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5章 如果

  好像隻要殺了他，許家便能大仇得報，她也可以毫無顧忌的解脫。


  心中的魔鬼越來越大聲的慫恿著，似乎有尖叫聲不斷飄蕩在她的耳邊，她原本清晰的臉孔，清楚的視線，仿佛蒙上了一層雨和霧。


  周遭的景色看不清，隻有顧西洲那毫無懼意毫無波瀾的臉孔。


  他那麽狠，他不怕生死，他沒有心。


  刀上的力她灌的足足的，仿佛傾注了她所有的恨意和不該滋生出來的愛，一同朝著他刺去。


  顧西洲絲毫不閃躲，他就那麽平靜的站在原地，眼睛裏甚至平靜的倒映著許知意滿是仇恨的臉，包括他緊緊攥著的那把隨時取掉他性命的刀。


  好像他良心發現，終於發覺自己做錯了一樣，蘊藏著無數心事的眼眸無一不下顯露著他的愧疚。


  他應該是知道錯了，她想著。


  但什麽都晚了。


  許知意手上的力度卻沒停，刀尖被磨得十分鋒利此刻更注入了她的凶狠，顧西洲的眼神，也終於落在那刀上，仿佛 那刀落下來，他便能解脫了。


  那把該落在他心上的刀就這麽坦蕩蕩在兩人視線裏，爾後不出意外，卻又在意料之外的偏離了軌跡。


  刀尖也向著左側紮去，但依舊緊緊貼著他，刺啦一聲，劃開了他熨燙妥帖一塵不染的衣裳。


  刀沒有生命，能操控它的隻有那隻手的主人。


  顧西洲意外的看著她。


  許知意依舊無聲的哭著，她的淚流完了，又像是存在眼眶裏倔強的不肯在他麵前掉下裏。


  那把被她緊緊攥著的刀也哐當一聲落了地，砸在地板上。光滑的地板瞬間被砸出了一道細微可見的痕跡。


  許知意眨了下眼，她一直清醒著，她甚至自己的小半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清醒過。


  她清楚的意識到，麵對顧西洲，她下不了手，無論他做了什麽，她都下不去手。


  哪怕她想到的是先殺了他再殺了自己的同歸於盡，她也下不去手。


  那一刻，她多麽希望顧西洲是不愛她的，或者她抑或是從來沒有愛過她。


  她不禁殷切的希望，三年前那麽漫天飄雪的夜晚，若是他一槍結果了她該多好。


  n那她既不用經曆滅門的慘案，也不用經此之痛，還會和他有關聯，且不會愛上他。


  到那時，若下了地府，她也能明明白白的恨著他。


  可偏偏，他陪過她經曆了種種的悲歡。


  她無法遺忘，更無法割舍。


  許知意的心愧疚的不成樣子，她無言麵對死去的任何一個疼愛她的親人，可她又做不到親手殺了顧西洲。


  她責怪自己的沒出息，同時蹲下身慌慌的循著那把刀，即便此刻，她不知要做什麽，但還是下意識的想將那把刀拾起，牢牢的攥在自己的手裏。


  仿佛隻有那樣，她心中的愧疚感才會減輕，她的折磨才會少些。


  隻是她慌不擇路蹲下身的那一刻，不小心踢到了那把刀，那刀便向長了眼睛一般，仿佛能看清她的心事，一轉眼便機靈的鑽進桌子底不見了。


  許知意一慌，下意識蹲下身子，匍匐著上前就要找。


  她朝地上摸索著，可光滑的地板上隻有一條不深不淺的屬於剛才刀落時滑落的花紋，除此之外再無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