為了幫助一個陌生人而搭上自己呢?”
邢天忍不住歎息一聲,他跟了秦謙這麽多年,從來就沒見過有哪個人能枉顧他的意願。
若非已被逼到絕路上,又怎麽會選擇這樣決絕的手法,隻為了將一個女人留住。
“薇薇,他從來不是冷情之人。”
“我知道。”葉薇薇側身,盯著窗外蒼茫的夜色,似不願再多說。
不,你不知道,邢天苦笑一聲,“你好好休息。”
秦謙斜靠在欄杆上,正點了一根煙,煙霧嫋嫋,眼前的男子在這蒼茫的夜色中俊美的有些不真實起來。
他回想著昨夜,事情為什麽會發展成這個樣,他一向習慣於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不管是在商場上,還是在感情上,他必須要有絕對的控製權,可如今,事情卻失控了。
失控的徹底,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到了一個不可挽回的地步。
特別是葉薇薇,明知道她有多驕傲,卻還是狠下心來讓她匍匐於地,親手將她一切都撕碎。
“她醒了?”
屋內的動靜他不是沒有聽到,隻是他還沒想好,應該如何去麵對她。
感情這種事,從來都不是無路可退,他知道,隻要他退一步,他們之間就徹底完了。
“我們完了。”那句話如同一句咒語一般,徹底的激起他的暴力,他不否認的是,他在進入的那一刻,真的有種想要將她徹底撕碎的衝動。
拔槍的那一刻,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她眼中的懼意,就算害怕到了極點,她依然選擇離開他。
寧願死,也要離開他。
這是一個男人最大的悲哀。
他是秦謙,隻有他不想要,從來沒有他得不到。
他不想失去,隻能以這樣的姿態將她強行留住。
邢天摘下身上的聽診器,也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煙,剛想點火,腦中浮現出那個號稱最討厭煙味的女人,到底是沒有點著,“醒了,就是發發燒,過兩天就好了。”
邢天避重就輕道,外表上的傷口往往是最容易愈合的,可心裏的傷口到底什麽時候能好就不是他這個醫生所能操控的了的。
這個道理,秦謙自然也懂。
扔過一管藥膏,“抹兩天,小心發炎。”
秦謙接住藥膏,打量了一眼,就看見邢天促狹的一笑,“具體抹哪兒就不用我說了吧。”
關上的門被再度打開,葉薇薇沒有轉頭,隻是定定的盯著白色的屋頂,白色的屋頂,黑色的床榻,黑白是如此的分明。
秦謙拿起床頭的杯子,倒上一杯水,抿了一口,試了試水溫,不溫不熱,剛剛好。
將床上的女子撈出來,扣在懷裏,“薇薇,吃藥了。”
低沉的聲音透著點點的溫柔,前一刻還是狂風驟雨,轉瞬間,已是柳暗花明。
葉薇薇側過臉,沒有理會伸到自己唇前的兩枚白色的藥片。
低沉的笑聲從唇間逸出,秦謙含住藥片,用手捏住她精致的下巴,微微用力,強迫她打開牙關,舌尖一推一送,兩枚藥片已然入腹。
隨即遞過來一杯水,嘲弄道,“這不用我喂了吧?”
葉薇薇惱羞成怒,拿起一杯水咕嚕咕嚕喝了個幹淨,轉身背對著秦謙,不再說話。
本來以為他在自己身側會睡不著,誰知道,一著枕頭,就立刻進入了夢鄉。
夢中,自己恢複成了十五六歲的模樣,紮著高高的馬尾,背著一個小包,清清爽爽的走在幹淨的街道上。
路邊,李姨的那條大金毛撲了過來,親親熱熱的舔著自己的臉頰,有些癢,葉薇薇忍不住摸了摸了他毛茸茸的腦袋。
秦謙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道路的盡頭,穿著黑色的定製校服,白色的襯衫幹幹淨淨,露出半截精致的鎖骨,明朗到讓人睜不開眼,身旁恭敬的站著司機,臉上的笑容是說不出的陽光俊朗。
“薇薇,來上學了。”
葉薇薇恍恍惚惚的跟著他上了車,陌生而熟悉的教室裏,坐滿了同學,老師皺眉看著他們牽在一起的手,卻還是沒有說話。
高中的課堂很簡單,葉薇薇翻看著手中的數學書,密密麻麻的全是各種各樣的公式。
有隔壁班的女孩子偷偷摸摸的跑過來,趴在窗前偷看著秦謙,不時的小聲嘀咕道,“看,就是那個。”
“真的好帥,可惜有女朋友了。”
“有女朋友又怎麽樣,又沒結婚。”
高中女孩子的那點心思簡單又單純,這樣的話,也就隻敢在背地裏說兩句,哪敢真的放在台麵上來說?
