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連我自己都嫌棄了自己
我始終是無法釋懷，那過往種種的回憶有多甜蜜，現在就對我有多大的傷害。
洛天佑臉上的情緒變化，凝視著我，突然伸手將我緊緊地抱住。
我攥緊拳頭，狠狠地打著洛天佑的身上。
可是這一拳頭一拳頭的打下去，我都不知道傷的是誰？
洛天佑不動，任由我打著。他的手捧著我的頭，將我緊緊地抱著。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被這份溫暖的懷抱給包圍。
到後來，我實在是掙紮不動了。
消停了下來，就這樣由著他抱著，內心五味雜陳。
洛天佑的唇在我的耳鬢廝磨，他的聲音帶著幾分淡淡的哀傷。
他說：“唐欣，我再也不會讓你受到這樣的傷害了，再也不會了……”
我心中一動，卻是全身都痛。
我應該相信麽？相信他這些動聽的情話和承諾？可是一個又一個巴掌，抽的我再也不敢去相信了。
就當做是個笑話吧，這再也不是治愈我的糖果。
這樣抱著好久好久，那時間漫長，仿佛度過了整整一個世紀。
可是我知道這份溫暖是不屬於我的，從來都不是屬於我的。洛天佑隻能堂堂正正的抱著別的女人，而我始終是見不得光。
洛天佑許是見我的情緒穩定了下來，鬆開了我。
他問我：“唐欣，你明天想要吃什麽？”
我平靜地看著他，不帶任何感情的說：“我想休息了。”
他的目光複雜，沉吟片刻，終究是站了起來，說：“那你先好好休息，我明天早上來看你。”
我想拒絕，可是知道說再多的拒絕也沒有用。洛天佑不會聽，依舊是會來的。
想了想，還是省些口舌得了。
洛天佑細心的將燈關上，又將房門給我輕輕地合上。
我躺了下來，在這陌生的地方，望著那半掩著的窗戶。
外麵已經全部都黑了，屋子裏麵也是一陣漆黑。
醫院格外的安靜，一點喧鬧嘈雜的聲音都沒有。
這種安靜可真的是讓人遍體生涼，我將身上的被子裹緊。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心裏想著，今天莫名其妙的哭了一場，明天早上起來，眼睛肯定會腫的很嚇人吧。
我那個時候到底是怎麽了，哭成那個德行。
現在想想，就連我自己都不理解。
洛天佑肯定是自責吧，所以才做這些事情來彌補。
可是我到底心裏責怪的是誰？是他的那一聲“滾”，還是責怪自己的沒用。
夜越來越深，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迷迷糊糊，一夜無夢。
*
第二天我一睜開眼睛，就看到洛天佑已經出現在病房裏麵。
皺著眉頭看著他，現在才早上七點左右而已，他竟然也趕過來了？
“我扶你起來洗漱。”洛天佑走到我身邊，朝著我伸出手來。
我沒有去碰他，隻是無比冷靜的說：“叫護士來幫我就好了，不勞你大駕。“
洛天佑的手仿佛僵住一樣，但卻始終沒有收回來。
我看著他，不去理會。自己掙紮著起床，摸著一旁的櫃子，勉強的站立起來。
可是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洛天佑直接打橫把我抱了起來。
“你！洛天佑！你放開！”我有些氣急敗壞的喊道。
“我說了我會照顧你。”洛天佑臉上帶著幾分堅毅，看不出其他的表情來。
神經。
我心裏罵了一句，隻得放棄掙紮，由著他抱到洗漱台。
“我自己可以刷牙洗臉。”我說完這一句，毫不客氣的把衛生間的門給關上了。
也不去看洛天佑吃了閉門羹的臭臉。
我知道現在的自己有些做作，可是心裏的那一口氣就是咽不下來。
我想要把洛天佑給趕走，能夠想到的辦法也就是這樣，故意的跟他作對，讓他忍受不了幹脆走了，我也一了百了。
藕斷絲連不如揮刀斬亂麻，長痛不如短痛。
我跟洛天佑之間，徹底完了吧。
用冰冷的水衝了一下臉，我抬頭望著鏡子裏麵的自己。
看起來是那樣的憔悴，蒼白的臉色，蒼白的嘴唇，而且眼睛下麵的那一圈黑眼圈實在是駭人。一點精神都沒有，簡直醜到慘不忍睹。
就連我自己都有些嫌棄了自己的這幅樣子。
搖了搖頭，洗漱完畢之後。我打開了門，發現洛天佑竟然就這樣站在門口等著。
看到我之後，淡淡的出聲說：“是要我扶著，還是抱著？”
他的話說的如此篤定，就像擺在我麵前隻有這兩條路一樣。
事實也是如此，如果我不選一條，他肯定就會像開始那樣直接把我給扛起來。
我不說話，朝他伸出手。
洛天佑眼中一亮，趕緊上前扶著我，小心翼翼的配合著我的速度，慢慢的走著。
想起這樣攙扶著行走，上一次還是在筱月古鎮，兩人之間的關係融洽甜蜜。可是沒想到才過沒多久，竟然換了一副光景。
物是人非，這其中的心境也是換了個徹底。
我坐在床上，洛天佑將保溫杯拿出來，倒上了熱牛奶，還有熱粥，當然還有骨頭湯。
