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暗影
天隆帝會鬧到亡國的那份上,雖然不能說就是紅顏做了那禍水。但美貌舞女的一躍登天也的確是在很大程度上起了作用。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
所謂的,為了一個女人從此君王不早朝的事情,也並不是憑空說說而已。天隆帝也不過隻是尋常男人而已,碰上能夠勾引得他心動的女人,他也沒能管住自己的褲腰帶。
當皇帝金口一開,不過一刻鍾之前還十分出身卑微的舞女,就成了擁有榮華富貴的妃嬪,心裏攀龍附鳳的心願被驟然實現,舞女幾乎喜極而泣,跪地謝恩。
人心會變,這個時候還心思單純的舞女,誰會知道她日後會變得人心不足蛇吞象?
天隆帝有了新人忘舊人,大庭廣眾之下,就已經疼寵起了拿舞女來。相比之下,那些以前的老救妃嬪隻能是相對而言黯淡無光了。
舞女卑賤,喚作金蓮。天隆帝一時興起,為她賜姓,令她給朝中某位潘姓大臣作了義女。大臣苦不堪言,不得不收下卑賤的舞女金蓮,認作女兒。
帝王與剛被封了一個蓮妃的新人你恩我愛,旁若無人,嫉妒者比比皆是。
其中昔日高高在上的皇貴妃陰薔也許就是其中一個較為典型的代表。
尊榮無限的皇貴妃,隻因為自己妨礙了皇帝親熱,就要給一個猶如玩物的舞女讓座,林茜檀也很想知道,陰薔心中這個時候是怎樣的屈辱。
林茜檀傷手,本來也是因為陰薔賜予。之前一直沒能顧得上她,現在回過頭去,倒是可以清算清算。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陰薔不會坐視潘金蓮在後宮輕易站穩腳跟。而潘妃,也並不蠢笨。她也會以迅雷之勢,尋找朝臣支援。
上一輩子,她就是這麽做的。
隻不過這輩子這筆劃算的買賣不會是由進獻美人的二皇子來負責,而是會被她林茜檀截胡。
二皇子也是沒有想到,自己本來不抱多大希望能憑借幾個跳舞的舞女就得到天隆帝讚許。天隆帝這回高興之餘,非但大方讚賞二皇子孝順,還給予了二皇子一份頗有實權的差事。
五皇子就在二皇子身邊看著二皇子,他和兄長不同,替父皇出戰失利,替天隆帝背了黑鍋。現在外麵的人說起天隆帝出征失敗,起碼會有一半人能夠想起他!
五皇子看著同母兄長的眼睛裏,有那麽一絲的殺意。
天隆帝,這是一抬一貶。
天隆帝如此動手,讓人既覺得意外,但又讓人認為似乎是在情理之中。皇帝和丞相之間的權利爭奪也漸漸擺在了一個台麵上,有些眼色的人,大多都能夠看出一些來。
陰韌這個時候就坐在台下,拿著一個酒杯自斟自飲,像是一絲半點也不知道天隆帝做這些是為了打他的臉麵似的。
宮宴上的一切平靜而順利。
在那之後,依然歌聲靡靡,舞蹈清豔,席間觥籌交錯,人聲不絕於耳。
直到皇貴妃陰薔忽然之間便反胃惡心,撐在桌麵上彎身幹嘔,嚇唬了眾人一跳。
宮裏的事,說隱匿也隱匿,但說透明,也是透明的。
消息靈通的人們,是早就清楚陰薔早些時候吃了天隆帝斥責的。有那見風使舵得快的,這一天下來,都沒怎麽理會陰薔。
眼下看見陰薔露出不舒適的狀況來,所有的人便都紛紛朝著正溫香軟玉在懷的皇帝看去,帶著觀望的態度,等著看天隆帝會是什麽反應?!