葉薇薇歪了歪頭,仔細的打量著秦謙,陽光正好透過窗戶照在他臉上,她能看清他臉上細小的絨毛還是青色的胡茬,微微冒出了頭。
薄唇微微抿起,每次他思考的時候,總會習慣性的抿唇,葉薇薇笑的一臉心滿意足,偷偷的從桌下拉了拉他的衣袖。
再次醒來的時候,床的另一側已經沒了人。想起昨晚的夢境,一切都是那麽熟悉,熟悉的好像真實發生過一樣。
葉薇薇扶了扶有些疼痛的額頭,怎麽可能真的會發生,秦謙比她大了幾歲,算起來,那時候,他早就出國了,又怎麽會陪自己上高中。
不過,高一的那段記憶,葉薇薇揉了揉疼痛的眉心,不再去想。
起身,床頭上放著幹幹淨淨的衣服,是全新的,葉薇薇拿過來,連標簽都被剪得幹幹淨淨,看上去是熨過的模樣。
換上衣服,下了二樓,桌上擺放著已經準備好的早餐,蓋著蓋子,葉薇薇試了試,溫度剛好。
整個別墅內空落落的似乎隻有她一個人,葉薇薇透過窗戶,往下麵望去,有保安不停的走了走去,還有幾個園丁在不停的修修剪剪。
當生活試圖QJ你的時候,與其做無謂的掙紮,倒不如停下來享受。
葉薇薇回想起羊小樂說的這句話,忍不住彎了唇角。
說的對,難得有這樣的閑暇時光,為什麽不好好享受一番,沒有導演的謾罵,沒有韓玫玫的催促,也不必記劇本,這樣的日子,多麽難得。
雖然看的出秦謙平日裏是不怎麽待在這個別墅裏,東西還是很齊全,葉薇薇翻出紅茶,泡上,又將檸檬切成片,丟了進去。
進了書房,書桌被收拾的幹幹淨淨,幾遝文件擺放的整整齊齊,在書架上掃了一圈,大部分書籍基本都是關於金融管理類的,葉薇薇隨手抽出一本,上麵一個個專業術語晦澀難懂,基本上都是英文原著。
目光一個個掃過那些書名,最終停留在了一本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演員的自我修養》上麵。
想不到秦謙竟然還看這樣的書,葉薇薇倒上茶,懶洋洋的坐在陽台上,一頁一頁的翻看起來。
整整一天,秦謙都沒有出現,冰箱裏被塞得滿滿當當的,隻要放在微波爐內稍稍一加熱就能吃了。
葉薇薇放下手中的書,屋內的電話線早已被拔掉,網絡也沒有任何信號,在這個時代,失去了網絡與手機,竟像是與這個世界都切斷了聯係。
所幸,電視還是能看的。
娛樂新聞整整一天竟沒有她的任何一絲消息,就連《春秋》的海選現場,主持人宣布葉薇薇因病請假時,都看不到一絲波瀾。
這就是他的手段,想要真正冷藏一個人,就可以讓整個娛樂圈徹底的遺忘掉她。
葉薇薇心中沒來由一陣惱意,關上燈,直接睡覺。
夜晚的洛杉磯總是有點涼,處處燈紅酒綠,熱鬧非凡,秦謙謝絕了投資商共進晚餐的建議,沉默的坐在電腦桌前,看著國內傳來的影像,她泡茶的動作,她看書的神色,從頭看到尾,極其耐心。
這是她的一天,而他卻沒有絲毫的參與。
鏡頭很清晰,清晰的能記錄到她每一個表情跟動作,秦謙伸手,輕柔的撫上鏡頭中女子的臉。潔白如玉的肌膚上嵌著一對黑濯石般的眸子,瑩瑩生輝,襯著整張臉都靈動起來。
電話鈴聲響,秦謙暫停了視頻,剛接起電話就聽到那頭沈宜修怒氣衝衝的質問聲,“因病請假,這理由你他媽也能想的出來,花費了這麽大的人力物力財力就為了捧一個葉薇薇,現在可好,人被你給弄沒了。”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秦謙冷冷的拋下一句話,掛斷了電話。他的決定,從來不需要任何人質疑,哪怕是沈宜修,也不可以。
“我隻能幫你到這裏了。”沈宜修同情的拍了拍蘇白起的肩膀,“薇薇在他手裏,不會有事。”
全程聽著這一切的蘇白起聞言蹙起眉心,早在《春秋》八強現場,他就覺察出不對勁。
葉薇薇這個人,向來不會放棄任何一個機會,因病退出,他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
她的手機一直無人接聽,去了她家,也一直沒人,不在公司,也不在家,她能去什麽地方?
唯一想到的就是秦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