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第153章 神魂和本源
眼見姜公羊與黑袍妖男站在「泰山」之巔不知所謂,懸崖邊的眾人都放鬆了下來,女子走到一邊,辰傲護佑在側。
此時元賁已經跳下懸崖到了宗陽身邊,小雷柱持續不斷的轟擊著宗陽,但劍意甲還能抵擋一陣子,眼下並無危險。
辰傲也在關心宗陽那邊的安危,心底難免愧疚,迫於形勢他只能與宗陽假裝不認識。那夜敢讓陰兵讓道,還有救命之恩,在辰傲心中,長這麼大還是頭回如此敬重一個人。
「那人封住了陣眼,在場的陸地神仙,除了北教那三個彌羅仙人,都已經在陣中。辰傲,你說這個時候讓暮叔出招,讓小三千雷池重新運轉,憑這三個元氣大損的彌羅仙人哪是暮叔的對手,我們是不是可以落子收官了?」女子輕聲說道,語氣淡定,卻暗含驚天殺機。
辰傲神情一震,小三千雷池困住姜公羊黑袍妖男及兕妖正好,但這樣勢必連宗陽和那少年也會受累喪命,此招在自己看來是大不義,但她畢竟與宗陽兄弟二人陌生,為了宏圖大業犧牲無辜兩人對她來說也理所應當在所難免。辰傲心情複雜,但僅僅一息后雙眸又恢復清明,只要是她的決定,他甘願追隨,哪怕背負不義之名愧疚一生。
女子知道辰傲在想什麼,忽莞爾一笑,問道:「我是不是太冷血了?」
「不。」辰傲知道這個纖弱女子背負著怎樣的重任,為此做出了多大的犧牲,她的本性他豈會不知。
「這樣的我你是不是就不喜歡了?」女子身子貼后再問道,極是俏皮。
聽到這句話,聞著襲來的芳香,辰傲腦子嗡的空白,都快要窒息了,此時心跳有多快只有他自己清楚,但愣神許久也不知該怎麼回答。
女子也不要什麼回答,因為身後這個傻瓜怎麼個心意她怎會不知,但又不知想到了什麼有了極大觸動,眉頭微蹙情殤,委頓道:「有時候,我寧願不要生在帝王家,若能放下一切,與你行走江湖,累了就找個有山有水的地方安靜的過一輩子,多好。」
辰傲思緒萬千。
女子俯首綰鬢髮至而後,心生嚮往。
但短暫的平靜后,女子又被拉回了現實,整理思緒后說道:「還是算了,這招太過莽撞,難說區區小三千雷池根本困不住他們,我看那三個彌羅仙人也不是省油的燈。」
聽此言,不管怎樣,辰傲總覺得心裡鬆了一口氣。
其實這會在身後,青羅剎正留意著兩人的舉動。
在泰山頂,姜公羊正在繞圈,打量著腳下的平台。這平台其實是個複雜的機關,材質是一種罕見的赤銅,從外到內共九環,每環上刻著細小繁複而又不完整的符文陣。
「雖然跟萬教主畫的圖有出入,但就九個環,再怎麼變你轉動它們拼好不也一樣。」姜公羊朝黑袍妖男輕鬆說道。
黑袍妖男嘴角極細微的扯了扯,望著平台回道:「玉皇教主不諳符道,我不怪你無知。」
姜公羊頭一撇,話不投機半句嫌多,挑起眉毛,心道且看你這符文士怎麼深諳符道。
黑袍妖男蹲下身子,完全無視姜公羊,用右手兩指按在平台上,再放到鼻前嗅了嗅。他並不是真的在嗅氣味,而是在嗅此機關所暗藏的門道,這能力跟堪輿師是一個道理,望山望水,實則望氣。
黑袍妖男自言自語道:「我還是低估了這道機關,想來也對,可以得道飛升的廣成子,留下的機關術怎會是小把戲。九環推衍已經是機關術至極,但這機關還能自動運轉,時時在變,簡直是神來之筆。」
「殷先生,那你的意思是?」姜公羊不想聽廢話,直截了當。
「需要時日。」黑袍妖男起身。
「多久?」姜公羊急問道。
「短則數月,多則數年。」黑袍妖男說道。
「啊?」姜公羊這下真急了,「殷先生,你在說笑吧?鼎湖中的萬佛可支撐不了那麼久,這豈不是功虧於潰?日後讓我去哪再找那麼多尊佛像?」
姜公羊說的不無道理,黑袍妖男沉吟片刻后,忽自嘲一笑,興許是連他自己也覺得不可能,但還是說出了想法:「不如讓那孩子一試?」
姜公羊撫著山羊鬍,眉頭一抖,「也好,就算是死馬當活馬醫了,反正留他命到現在也就為了這點。」
「泰山」上姜公羊黑袍妖男商議著,山下的宗陽卻只剩一半的劍意甲了。
「大哥,不如讓我來!」元賁守在邊上如熱鍋上的螞蟻。
「沒事。」宗陽心性就算泰山崩於前也不亂,「我正好藉此機會修鍊。」
「哦。」聽到這樣的解釋,元賁才一屁股坐地大感心安。大哥被白無常的鎮魂符封印了神魂,這段日子不就想著破印,讓神魂尤其是主魂與本源元氣完美契合,從而讓太陽之力劍意本源元氣三者融合。