再怎麽說,陰薔也是他恩寵了許多年的女人,感情嘛,倒是也真的有那麽一些——天隆帝眉頭剛剛有一些皺起來,就鬆開。
陰薔不舒服,他也沒多猶豫,當即就點了點頭,叫人去請太醫。一個小太監旋即便應聲而出,飛快跑去。
於是,剛剛還很是有些熱鬧的大殿當中一下子就清冷了起來。形形色色的人不約而同壓低了聲音,竊竊私語著,像是在猜測,陰薔這是唱得哪一出。
林茜檀也不例外。隻不過區別在於,林茜檀心中清楚,陰薔有可能是因為什麽樣的原因,突然就這樣了。
失禮在禦前。
不多時候,隨時等候在側,以備主子們傳喚的太醫就已經迅速地進入到宴會場中,為皇貴妃診脈。太醫老成持重,一副高深模樣,很快也就有了一個結果。
天隆帝見太醫脫手之後,像是有些猶豫之色,很是不耐:“吞吞吐吐什麽?有話便說。”
帝王之怒,猶如雷霆,太醫一個微微顫抖,懼怕帝王威嚴,但聽見皇帝這個命令,還是立即就再次在心裏整頓了措辭,鎮定開口說了句:“回陛下的話,娘娘身體無礙,就隻是身上有了兩月滑脈之象罷了。”
滑脈,就是有喜的意思。
太醫的話,就像是一石激起千層浪,話音未落,就在本來平順無事的大殿當中掀起了巨大的議論。皇宮中已經有兩三年沒有新生的皇子皇女,皇貴妃這孕事懷得……
也實在是時候。
眼下正值皇帝和陰家剛剛對上的這一時刻,身為陰家嫡長女的陰薔的肚子裏就這麽巧地有了一個孩子。
天隆帝,會怎麽處理呢。
太醫說完,又應對著天隆帝垂詢幾句,方才穩健而退。
緊接著,眾人把目光又定格到了陰薔的身上去。
美人紅顏不老。
但也改變不了陰薔如今都是四十上下的人這麽一個事實。然而她居然要老蚌生珠?大家夥算算日子,兩個月的孕期,那時候天隆帝的確還在京城,沒有出去。
這麽一算也就心裏稍稍有譜了。
有些人反應快些,天隆帝都還沒有怎麽說話,就紛紛出麵恭喜陛下又添龍子。還有些人,心思沉穩一些,既不搶頭功,也不做最後的人,並不急著張口。
陰薔的臉上正露著身為人母的喜悅,任由底下各懷心的人隨意打量欣賞。她能再次有孕,終歸是好事,天隆帝也出麵說了幾句嘉獎的話。
場麵一時歡快起來,陰薔頓時成了最受關注的那一個人。便沒有什麽人去盯著新妃看了。
林茜檀警覺,留意到正在接受眾人恭賀的皇貴妃似乎是在百忙之中抽空往自己這裏扔了一眼過來。林茜檀眼尖,捕捉到了。
林茜檀所在想的,是陰薔懷孕的時機怎麽就這麽巧合。
本來,陰薔“被發現”懷孕,在她的上輩子裏,應該是晚些時候她和新妃對上,又在新妃手裏吃了虧的時候。也就是,比起現今這麽個情況,要晚上一兩個月。孩子,也是天隆帝回京之後懷上。
而如今……
曆史變了,這麽大一個手筆卻是成了這個時間點上出現……
“她倒是好運,這個年歲還能懷上。”張嫣狀似無意地說了那麽一句。
林茜檀說:“好運是不錯,但誰也不知道,這個孩子有沒有機會被生下來。”
天隆帝又不缺孩子。
再怎麽保養得好,陰薔也是年紀不小的人了。
尤其,天隆帝還不缺兒子。就算陰薔生下男丁,前麵也還有包括兩個成年的同母哥哥在內的幾個皇子!