“趁熱喝吧。”他端著粥碗，手中拿著勺子。
舀了一勺粥，又輕輕地吹了吹，伸手喂到我的嘴邊。
我愣住，感覺有些無語。
別過腦袋去，悶悶的說了一句：“我又不是手斷了，我自己可以。”
洛天佑倒是難得的好脾氣，隻好由著我的性子，將粥碗遞給了我。
又往另外一個碗中倒了骨頭湯，先放在一邊涼了一會兒。
他說：“孫瀛說了，你的傷口要吃些清淡的東西，骨頭湯之類的，也會對你的傷口有好處。”
我喝著青菜粥，沉默的氣氛在漸漸地彌漫開來。
洛天佑反倒很是自然地，坐在一旁拿出一份報紙，就無比淡定的看了起來。
我將骨頭湯喝完，又喝了牛奶，整個人都快要撐死了。
見洛天佑絲毫沒有離開的趨勢，還是忍不住的開口問道：“你什麽時候走？”
我這擺明是下了逐客令，可是洛天佑卻是將報紙放下，望著我：“我就在這裏陪你。”
那還不得尷尬死，我現在跟他沒什麽好說的。
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除了讓我覺得難受之外，便是無從適應。
“不用。”我淡淡的說：“你在我麵前晃，我眼睛痛。”
按照往常，我說出這樣尖酸刻薄的話來，洛天佑肯定發飆。
可是他卻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出聲說：“我不晃，就坐在這裏。”
我被他一句話嗆得啞口無言，隻好重新躺下，悶著頭蓋著被子。轉過身去，用一個背影對著洛天佑。
真的是個神經病，不工作跑到醫院裏麵來膈應人。
期間我暈頭轉向的又睡了快幾個小時，洛天佑陪我用過中午飯之後，還是有急事離開了。
我倒是沒覺得有什麽，相反還自在了許多。
沒事就跟查房的小護士聊聊天，說說話。
孫瀛也來了一趟，幫我看了一下傷口的大致恢複狀況，又問了一下我各方麵的狀況。頗有學士風範的點了點頭說：“唐欣，你恢複的不錯。”
“那我什麽時候可以出去，可以提前出去麽？”我著急的問道，畢竟在醫院裏麵呆著實在是太悶人了。我還是想要回到風尚那邊去工作。
“誒，你別著急啊。老話說的好，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這才休息一天，就坐不住了啊？我看阿佑倒是對你照顧的無微不至，沒事就來騷擾我，問那些細節之類的。你可真的不錯，我從來沒見過阿佑對別的女人這樣上心過。”孫瀛嘻嘻笑的說。
對此，我隻是想要嗬嗬兩句。
心裏的芥蒂卻有些小小的融化了，不過還是沒有徹底原諒他。
孫瀛見我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歎了一口氣勸說：“你啊也別太生氣了，阿佑也不是故意的。他心裏也很自責，你瞧他緊張你的樣子，把你抱過來的時候，我還以為他要把我給吃了呢。”
我被孫瀛誇張的表情逗得有些哭笑不得，搖了搖頭說：“是我自己活該，怪不了他。”
孫瀛點頭說：“你要是能夠這樣想就好啊，先好好休養吧。爭取一個禮拜之內能夠好好地出院。”
我目送著孫瀛離開，心裏卻始終回想著他說的那些話。
洛天佑竟然也會自責，也會緊張？
我望著擺放在桌子上麵的那束康乃馨，還是那樣嬌豔的模樣，好看的跟假花似的。
眼神空洞，漸漸失去焦距。
*
之後的幾天，洛天佑依舊是每天都來。
幾乎一日三餐都訂在了醫院裏麵，簡直是比當初的四年還要親密一樣。
那些給我換傷藥的小護士都用極其羨慕的語氣說，你男朋友對你可真好。
我都隻是嗬嗬嗬笑著，懶得解釋。
隻有我們兩個明白，現在彼此之間的關係，已經到了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地步了。
我說了很多遍，可是他不聽。
硬是在醫院裏麵陪著我，即使我不太愛搭理他。
這日，他坐在旁邊，給我削著蘋果。
我伸手撓著自己的腿，即使是隔著好幾層厚厚的紗布，我還是忍不住伸手去撓。
那一塊在長肉，傷口愈合，所以會很癢。
洛天佑瞧見了，將蘋果放在一旁的幹淨托盤上麵。另一隻手攔住了我的動作，他擰著好看的濃眉，語氣輕柔：“別撓了，到時候會把剛長好的皮膚給弄破。”
我有些鬱悶，腿長在我的身上，癢的也不是他。
心裏怪他站著說話不腰疼。這幾天我天天悶在屋子裏麵，心情也變得亂糟糟的。說話也跟吃了槍藥一樣，大多是冰冷的語氣。
這要是放在我身上，我肯定是受不了。
“我的腿很癢，破皮了我也認了。”我淡淡的說著，依舊伸手去撓著。
“我帶你出去逛逛。”洛天佑出聲說。
我看他的樣子，不像是隨便說說的。又朝著窗外瞥了一眼，那裏綠草如茵，陽光也很是燦爛。想了想，還是點頭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