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就算大雨讓整個城
我很早讀過一本書，叫做《被縛的普羅米修斯》，裏麵有一句話我始終記得清楚——站在痛苦之外規勸受苦的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這個世界本來就沒有感同身受這件事情，喬夢又怎麽能懂得此刻我心中的煎熬呢？
看著自己深愛著的人，轉身就跟別的女人親親我我……要我怎麽能夠平靜的接受？
我實在按耐不住，當報紙上麵終於有爆出洛天佑和愛莎兩個人牽手逛街的照片之後，我知道我再也做不到自欺欺人了。
那張照片有些模糊，不過依舊可以看得清楚那兩個人的麵容輪廓，的確是洛天佑和愛莎。而他們兩個正穿著同色的大衣，儼然一對熱戀之中的小情侶一樣，十指緊扣，一副有說有笑的模樣。
看著這張照片，我感覺就像是有什麽東西瞬間刺穿了我的心髒一樣，嘩啦啦的冷空氣一瞬間全都灌輸了進去，冰涼徹骨。
與此同時，洛天佑和愛莎更多的新聞也是鋪天蓋地的放了出來。
兩個人一起出入夜總會，深夜一起回家，一起逛奢侈品店買名牌包包之類的……這樣的事情，比比皆是。
我的肩膀顫抖著，看著那些媒體的報道，耳朵嗡嗡嗡的出現幻聽一樣。
等到好不容易平靜下來一點點，我還是不死心。
我不敢去相信媒體的報道，也許這些照片……隻是角度問題？又或者是……他們隻是朋友……
我拿出手機來，按下了洛天佑的電話號碼。
可是電話響了很久很久，依舊是沒有人接聽。
我咬牙，再次撥打了好幾個電話過去，卻還是落得這樣的結果。
最後我也沒有了辦法，隻好找出了林凡的電話，打了過去。
林凡倒是很快就接了電話，他應該是看我竟然會給他打電話，所以語氣之中帶著幾分驚訝：“唐欣，你怎麽想著給我打電話了？”
我沉默了一下，嘴巴有些幹澀，但還是開了口說：“我有些事情想要問你。”
“你說啊？什麽問題？”林凡的聲音也變得認真起來，少了輕佻的語氣，看來他心裏也應該猜到了幾分。
“就是關於媒體的那些報道，洛天佑和那個混血模特愛莎……他們兩個人，真的是在交往麽？林凡，我要聽實話。”我的聲音無比的冷靜清晰，心跳卻在胸腔之中折騰的厲害，撲通撲通的沒有一分鍾消停。
電話那頭開始出現長達半分鍾的沉默，我都懷疑是電話掉線了。
林凡終究還是說話了。
他有點為難，聲音也是結結巴巴的：“是，那些報道大多是真的。我問過阿佑了，他真的有跟愛莎交往的打算。這些日子，他們兩個也天天的膩在一起。”
原來這是真的……
林凡都這樣說了，看來洛天佑和愛莎的事情，真的沒有任何好猜疑的了。
我捏著話筒，喉嚨就像是被魚刺給卡住一樣，情緒波動的厲害，可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見我不出聲，林凡趕緊安慰著：“唐欣，你別太難過了。阿佑他的性子，我們也實在沒有辦法……我和蘭姐之前也勸了他很久的，可是……哎。”
就連一向主意最多的林凡，到最後也免不了一聲歎息。
我如同被打進了萬劫不複的地步一樣，動彈不得，隻能接受這一點。
我的聲音有些低啞，輕聲說：“我沒事，隻是問一問。好了，你忙吧。再見。”
說完，我就毫不猶豫的按掉了通話鍵。
辦公室裏麵，是死一般的沉寂。
午後的屋子裏麵，帶著無形的壓抑。盡管整個辦公室裏麵有著那麽的綠色植物，此刻也不能讓我的心情好上那麽一點點。
我拿著一旁的鋼筆，在手上轉了轉。
眼睛無神，找不到焦點。
心裏也隻是重複著一個念頭，洛天佑要和愛莎交往了。
我起身，走到窗戶旁邊，將百葉窗緩緩地拉開。望向遠方——
遠方的天空黑壓壓的一片，那些鉛灰色的雲朵聚集在一起，大有一種“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既視感。那不遠處的高樓大廈，在那一片的陰霾中籠罩著。
天空中閃過一道疾馳的閃電，發出耀眼的光芒來。
隨即便是一聲強烈的悶雷聲，“轟隆”一下，仿佛整個城市都要晃上三晃。
我的心也不由得顫動了一下，這大自然的氣勢簡直恐怖。
暴雨很快就如期而至，劈裏啪啦的聲音像是氣勢磅礴的交響樂一樣，豆大的雨點敲擊著窗戶。我因為把窗戶打開了，那雨水就被風吹著，飄進了屋子裏麵。我的手臂上都沾染了一些雨水，涼絲絲的，倒是有幾分舒服。
看著樓下因為這場大雨慌忙躲雨的行人，我站在樓上，仿佛是上帝視角一樣。
人們小的就跟螞蟻一樣，麵對著轟然而至的雨水，也隻有四處逃竄。
我就這樣呆呆的看著那落下來的雨水發呆，耳邊是雨水的聲音，整個人的心也緊緊地寧靜了下來。