雖說那些兒子裏,沒有一個成器的。
雙方所在的位置隔離得稍微有些遠,陰薔沒有太多工夫把自己的視線停留在林茜檀的身上。
她忙著被人恭喜,被人祝賀,要為難一個小輩,也不急於在這一時半刻的。
陰薔的神色當中的確是有許多的喜色,但的的確確是沒有“驚訝”。這不奇怪,陰薔是早就知道了自己肚子裏有了一個孩子。不過是選擇了一個她認為合適的時機曝光出來罷了。
但這個孩子,又是沒有機會出生的。
別的不說,光是天隆帝就不會願意叫陰氏在這個檔口上鋒芒過剩。陰薔肚子裏的孩子在他看來,更多就隻是擁有陰氏一族血脈的一個威脅。
就是不知道,陰薔本人對此有沒有自覺?
伴隨著這一個插曲,天隆帝戰事不利的陰影也隨之被淡化開去。而皇帝本人,也願意叫陰薔在宴席散去之前,暫時擁有風頭。
坐在皇帝懷裏的舞女,則聰明地像是一隻乖巧的兔子,分毫不敢和皇貴妃爭奪光芒。她掩飾著自己的不適,任由男人在她身上暗暗不老實,沒人比她清楚皇帝身上這一刻表現出來的道貌岸然了。
天隆帝也因此對懷裏的新寵越是滿意。臉上的笑容也越是謙和。之後的時間裏,整個宮殿的氣氛劇變,不再有任何人再談論隨州那兒的事。
他們不談,不等於那兒的事自己不會找上門來。這兒一群人正為皇帝即將增添一個兒子而慶賀,那邊宮門口就正好傳來最新的捷報。
傳令兵背著紅綢包裹的兵報,當眾奏報,天隆帝離開時候的那幾個民亂地方,被平定了。
天隆帝自然大喜。
而這一次,也是“王元昭”這三個字,第一次以一種真正耀眼的方式,出現在所有人的麵前。
亂事當地的刁民驍勇,一般的人就算再英勇,也總該耗費一些兵馬。然而在王元昭手裏,是兵不血刃。
七擒七縱,拳腳謀略上見功夫,麵對三四倍於自己的義軍,王元昭不費一兵一卒,就把製造動亂的那群人收服了下來,朝廷也因此補充了一定的兵力。的確算得上喜上加喜的好事。
天隆帝雙眼微微一動,隻當不記得自己離開時候留下的旨意,一切膽敢和朝廷作對之人,殺無赦。
這王家的二公子,膽子倒是不小,居然來了一個“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不僅己方沒有損失,就連敵方,也隻除了幾個首惡是例外,其他的……都在牢獄裏。
天隆帝心裏不太高興。不過,打贏了就是好事,應該獎賞。
傳遞捷報的傳令兵很快就被人領著下去吃飯歇息去了。大殿裏的宴席也很快就到了尾聲。
一場宴席下來,天隆帝是強行的“好事連連”,大臣們也隻好順應著天隆帝的臉麵,笑顏相對!