任真陽被兕妖帶到了平台上,姜公羊把他平日的那套立即搬出來,朝任真陽說道:「小子,只要你解開這道機關,我便饒你一命。」
任真陽一見這麼大的機關,就有種忘了身處何境,心花怒放的感覺,可當他一回過神,就立即斬釘截鐵道:「休想!」
只要是姜公羊說什麼,任真陽就本能的拒絕,可這次任真陽自覺說早了,趕忙圓場道:「那個,只要你答應放了景先生和烏鴉的神魂,我就幫你解這道機關。」
黑袍妖男不說任何話,心念這孩子倒也機靈,且不論能不能解開,知道先坐地起價。不過姜公羊老奸巨猾,他的承諾又怎麼能信,黑袍妖男只道這玉皇教主準會先答應下來,事成后再反悔。
可姜公羊第一句便否決了,言道:「小子,你沒有跟我談條件的資格。」
不過最讓黑袍妖男頭上滴汗的是,任真陽竟然乖乖的「哦」了一聲,就這麼放棄了,這孩子到底有多天真無邪。
任真陽開始細細查看平台上的九環,手指比劃來比劃去,姜公羊等了有一會後,瞥了一眼下方的宗陽,丟了句:「小子快點,下面那個可是快要撐不住了。」
「我知道!」被姜公羊打斷思維,任真陽怒回了一句。對於符文陣和機關術,他可是格外認真投入的。
一日內接連被兩孩子回這句「我知道」,姜公羊有種莫名的羞辱感,正要罵回來,卻被黑袍妖男的一句話生生攔下,「玉皇教主,解機關術最忌打擾,你也不必跟黃口小孩一般見識。」
姜公羊聽了這話,只好硬生生把話憋下,還把氣撒在了兕妖身上,踢了兕妖一腳,沒好氣道:「你快變回原形,我打個盹。」
時光點滴流逝,任真陽趴在平台上越看越起勁,最終坐在中央閉上了雙眼。九環上的所有符文陣任真陽都印在了腦海里,開始冥想推衍,這樣的記憶力,令黑袍妖男心生羨慕嫉妒。
下方,宗陽的劍意甲終於到了極限。
隨著劍意甲的消失,小雷柱直接轟擊在宗陽的身上,黑衫瞬間化為灰燼,可在雷電轟毀宗陽皮肉的剎那,本源元氣又從氣海本能運出,將宗陽包裹住,快速修復身體。
到最為關鍵的時刻了,宗陽當即讓神魂全力衝擊一道道鎮魂符,同時竭力去感應本源元氣。
白無常的鎮魂符並不是強到無法衝破,經過這些時日的努力,宗陽已經沖開了一條極小的裂縫,一縷本源元氣也隨之湧向靈台。
一邊抗衡小雷柱,一邊召喚本源元氣去衝擊鎮魂符,宗陽精氣神達到了完全忘我的境界,召喚的本源元氣在不斷增加。
一縷兩縷百千縷,百縷千縷數萬縷。
領教過小三千雷池之威的三位彌羅仙人被宗陽的磅礴元氣折服,不禁感嘆這是怎樣的的氣海。
在靈台內,層層疊疊的鎮魂符封印著神魂,同時千萬縷本源元氣衝擊著鎮魂符,每道鎮魂符都有了不少裂痕,金色光芒從裂痕勢不可擋的迸射而出。
「啊!!!」宗陽猛然仰天狂吼,長發倒豎舞動。
「大哥,撐不住就讓我扛。」元賁又坐不住了。
「沒用。」上方一直在關注動靜的黑袍妖男喝止元賁,解釋道:「一旦封住陣眼,就不能動了,一丁半點的變動,都會讓大陣的陣眼改變位置。」
「什麼?!」元賁驚慌了。
「你要繼續么?」黑袍妖男問向任真陽。
閉目的任真陽不回答。
「玉皇教主,我們先出陣吧。」黑袍妖男說罷飛走。
兕妖馱著姜公羊也立即離開。
平台上只剩坐著的任真陽,下方是扛雷的宗陽和決定同生共死的元賁。
聽著宗陽的吼聲,任真陽睜開雙眼,焦急碎碎念道:「還差最後一環,就差最後一環了,我可以控制三花聚頂,我可以控制的!」
任真陽猝然一巴掌拍向額頭的三花聚頂,隨即腦海的推衍畫面開始快速變幻。
時間緊迫到任真陽都能聽到自己粗重又極其漫長的喘息聲,他的兩眼已經迸射白光,但還是極力保持著清醒,五息后,任真陽彈起身子開始從內到外推動銅環,當推到第四環后,又往回推動,這是在根據機關的設計原理推衍,如此往複后,任真陽急的滿頭大汗不說,三花聚頂周圍的青筋都暴起了,雙手開始變得不聽使喚起來,只聽到他慌神道:「再給我點時間!再給我點時間!就再給我點時間!」
反觀宗陽,已經進入了深層次的幻境中,裡面滿目儘是雙眼血紅的黑影,有數萬之多。接著,黑影化為一個個純白光團飛來。
「神無道……」
「天無道……」
「由我滅道!」
不曾忘去的誓言,此時更加刻骨銘心。
宗陽回到現實,頭頂是雷電,正好掩去他的兩行淚,他笑道:「真陽,我給你足夠時間。」