我突然想起蘇打綠的一首歌來——就算大雨讓整個城市都傾倒，我也會給你擁抱。
可是現在，給我溫暖擁抱的那個人，懷中已經不再是我了。
多可笑啊。
我撇了撇嘴角，免不了有幾分自怨自艾。
女人啊，一旦用情太深，傷害的總是自己。
那天下午，我守著一場雨，心裏也嘩啦啦的下著雨。
喬夢跟他的男朋友約會去了，我自己打車回了喬夢的小區，手上拿著一把藍色的格子傘，那是臨下班的時候蕭陌硬塞給我的。
我感慨於他的細心，就連天氣都注意到了。
但還是隻說了一句謝謝，便沒有多餘的表情。
回到空蕩蕩的屋子，我給自己煮了一杯熱氣騰騰的咖啡。窩在書房做策劃書，窗外的雨沒有一刻的停歇。
喬夢那個晚上沒有回來，應該是跟她男朋友在外麵過夜了。
在這個雨水紛紛的夜晚，我一個人也倒顯得自在。
唐有才的電話打來，我猶豫了再三，還是接了一個。
電話裏麵響起他那帶著討好的輕柔聲音，他說：“小欣，你吃飯了麽？”
我抬頭，看了一眼牆上掛著的鍾，才發現現在已經是晚上九點了，可是肚子一點都不餓。
“我吃了。”我扯了一個謊，直接問他：“找我有事麽？”
“我想問你明天有沒有時間，咱們一起吃一頓飯吧。我知道一家飯館做的包菜粉絲很好吃啊，小欣你不是最愛吃包菜粉絲了麽。我記得你小時候每回都吵著要吃。”唐有才試圖打著親情牌，讓我能夠回心轉意。
可是他越是提起過往，我就越是很難原諒。
再優秀的廚師做出來的包菜粉絲，也比不上母親親手做的那一份。記憶之中的那個味道，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再代替了。
我伸手捏了捏鼻梁，淡淡出聲說：“不用了，我明天很忙。”
見我直接拒絕，唐有才並不死心，接著問道：“那你什麽時候有時間？”
“不知道。”我的心情本來就鬱悶，更何況我和洛天佑的事情，也有很大的原因都是因為唐有才過去做的事情……
也許是因為在父親麵前，所以我才能表現的有恃無恐吧？我的心裏有不滿，耍著小性子，帶著幾分報複的意味：“你別打電話來了，我要睡覺了。”
“哦……”那頭傳來唐有才的聲音，聽起來悶悶不樂的，他輕聲說：“那好吧，小欣你好好休息。”
電話掛斷，我將手機隨意的丟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麵。
心情卻久久不能平複，想起剛剛我跟父親說話的語氣，現在反倒是覺得有一些過分了。不管怎樣，唐有才始終是我的父親。
我那不耐煩的態度，實在不是一個做女兒應該有的樣子。
如果母親在天有靈的話，看到我和唐有才現在僵持的情況，會是怎樣複雜的心情呢？我停止了工作，陷入了沉思之中。
*
這場雨下了個沒完沒了，一夜過去了，醒來的時候依舊淅淅瀝瀝的下著。
我洗漱了一番，看了一眼放在鞋櫃旁邊的藍格子雨傘，猶豫了一下，給仔細的整理好放進了包包裏麵。自己另外又拿了一把傘撐著，去趕地鐵。
到了公司，喬夢正坐在格子間裏麵喝著豆漿。
見到我來了，親昵的問我：“唐總，你昨天晚上一個人在家睡得還好吧？把你一個人丟在屋子裏麵，我還有些不太好意思。”
“你啊你，陪著你的男朋友就好了。”我輕輕地笑了笑。
卻瞥見喬夢正播放著視頻的平板電腦，屏幕上麵正是一大群記者圍著洛天佑追問著什麽的場景。
我的眉頭不禁微微皺起。
似乎是注意到了我情緒的變化，喬夢順著我的目光望去，立即明白了過來。趕緊將平板電腦的畫麵給關了，臉上露出尷尬的笑容來：“唐總，你趕緊去工作吧，加油哦。”
我的腳步就如粘在了地板上一樣，動彈不得。
“那是最近更新的視頻麽？”我出聲問著，盡量保持著淺淺的笑容。
強顏歡笑，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麽在意。
見我目光堅定，帶著幾分“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神色，喬夢也無奈，隻好點頭說：“今天更新的，不過……我勸你還是不要去看。反正你和洛天佑已經是過去式了，何必還要去在乎他的事情呢。”
我聽著喬夢的勸說，卻是典型的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表麵上點了點頭，一副答應的模樣。
其實轉身一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裏麵，我就忍不住將電腦打開了，將那段最新更新的視頻訪問給查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