到了最後,天隆帝高興之下,傳出兩道旨意,一道給遠在北邊的幾個小將,另一道……給了顧屏。
林茜檀笑,顧屏本來是文臣,手上沾染兵權,顯然就是現在的這個時候。皇帝將幾個小將,看似隨意一撥,就都扔給了顧屏,統一驅策。
陰薔忍不住就捏了捏自己的手掌心。
她自認自己和天隆帝好歹也是年少一路過來,不說有什麽情分,但總不能連一點點的感情都沒有。天隆帝獎勵賞賜了一圈,也沒有獎賞到她的頭上,從頭到尾就隻是口頭誇讚了幾句,叫她有些不甘。
皇貴妃在名義上其實已經是皇宮當中僅次於皇後的一個位置,再往上,就是皇後。天隆帝不會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麽,卻偏偏這麽多年都不給她……
林茜檀記憶中的皇貴妃陰薔,終其一生也是和皇後這個位置無緣的。身為皇帝的丈夫不肯把這個母儀天下的位置交到她的手裏,不外乎因為她姓陰。
而東山侯府的幾個男人,仕途平庸,多少也與此相關。
陰薔的兒子。無論是二皇子還是五皇子,沒有一個,讓她最終能夠以太後之尊,曲線封後。
一個年歲都是不惑的人,就算懷上了,又能真正威脅誰呢。能不能平安生下,都不一定。
從宮裏往外走的時候。
顧晴萱還趁著沒人的時候過來提醒了林茜檀一句:“我爺爺說,叫你注意些,人家皇貴妃可是對之前的事情耿耿於懷,隻有她欺負你,不能你欺負她的。”
林茜檀說了一句“謝謝”。
手傷未好,林茜檀不會期望再添新傷。
那邊,顧晴萱和林茜檀說完了話,就回過頭去,往她祖父母親那裏過去,顧屏還順便就問了一句,她過去找林茜檀是做什麽。
顧晴萱吐了吐舌頭,一副保密的模樣。
顧屏和韓宴清相視一笑,似乎對這麽一個古靈精怪的寶貝疙瘩很是無奈。
不管怎麽說,雖說王元昭擅自改變軍略的事,讓天隆帝心裏不大爽快。不過,對於天隆帝來說,這是勝局,就足夠了。
贏了,他多多少少能找回來幾分因為突然被兩麵夾擊而遭遇失敗所丟掉的麵子。
林茜檀剛剛坐上回府的馬車,身後就有皇差數人,越過她們這些出宮回家的,出宮去,估計是貼皇榜去了。
之後滿城議論,果然如此。
天隆帝很會往自己臉上貼金,明明是幾個小將打出來的功勞,在皇榜上全然就成了“帝欽點小將數人,定下戰略,令其獲勝”。儼然一副幾個小將就隻是執行人的模樣。
不過這些事,也不會有誰當真去和皇帝做什麽計較的。某些東西,心裏知道知道就好了,不用說破。
和傳送的捷報一起被送進京城的,還有另外三封書信。
兩封書信被送去了兩處王家,還有一封,寫給林茜檀。
這封信,是被送到了霽月的手上的。
林茜檀接了信,仔細閱讀,知道王元昭在隨州那裏大事順利,也就放了心。
皇帝滿心隻當王元昭替朝廷收納了三萬當地的強壯男子入伍當兵。結果不懂得,王元昭不過是把小的那一頭給了他,自己私吞了大塊的肉,瞞天過海。
林茜檀看著書信上書寫的真實數字,會心一笑:“好家夥,居然把那地方能叫來的人全都收下來了。”
這下,她又要通知田小香,儲備更多的軍用物資了。
林茜檀是回到府裏的時候閱讀這一封書信的。
苟嬤嬤就在她的跟前,她大大方方閱讀的模樣,反而讓人不會起疑。林茜檀看完,就隨手收進盒子,苟嬤嬤……便也沒有把它放在心上。
林茜檀夢裏睡覺都要笑醒了。
虧得是那個二狗子想得出來,三萬做給朝廷看的人,姑且不說,另外還有七萬的兵馬,被他化整為零仍然屯在當地種田。
其中五萬的男人,兩萬餘的女人。
他倒是會想。
書信上是這麽說的:“素來欽佩陳家小姐一身武藝不遜色於任何男兒,隻可惜一直沒有機會切磋,想必來日她若是有機會一飛衝天,這支女兵,便為她預留。”
王元昭的態度,毫無疑問贏得了林茜檀的好感。當然,她也不是沒有看出王元昭書信中有那麽一絲遮掩不住的繾綣討好之意。
夜裏三更半夜的時候,窗戶外頭劈裏啪啦打起了雨來。夏天還沒離開,悶了一日的白晝碰上這雨,讓人舒服。林茜檀有些睡不著。
兩塊被林茜檀琢磨著拚接起來的京華夢景圖,被林茜檀拿了出來,正擱在床邊桌麵的位置上,叫她隨時仔細端詳。林茜檀看來看去,當真就隻是覺得,那就是一副風景畫。也不懂所謂夏國寶藏的秘密,究竟是個什麽玄機。
“誰知道弄這藏寶圖的人是個什麽心思?”林茜檀不由自言自語。屋外微弱的光亮透射,叫她勉強看清。
目前,有了下落的已經有四塊碎片,其中有兩塊在她手上。這燙手山芋,分明冰冷冰冷地貼在手心那裏,但還是灼燙得人興奮得不行。
第三塊碎羊皮,已經知道在魏氏的府邸裏。第四塊碎羊皮,則是在蕭太妃那兒。
那麽可不可以認為,所缺失的,就是秦家弄丟的那一塊?
林茜檀一個人起來,正是窗外風聲呼啦的時候,風一帶起,林茜檀頭上發絲便也舞動,將她自己也沒發現的波光流轉給遮蓋了下去。她心裏正想著一個人,那人這時不在京城。
庭院子裏一片漆黑,隻有樹影婆娑。
林茜檀順著樹葉簌簌來到窗邊,靜悄悄地站在二樓窗戶小縫那兒,本來隻是在吹著風,忽然不小心聽見外麵像是有什麽動靜響起似的。
她豎起耳朵去聽。
牆頭上,正有一抹黑影靜悄悄地露出一個頭來。林茜檀先是嚇了一跳,然後心頭下意識一個驚喜,隨即在還沒有抓住自己那一抹驚喜的時候,就立刻察覺了什麽不對。
林茜檀一瞬的念頭當中,本來以為會爬上牆頭的人,是王元昭。
她所認識的人裏麵,會幹這種事情的,除了王元昭這個家夥,還真沒有別的人。
可這種猜測,幾乎是第一時間就被否決掉了。
且不說同一個時候王元昭還在千裏之外,就算他不知出於怎樣的考慮,突然回來……
也不應該是牆頭上這個人一樣,矮小精瘦。
光是看身影也知道來的人不是他!
那麽,既然不是他,又會是誰?
林茜檀身上的警覺一下子就起來,雙眼微眯。
也許是因為下著中雨的緣故,任何地方都是十分濕滑的。林茜檀將自己的身體小心翼翼地隱藏在光線昏暗處,冷眼看著夜燈微弱的火光下,正在從牆頭上跳下院落的,是一個蒙著頭臉的中年男人。那人生怕跌倒,也是移動得十分謹慎。
就是一頭豬,也知道來的不是什麽好鳥,隻不過,在那電光石火之間,林茜檀所猶豫的,是自己應該采取怎樣的行動方案。
她要不要出聲驚嚇,將這人直接喝退?
不過一瞬,她就有了決定。她的屋子裏,有四五個武藝高超的丫頭,為什麽不關門打狗,豈不是更痛快……
於是,那還在雨聲裏剛剛落地的男人,並沒有留意到,屋子裏的林茜檀利用他才剛剛落地的這一小段時間,去將霽月風光、屏風屏浪等人都給叫了起來。
屏風屏浪姐妹還稍微有些睡意,霽月風光兩人卻是林茜檀剛剛走進她們警戒範圍,便倏地一下醒來。幾人反應都快,林茜檀也不用怎麽出聲,她們就意識到哪兒不對。
在門外那個男人鬼鬼祟祟摸到門窗邊上考慮著怎麽撬開門閘的時候,她們就已經按著陣型布置,準備就緒了。
那男人還不緊不慢的。
那男人,棗子臉,絡腮胡,眼睛狹小,看起來年紀起碼有三十多。他身材也不怎麽高大,黑暗中,霽月默默將他和王元昭比了比,想著,連爺的肩膀也不到……
不過,霽月等人很快就知道,這世上,真的是有一句話叫做人不可貌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